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回 一箭雙鵰

就見雲鐵生趴地上一翻身，直接就跪下了，雙膝跪地，啊邦邦邦~開始磕響頭，與此同時，就客棧裡頭，那店家老頭，那幾個妓女，以及謝紅淚，就剛才還廝打在一處，這半晌，一聽窗戶外頭喊殺震天，隔著十好幾丈遠，就這客棧的窗戶紙上，橫一道豎一道濺滿了人血，肝都顫吶，能不害怕嗎？

好半晌，再一聽窗戶外頭嗷嘮喊叫，嘩嘩嘩~馬蹄聲響，聽著聲音，噝像是賊人要跑，幾個人奓著膽子，來在窗戶門切近，隔著窗戶偷眼一看，哎吆，果然，賊人都跑光了。

說這兩撥賊火併殘殺見得不少，但是就今兒這條黃臉大漢，殺神附體，哎喲看這個架勢，他一個人，少說宰了能有近百號的賊啊，媽的媽我的姥姥，這，這是人嗎？客堂裡頭這幾個人心頭咚咚打鼓，一邊念佛，一邊就胡思亂想，心說這人啊，一準這是老天爺看不過眼吶，這才派下這麼個神人，來收拾這幫土匪。

人群之中，咱們單說謝紅淚，這姑娘，原本她這兩隻眼眸子，就是生來泛紅，到了這陣，她一看這個場面，不同於旁的幾個人，她是非但沒有絲毫懼色，反倒是極為的那麼興奮，越看她是越高興，眼珠都蹦出來了，兩隻眼睛是愈發的通紅。

書中暗表，說這謝紅淚，之前畏畏縮縮，裹足不前，那都是假的，裝出來的，她可不是不害怕，而是不服，對這些個土匪啊，她是不服不忿。就昨兒個，她剛然看到宮本山司，她不了解這個人，就喊著讓宮本山司，趕緊逃命。從這一點，您就能看出來，這是個奇女子。

可後來她一看，這條黃臉大漢，一個照面，把六條悍匪來了個悉數斃命，她是倒吸一口冷氣。

謝紅淚當時就看出來了，心說話，看來我謝紅淚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我脫離苦海之日終於是到了。

怎麼個意思呢，前者咱們說過，謝紅淚自打小飽讀詩書，方才危難之時，她是萬念俱灰啊，心裡邊不住地哀嘆，想我謝紅淚，遍讀百家詩詞，飽覽天下文章，黑白子縱橫有謀略，琵琶弦高低彈佳音，卻怎生天妒紅顏，落到了被賊匪活活燒死的境地呢？

淚眼模糊之中，她就想到，說當初一日在隋唐年間，有位楚國公叫楊素，他的家裡也養著個歌姬叫張出塵，這個張出塵跟我謝紅淚一般命苦，也是自打小父親早喪，不得已跟著她娘在楊素府中給人家歌舞作樂，本以為終此一生也就只能以色侍人，沒曾想有一日啊，楊素的府中，來了個文武雙全的大才子，此人姓李名靖字藥師，李靖李藥師，李藥師跟楚國公好一番長談，一旁的張出塵手捧著紅色的拂塵，就仔細觀瞧。她就瞧見，這個李靖李藥師，雖然眼下鬱郁不得志，但是此人絕非池中之物，實乃是人中的龍鳳啊。為此，她暗中派人跟著李藥師，找著了他的下榻之處，就在當夜晚間，紅拂女張出塵，連夜逃離楊素府，投奔李靖李藥師，直言相告，妾身願意隨著君子，遠赴天涯。此後二人結為連理，行走江湖，留下一段武林佳話。

說謝紅淚她命都要沒了，她怎麼還有心思想這些個事呢，誒，她這是哀嘆，因何我謝紅淚，就找不著自己的李藥師呢？

就在她流著淚哀婉嘆息之時，可巧宮本山司出現了。就宮本上司這個氣度，不遜色於那李藥師，再加上雷霆閃電般一招，一刀無悔，就這個場面，直把個謝紅淚看的魂都飛了。

她馬上斷定，罷了啊，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諸天神佛庇佑，非但我性命得救，此人，他要一無妻室二無妾，那他就是我謝紅淚的李藥師。

你說這玩意奇怪不奇怪，生死關頭還帶許願的，就因為謝紅淚看出了宮本山司來歷不凡，這絕不是個尋常人物，誒，她就決定索性啊，我再接著冒險一試。說她想幹什麼，帶著宮本山司重回那個小客棧，就那個小客棧呀，正是她被王屠戶賣為風塵女子的這麼個地方。雖說這個地兒人不多，但是兩撥土匪，同時收著保護費呢。

