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挑明

得知病情后家裡的氣氛很低，安靜的像房子里沒人居住，三人沒有必要幾乎不說話，稍微能活躍點的時候，只有蕭母醒著努力尋找話題和他們聊天。

十來天後，家裡陸陸續續的來了不少大夫，全是在當地有名氣的醫家，診療得出的結果還是一樣，蕭猛還是不放棄，每天一早就去碼頭送信，只為能求到治病良醫。

蕭母知道兒子孝心，但到底還是沒拒絕為她請人看病的事，想讓她走後他心裡不會背負太多，平靜的面對。

家裡最後來的一個大夫，對於蕭家父母來說是一個老熟人，蕭猛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讓當年為蕭氏治病的大夫專程過來為她看病。

老太醫已經不在了，這次來的是繼承了他衣缽的兒子，他們也相熟了，半個月的時間裡除了老太醫就是他為蕭氏治療。

一進來蕭父就認出了當年的人，萎靡的神情轉變，雙眸微微睜大，定了定神，不敢確通道：「你是雲大夫？」

雲柏也沒想到，這次讓他出門給人看病的是六年前的病人：「是你，你家娘子還好嗎?」雲柏六年後還能認出蕭家夫妻這並不奇怪，當年夫妻倆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至今為止自己這一輩子都沒遇到幾個，能為妻子做到這個份上。

最後還是他告知他妻子的病情，親眼見證一個頂天立地的大漢，跪在地上哭求自己救救他妻子的畫面，看著在自己面前跟他一個年紀的蕭父，他也痛心，可他的能力有限，救不了他妻子性命。

雲柏問是在這樣問，可在自己心裡最後的結果也明了，希望不大。

蕭父趕忙拉著他進入房間讓他看蕭母：「雲大夫，你快來看看我娘子，現在她的情況很不好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萬一自己的妻子還能有救呢！！

雲柏掀開床幔，看到蕭母的狀態，並不意外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堅強，按照那時的預計蕭母最多還能活上三四年的時間，現在已經很好了。

拿出中針灸，在全身扎了個遍，蕭母安穩舒服的睡去。

雲柏出來，蕭猛急切地問道：「大夫，我母親的病情真的無力扭轉了嗎？」

雲柏長嘆一聲，緩緩說道：「實不相瞞，令堂的病，六年前家父就診斷無能為力，現下臟腑衰竭，時日不多了，你們要做好準備。」

婉娘聞聲，身子發顫，淚水瞬間擠滿眼眶，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緒，聲音顫抖著問：「雲大夫，我娘是真的一絲希望都沒了嗎？」

雲柏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眼裡是少有真心為親人的擔心和難過，不是大多人聽到他說這話時心裡徹底的解脫：「這病確實是藥石難醫，接下來的日子就會好好陪陪令堂。」

蕭父艱難開口：「我家娘子還有多長時間。」

「半年左後，我在給她開點葯，最後讓她舒服無痛的走。」這是她現在唯一可以為他們能做的。

「好，謝謝您雲大夫。」蕭父真誠的鞠了一躬，無論是現在還是六年前他都要謝謝他。

雲柏覺得自己做的不多，有愧道：「我能幫的不多，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不然怎麼照顧好病人。」看著他們一家雙眼布滿血絲，眼眶青黑，面色蒼白。

雲柏留下為蕭母行了幾天針灸，留下一個藥方不久就離開了，他確實是無能為力，留下來也沒有任何辦法，還不如讓他們好好在有限的時間告個別。

這次的診斷讓他們都下意識里慢慢死心，開始認命有些事他們確實無力改變，只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給親人最好的安排。

雲大夫不愧是世家名醫，蕭母服藥過後，精神氣就上來了。

蕭猛有了一個想法，想趁蕭母清醒的時候帶她出去看看瞧瞧，來世一遭自己還沒向她報答恩情，這次回來本想著報答，結果事與願違，不想浪費餘下的時間。

蕭母起初不想麻煩他們一家子，結果丈夫兒子女兒都不同意，自己也想在最後時刻為他們留下一段好回憶，同意他們的請求。

上路前一天，蕭猛去了碼頭的商行就弄來了一條二層不大不小的船，船上只有他們一家，其餘還有二十來人穿著統一服飾，像是訓練有素的船衛，專門為他們保駕護航。

雲溪鎮地處江南地區，是運河最南端的碼頭之一，因此這次出行向著北方走。

從繁茂稻田到麥浪滾滾，清險俊峰到廣闊平原，江南水鄉到北國風光，盡看人間煙火，山水之情。

外出五個月的時間，蕭母看盡了世間繁華，雲捲雲舒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知足了，看到了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情和景。

五月後，蕭母的身體重新回到老樣子，無法在支撐，十二月底回到了小鎮。

走的時候無人知曉，回時也靜悄悄。

婉娘幫蕭母擦洗身子，問：「娘，你還要有是什麼心愿？」

蕭母這一輩子感覺老天爺不虧待她，小時候遇到無良繼母父親，但後來讓她遇到了蕭父，沒有兒女雙全，但最後給她送來婉娘這個女兒，即使後來生病家人也不曾放棄過她，生命最後時刻還能出遊留下最美的一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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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要說遺憾可能會有，就是不可能看到你和那大哥成婚生子了。」

「娘，你一定會看見的，說不定我明天就成親了。」

蕭母見婉娘如此說，莫非：「婉娘是有看中的人了嗎？想嫁人了？」小聲問。

看中的人沒有，現在想嫁人是最真的，婉娘心虛的點了點頭，：「嗯。」自己過了年就十七了，也能了解娘的心愿，何樂不為。

蕭母朝著門口看去，略顯不爭氣的淺笑。

冬至，小鎮沒有北國的冷冽寒風和漫天飛雪，小鎮的冬帶著靜謐柔和。

蕭父和婉娘天剛亮就出去採買東西，準備好好過這節日，罕見的蕭猛留在家中。

蕭母趁著這個機會，剛好和他談談：「兒子，你進來娘跟你說說話。」

蕭猛進來，緊貼著蕭母坐下。

「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可有看中的姑娘？」盯著他的神色，深怕錯過什麼的問。

「娘，大丈夫志在四方，我現在還不考慮這些。」

「哦……」不滿意又道：「婉娘可是有了，再過不久可就要成親了。」

蕭猛低頭不語。

蕭母啞然一笑，不知是為誰，悠悠開口道：「還不挑明你的心意嗎？錯過了可就是一輩子的事了，再怎麼後悔都無濟於事。」

蕭猛沒聽明白：「娘你在說是什麼，我不明白。」

蕭母看他這樣，是還想要和在自己裝糊塗的意思，直接挑明：」你難道真的想當婉娘一輩子的大哥？」不再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