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冷澀往昔

蘇漾出空間的時候，正值深夜，索性和衣躺下睡覺。

窗外風聲如濤，在屋外打著旋兒，嗚嗚呼呼地不停狂吹猛嘯，颳得窗子嗖嗖作響。

許多冷澀的往昔，在風聲鶴唳之時，涌涌而來……

那時，蘇漾5歲。

她在幼兒園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園內恢復平靜，鳥兒抖去身上的陽光，居樹而眠。

是溫倩接的她，她始終沒有等到自己的爸爸媽媽，那天溫倩為她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可樂雞翅，咖喱雞塊，糖醋排骨，番茄牛肉……」都是她愛吃的，但她覺得有點食不下咽。

小姨看她的眼神也透著些許複雜。

這些莫名的情緒在第二天早晨的時候，得到了解答。

小姨沒有梳漂亮的頭髮，沒有穿俏皮的碎花裙子，身上也沒有香氣，只著了一身黑色套裝。

也給她換了一身黑色小裙，她不喜歡：「小姨，我不要穿這個！」

「乖，小姨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啊，是去見爸爸媽媽嗎？」

溫倩低垂著眉眼：「對！」

或許小姑娘一路上就是滿懷期待的，所以才會在車子駛進郊區陵園的時候，那麼的歇斯底里。

「咱們去告別吧！」

「不，我不要告別！」她第一次對人吼得那麼大聲，小小的蘇漾不懂得何為與世長辭，她只知，告別就是要說再見。

墓碑上寂寥地放著兩頂帽子，如此熟悉……

小姑娘半跪半爬在那裡，泣不成聲。溫倩顫抖著雙手，不知作何安慰，只有臉頰的淚水無聲滴落。

「他們真的走了，但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小蘇漾！」小姨也會永遠陪著你的。

良久，再哭不出眼淚，小姑娘只是神情空洞地靠在碑旁。

溫倩疼惜地將女孩小小軟軟的身體擁進懷裡，回了家。

後來，溫倩告訴她，她的父親在一次特殊行動中，被不法分子的頭領識破身份，為保隊友逃出生天，與不法分子相鬥，遭了對方毒手。

她的媽媽溫情是最先知曉噩耗的人，但她趕到時，見到的也只是一具沒有溫度的，蓋了白布的冰涼屍體。

溫倩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姐姐是如何的身心俱裂，才會在那種情況下，都沒有考慮年幼的女兒，就毅然決然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她不知從哪找來一支注射液，毫不猶豫給自己靜推，導致心臟驟停，安靜靠在了丈夫蘇卿的床前。

他們的愛情，「生同衾，死同穴」。

但蘇漾不理解，她只知，自己被他們自私地拋棄了！

由於爸爸職業的特殊性，她鮮少能夠父母同時相伴身邊。他們生前不露臉，死後無碑文。

他，是英雄無疑，蘇漾一直都為他自豪與驕傲，甚至想要成為這樣的人。

只是這樣的光芒讓她失去雙親。以後……若是想他們了，亦不能來為他們祭奠！

也許過不了多久，這對深情的鴛鴦就會被遺忘在時間的長河。

「我會忘了你們嗎？」蘇漾時常喃喃自語。

大抵是不會的，那會是她心口永遠的傷疤，越是不碰，越會隱隱作痛。

此生若是讓她再遇到那個始作俑者，她絕不會輕易放過！

蘇漾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的小暖。

它「嘭」地一聲，從天而降。落在計程車的擋風玻璃上，發出稍顯凄厲的「喵嗚～」聲。

司機師傅猛地踩下剎車，罵罵咧咧地下車查看。

「小姨，是只小貓耶！」

溫倩聞言，也下了車，見那白貓似乎並沒有受傷，只非常人性化地用前爪拍了拍胖嘟嘟的屁股。

「還挺靈性。」溫倩把它捧起來，放進了蘇漾懷裡。

「師傅您看，這小貓兒我外甥女喜歡，您車子也沒事兒，這貓就給她吧！」

說著往司機手裡塞了幾張緋紅色的票子，司機頓時眉開眼笑，連聲道好！

蘇漾摸著它厚實柔軟的毛髮，它抬頭看她……

小貓腦袋圓圓的，頭頂一對尖尖的小耳朵，一隻眼藍得像海洋，另一隻黃得像寶石，光芒璀璨。

蘇漾很喜歡這樣一雙眸子，彷彿漫天霧霾盡散，世界重新清明起來。

蘇漾給它起名小暖，因為這隻貓溫暖和治癒了她。

恍神之間，十多年過去，蘇漾已是亭亭玉立，而溫倩，自肩負起小蘇漾時的23歲，被光陰驅趕到36歲。

沒有成家生子，似乎在被寄予責任的那天起，就為蘇漾而活。

時間之於實幹者，就是走向成功的步履。

這些年，溫倩累積了許多人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財富，或許沒有末世到來，她和蘇漾就這樣平安地度過了富庶安逸的一生。

