第38章 你們放心，姐夫沒死

對於這筆稿費，顧誠是很驚訝的，要知道，六十年代期間，稿費在千字一塊到三塊之間，中間遇到WG，稿費制度也隨之被取消，一直到去年，WG結束，稿費制度才重新恢復，但顧誠沒想到價格提高了這麼多。

顧誠不知道，其實這還算低的，等再過兩三年，到了八十年代初，稿費就提高到了千字十元到三十元，所以說千字八塊並不能說非常高，只不過在1977年，在淮南這種地方，確實算是不錯了。

「感謝感謝！」顧誠連連道謝，從楊柳手裡接過一百八十四塊錢稿費，厚厚的一沓，然後道：「要不晚上我請你吃飯？」

楊柳搖頭道：「我明天新節目就開始了，晚上估計得跟台里再琢磨琢磨新節目的事情，以後你有時間再來市裡的話，咱們再約？」

顧誠點頭道：「也好！」

兩人又閑聊了兩句，等臨走的時候，楊柳叫住顧誠，然後拿出自己的錢包，從裡面掏出一小沓票據遞給顧誠。

「老顧同志，這個你拿著。」楊柳遞過來的票據里，有肉票有糧票，數量還不少。

顧誠連忙道：「這可不行，稿費的事情已經是你多幫忙了，哪還能要你這個。」

楊柳闊氣的很，塞給顧誠道：「你別跟我客氣，我一個人在淮南，姑娘家一個，平時吃喝可用不掉，留在手裡也是浪費。」

顧誠心裡感動，楊柳說的是沒錯，姑娘家一個，吃不完定額配給的這些東西，可問題是，這年代你不缺，缺的人有的事，楊柳要是願意，拿這些票據換點其他需要的東西也行，再不濟……這年頭已經有人在倒騰這些票據了，根本不愁賣。

「哎呀，你別婆婆媽媽的行不行？」楊柳直接道：「大老爺們一個，怎麼比我一個小姑娘還磨嘰？」

「嘿！我這暴脾氣……那我收著了。」顧誠一想，自己大老爺們一個，確實有點磨嘰了，收下后道：「小楊同志，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說話，咱們革命同志，革命情誼已經有了，千萬別客氣！」

楊柳也一臉鄭重的道：「成，有你這句話，我很欣慰，那咱們會見。」

兩人告別，顧誠拿著錢出了廣播電站，路上看了眼楊柳給的票據，好傢夥，除了本地糧票外，居然還有全國糧票，這玩意就稀罕了，很多單位，廠子，甚至是生產隊要出門辦事，都需要這全國糧票，可這東西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無論在哪，都是稀缺的東西。

全國糧票二十斤，這東西顧誠放在一邊，另外還有八斤肉票和三十斤糧票，最底下居然還有一斤糖票。

這些票據放在一起，可不是幾毛錢的事，比如說糧票，今年淮南糧票一兩合一分錢，三十斤糧票，就能算價三塊錢，肉票一兩合兩分錢，八斤肉票折價一塊六，再算上糖票，將近五塊錢的票據。

有些人對七八十年代有誤解，好像沒有糧票就吃不上東西，實際上也不是這樣，比如說你下國營管子，一兩包子六分錢，有糧票的情況下，你出一兩糧票，六分錢，就能買一兩包子，但沒有糧票的情況下，你就得掏七分錢才能吃的上。

當然了，這種所謂的「議價糧」也不是每個地區，每個國營館子都支持，有些地方就不存在，但這種議價糧給糧票從某種意義上，賦予了市場的基本價格。

淮南這地方是礦產為主，礦工平日里糧票相對其他行業要富裕一些，所以就出現了議價糧。

顧誠琢磨了一下，乾脆把糧票，肉票，糖票都換成東西帶回去，平日里自己也不可能總往城裡跑，留著票在家裡也沒有用。

不過有這些東西，不是說就能直接換成糧食了，肉票還好說，去供應站拿票帶錢，就可以購買到相應的肉。

但糧票不同，想在城裡買糧食，除了糧票和錢之外，還需要購糧本，沒有購糧本，人家照樣不賣給你。

所以糧票一般用於飯館消費，一斤包子，油條就出一斤的糧票，然後再給與相應的錢。

顧誠拿著票據來到上次吃飯的飯館，上次那服務員正好在門口，看見顧誠之後，臉一冷，扭頭就回屋裡去了。

顧誠也不管他這麼多，要了兩斤包子，兩斤油條打包帶走，一共花了三塊四毛錢，用紙包包好。

然後顧誠又去了副食品店，一斤糖票全部買了什錦糖，花了一塊兩毛錢，剩下八斤肉票也全部割了豬肉，現在豬肉市價九毛，一共花了七塊兩毛錢，而且顧誠運氣好，趕上這塊豬肉肥膘極多，看的人高興。

等顧誠林林總總拎了一大堆，一共也才花了十一塊八毛錢，聽起來不多，可七十年代末，一個正式工的工資也不過三十多塊，高級工能拿到五十塊多點，顧誠這一次性花了普通家庭半個月的生活費了。

顧誠背著這些東西往家走，一路上惹得不少人看，七十年代一次性割八斤肉，這可不是一般的奢侈。

等到了家門口，沈清怡正蹲在家門口數螞蟻呢，一抬頭就看見顧誠背著豬肉回來，顧誠咧著嘴笑道：「不是想吃肉么？姐夫讓你這次吃過癮。」

可讓顧誠沒想到的是，沈清怡不但沒歡呼雀躍，反倒嗷的一聲就哭出來了，哭天搶地的往屋裡跑。

顧誠被嚇了一跳，趕緊扛著東西往裡走，沈清秋下午剛把自留地整出來，正琢磨著還能點些什麼蔬菜，結果就聽到幺妹哭的驚天動地。

「怎麼了？清怡，你哭啥！？」沈清秋疑惑的問道，然後看見顧誠扛著一大堆東西進來，又驚訝道：「咋買這麼多東西回來？」

顧誠笑道：「我寫的稿子人家用了，給發了稿費，幺妹不是饞肉了么？我琢磨買點回來讓她好好過過癮，就是不知道她看見我嚎個啥？」

沈清秋也奇怪，兩人把沈清怡從屋裡薅出來，沈清秋問道：「幺妹，你哭啥？你姐夫買肉回來給你吃，你不高興啊！？」

「哼唧，哼唧！」沈清怡哭的直抽抽，搖頭道：「我不吃肉，姐夫說了，你們死了我才有肉吃，二姐沒事，姐夫沒事，那死的是三姐還是四姐啊！」

顧誠一臉無語，沈清秋在旁白了顧誠一眼，小聲道：「讓你跟幺妹瞎說。」

顧誠只能道：「放心吧！你三姐四姐都好著呢。」

「那是姐夫你要死了么？」沈清怡抱著顧誠的胳膊，委委屈屈的道：「清怡也不想姐夫死！」

「……姐夫也死不掉，都好著呢！」顧誠哭笑不得的摸了摸小姨子的腦袋，然後一陣解釋，這才讓沈清怡明白，不是非要死人才能吃肉，是如果死人了，一定有肉吃。

沒過一會，老三，老四也回來了，兩人看見桌上放的包子，油條，還有肉，都露出驚訝之色。

幺妹嘴裡嚼著什錦糖，眼睛都笑成一道縫了，對沈清雪和沈清月道：「你們放心，二姐和姐夫都沒死，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