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餓鬼煞
「運氣好?我沒聽錯吧!」
聽陸非這麼說,虎子蠟黃的臉皮扯了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都快被這玩意折磨死了,你還說我運氣好?這種好運......送給你,你要不要?」香灰卡在嗓子眼,他說起話來磕磕巴巴。
「你不是把銅錢當給我了嗎?這好東西已經是我的了。」陸非嘿嘿一笑,把虎子扶起來坐著。
「你先歇會,我把這裡收拾下。」
說完,他就把送陰菜的碗碟紙灰等東西裝進塑料袋,然後又鏟了不少土,把虎子的嘔吐物埋起來。
這裡再冷清也是路口,弄得又臟又亂的,別人還怎麼走?
陸非不是什麼有道德潔癖的人,但他不喜歡因為自己的事而影響別人。
虎子背靠著路燈,虛弱地喘著氣,見陸非一臉輕鬆的模樣,不禁又生出希望:「陸非,我真有救?」
「當然。」
「你不是在哄我高興吧......你放心,我這人分是非,就算你救不了我,我死了也不會找你麻煩......」
「就算你來找我,我也不怕!」陸非沒好氣地打斷他,「更何況,你不會死!起碼現在不會死,我已經知道那是什麼邪物了,知道了就好對付。」
虎子凹陷的眼睛重新亮起來:「那到底是個啥?」
「先回去再說,十字路口陰氣重,你現在陽火虛弱,就跟沒關門的房子似的,是個髒東西都能進。」
把所有東西扔進垃圾桶,陸非拍了拍身上的土,扶虎子起來。
二十幾的虎子像個垂暮老人,高大的身軀深深佝僂著,被陸非攙扶著一路走走停停。二十分鐘的路程,硬是花了一個小時才回到當鋪。
陸非把他放到椅子上,拿著鑰匙去了後院的卧室,打開一口老柜子,從裡面取出一張很舊的黃符。
他把黃符點燃放進水杯里,做了一杯符水,遞給半死不活的虎子。
「把這個喝了。」
「你還嫌我吐得不夠凶啊?」虎子滿臉抗拒。
「這是符水,有鎮邪作用,你喝了以後就沒那麼難受了,說不定還能吃飯。」
「真的假的?」虎子用發抖的手接過水杯,「有這麼好的東西,你咋不早給我?」
「這不是為你省錢嘛,符水200一杯。」陸非滿臉認真地道,「要是今天晚上就能把那餓死鬼送走,你就用不著花這錢了,可惜這事沒那麼簡單。哦,對了,買銅錢還花了100,回頭記得一併給我。」
實際上,這黃符是爺爺留給他的,用一張少一張,他捨不得。
「你人還怪好的咧。」
虎子無語地苦笑,捧著杯子先試探著喝了一小口,等了會,發現沒有絲毫嘔吐的徵兆后,才把剩下的喝完。
「特么的,太久沒吃飯,連杯水都這麼好喝!」
虎子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剛放下杯子,感覺肚子里湧出一股暖流,向著身體各處遊走。
冰冷麻木的四肢得到緩解,高高鼓起的肚子癟下去不少,就連發癢的牙齒也好多了。
「真有用!」虎子又驚又喜,再看陸非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我真是服了!陸非兄弟,不,陸非大哥,你快告訴我,那銅錢到底是什麼邪門玩意?要怎麼對付?」
陸非摸出那枚銅錢,放在燈光下看了看,才道:「這叫餓鬼錢。」
「啥意思?」
「一種特殊的邪物,要成為餓鬼錢的條件很嚴苛,不是光從墳裡面挖出來的就行。首先,得是死人嘴裡的壓口錢,其次,死人必須是個餓死鬼。」
陸非微笑看著虎子。
「壓口錢多得是,餓死鬼也不少,但這兩者碰到一起的幾率,可以說是萬中無一。你不是運氣好,是什麼?」
虎子連連搖手:「這運氣誰愛要誰要!你就告訴我,能怎麼對付就行。」
「要解這餓鬼煞,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也麻煩,主要是需要一些餓死鬼的墳頭土。」
「啊?這不還是不成嗎!」虎子的臉又垮了下去,「我連它埋哪都不知道,上哪找它的墳頭土去?」
「放心吧,我有辦法。明天我們先到你收銅錢的村子,剩下的交給我。現在時間不早了,先睡覺。不好好休息,明天哪來的力氣挖墳?」
陸非拍了拍虎子的肩膀。
見陸非如此有把握,虎子便把一肚子的問題放回去,被連番的折騰,他的身體也確實支撐不住了。
靠在沙發上,幾乎是一閉眼就睡著。
喝了符水后,身體暖洋洋的不再被嘔吐折磨,這一覺是他近些天來睡的最踏實的一次。
次日早晨。
虎子終於可以正常吃飯了。
坐在路邊攤,他一邊啃著熱乎乎的肉包子,一邊抹淚。
那吃相,陸非真想裝不認識他。
「你悠著點,符水能起三天的作用,這三天足夠解決那隻餓死鬼了。」
「你不懂那種餓了幾天幾夜的感受!哪怕找不到墳頭土,我就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絕不做餓死鬼。活生生的餓死,還不如直接被人殺了算了。」
虎子連吃了六籠還不夠,還要打包一些在路上吃。
把路邊攤老闆感動得像找到知音似的,非要送他兩籠包子。
收銅錢的村子在江都下面一個偏僻縣城裡,為了快點趕過去,虎子去找朋友借了一輛麵包車。
一路搖搖晃晃,虎子一邊吃東西一邊開車,花了半天的時間終於趕到村口。
「我老闆當時在村西頭一戶人家那收古陶碗,我們去打聽打聽,要是賣銅錢的老王八就是村裡的人,肯定能問出來。」
吃飽了飯,虎子雖然還是瘦,但人精神了許多。
他停好車,憑著記憶帶陸非走進村子,很順利地找到那戶人家。
家主人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滿口黃牙。因為前不久才賣的古陶碗,所以對虎子還有印象。
「大叔,跟您打聽個人。」虎子給他發了一支煙。
「你說。」中年漢子把煙別在耳朵上。
「咱們村裡有沒有一個老頭,穿一身黑布衣裳,綠膠鞋,人乾瘦乾瘦的?」
「老頭不都長這樣嗎?你說個名字。」
「我不知道他叫啥。」虎子撓撓頭,努力回憶著道:「我想起來了,他脖子上有好大一塊黑斑,手背上也有不少。」
「黑斑?」中年漢子愣了一下,眼神變得古怪起來,看著虎子問道:「你打聽這個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