可變故之所以生變，不就是因為不可預測，不可掌控么？

由於人類殘忍無度的掠奪，自然災害橫生，氣溫驟降，大雪封路，病毒滋生，生物變異，前所未有的災難席捲而來。

「活下去！」是災難無情考驗著生命時，下的第一道考題。

你無法想象一群群毫無感情的恐怖軀體，在城市各個角落肆意穿行，在無盡荒野上嚎叫狂奔，只為嗅到的那絲，血液的鮮甜。

慌不擇路的人們，感受著凌冽刺骨的恐懼，要麼成為了口糧，要麼就進化出了強大的異能力來對抗。

只是，這樣的幸運兒，始終只在少數，大多數人並不會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

而蘇漾和溫倩，作為普通人，在強大的經濟實力作為後盾的前提下，也只堪堪支撐了三個月。

因為，在末世中，錢變得微不足道，它不再是硬通貨，只有食物，水，和武器才是生存下去的必要條件。

這場災難把他們打了個猝不及防，在這個充滿未知和危險的環境中，他們失了先機。

所以，迎接他們的，只有死亡！

——回憶分割線……

「嘀~」

「解鎖領域商店！」

蘇漾聽到聲音的時候就醒了。習慣性地蜷著腿窩在床尾的沙發里，小暖自然而然地跳入她的懷中。

進入空間，蘇漾看著「傲然挺立」在茅草屋頂的東西，一陣無語……

尼瑪那不是托塔天王·李的「塔」嗎？

就這小玩意兒……

是商店？

嗯～就……挺違和的，如果把茅草屋換成大別墅，它或許是個不錯的避雷針……不，避雷塔！

「小暖吶，我是不是得爬上去把那玩意兒薅下來，看看裡頭都有些啥東西？」

見她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小暖無情制止。

「主人，你還是儘快獲取資源，拓展領土吧，不然，你就是薅它下來，也沒地兒放不是？」

蘇漾點點頭，一臉任重而道遠的神情，自己的空間領域可是連「村落」的稱號都夠不上呢！

除了武館和茅屋就沒別的建築了，屋裡連個席夢思都沒有，睡覺時硌著脊背生疼。

空間怕是連一千噸米都裝不下吧，也是時候擴展一下空間了。

末世囤貨必不可少，不大囤一波怎麼對得起重活一世！

「扣扣」的兩聲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自父母雙亡，她就搬來跟小姨一起住了，對她來說，小姨就是最親最重要的人。

還能見到小姨，真好！

久久不見回應，溫倩打開房門，便被蘇漾一個熊撲，撲倒在地上，幸而地上有軟軟的地毯，否則溫倩的美麗的頭顱，就要開瓢了。

蘇漾似乎忘了，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弱不禁風的小弱雞了。

溫倩笑罵著推開她：「你這熊孩子，力氣怎麼變得這麼大了，壓死我了！」

「我怎麼捨得壓死小姨呢，我還要帶你飛呢！」倒是您，前世可是把我咬死了呀。

想到這裡，蘇漾不禁有點脖頸發涼。

「飛什麼飛，都快高考的人了，還不穩重點，抓緊時間複習去。」

說著沒好氣地瞥了蘇漾一晚，這一瞥不要緊，再一瞥簡直有夠震驚。

「小漾啊，你這眼睛……」

倒不是很嚇人，就是有點兒詭異啊！

蘇漾眼皮一跳，意識到自己的異瞳嚇到自家小姨了，趕緊打了個圓場：

「啊哈哈，你說這個啊，這不是最近就行cosplay嘛，我就弄了個美瞳帶上，咋樣，小姨，好看吧！」

溫倩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只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是哪兒的問題，只好暫且相信了她的說辭。

「不好看，趕緊給我取了！」總覺得怪怪的。

「得嘞，小姨，待會兒就取！」取什麼啊，總不能把眼珠子摳了吧，看來得去置辦些黑色的美瞳來掩飾了。

「快出來吃點兒東西，吃完趕緊上學去！」

「好的，小姨！」

高考？都快末世了。

再見了高考！

再見了十二年義務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