謝紅淚對這些土匪，恨的是咬碎鋼牙，今日一旦得著機會，嗨，這女子還真就不是個善茬子，她沒想著逃跑，愣是帶著宮本山司重返舊地，同時假裝害怕，實則呢，她一直在暗地之中偷眼觀瞧宮本山司的反應。她就發現，此人，大仁大義，大智大勇，實乃是一派的豪傑性情啊。

果然，就在這客棧之外，宮本山司一個人，一把刀，大殺四方，謝紅淚就覺著心都要跳出來了，到了最後，她一看這百十來號賊人死走逃亡，她暗自一咬牙，就決定，終此一生，我謝紅淚要不能侍奉這等英雄，左右啊我早就該死，假若天不遂人願，我就死在他的面前。

你瞧，謝紅淚還賴上了。也加著宮本山司雖然能耐不小，但是他這個性子，不比白雲瑞啊，那白雲瑞當初還了得，面對陸小英死纏硬磨，他愣是寧可掉了腦袋，也絕不退讓半步。最後逼的整個開封府雞飛狗跳，跟徐良這哥倆好懸沒有反目成仇。宮本山司可沒這兩下子。

返回頭，再說客堂裡頭的眾人，眼見得賊人逃走，各自咽了口吐沫，戰戰兢兢打開房門，誒這時候，宮本山司正然左手摁著刀把，披頭散髮，就已經來在了地龍幫的幫主雲鐵生的近前。

雲鐵生早都嚇尿了，趴地上磕頭好似雞唊碎米，一個勁兒說拜年的話。就見宮本山司把左掌一抬，啊呼~緊接著往下一落，啊呼~

雲鐵生媽呀一聲，把眼睛一閉，整個人正好比一攤爛泥相似，人都軟了。

誒，但是呢，這一下可沒拍在雲鐵生的腦瓜上，掌到半空，停下來了：哼哼哼，我說幫主。

誒，呼呼好~好漢爺。雲鐵生兩條腿直突突啊。

嗯~我饒你一命，你可願意？

啊~這個，雲鐵生本以為必死無疑，他可萬萬沒想到，都到了五帝森羅殿的門檻上了，結果聽到這麼一句話：呃，好漢爺，我，我我多謝好漢爺，我回去，一定供上好漢爺牌位，早晚一炷香，晨昏三叩拜。我~~

罷了~宮本山司一擺手：雲鐵生，饒你可以，三日之內，你把你們對頭幫派的首領，把他的腦袋，給我提溜來。你可答應？

命懸一線，哪有不答應的道理，雲鐵生一想啊，我這一跑啊，天南地北，我是離著你老人家越遠越好，可嘴上不敢這麼說呀：誒，好漢爺，一定一定，那個兔崽子，我早就想收拾他了。既然您老人家撐腰做主，我我，我一天之內，就把他腦袋瓜給您送來。

哼哼哼，宮本山司冷笑一聲：張嘴。說著話，啪嗒一點雲鐵生的下關穴，雲鐵生不由自主嘴一張，啪嗒~一顆也不知道什麼玩意，就打入雲鐵生的嘴巴裡頭，嗝咕一下不由自主給咽下去了。

雲鐵生，方才你吃下去的叫三日斷魂草，三日之內你要不來，時候一到，腸穿肚爛百毒歸心而死。那麼你要乖乖帶著人頭來了，宮本山司言出必踐，就留你一條活路。

雲鐵生一聽，心賽油烹啊，哎吆，真他娘倒了血霉了，哦，噝，這特么殺人的魔王，他叫宮本山司，噝誒宮本山司，宮本山司，這名兒怎麼這麼耳熟啊~~哎吆，對了，近來江湖上出現個黑劍流，聽說么，那老門長手底下四大天王，東青龍西白虎，北朱雀南玄武有這麼四位，其中代號為青龍的東天王，就叫宮本山司。而且我還聽說了，那個宮本山司，當日在東京汴梁，跟赫赫威名的一劍壓九州徐良，大戰百十合，未分勝負。唉吆喂，難道一說，我今兒出門沒看黃曆，我這是撞在東天王手裡頭了。唉吆喂，哎呀呀倒霉真倒霉。

他是一個勁兒的自責，宮本山司冷哼一聲：雲鐵生，距離你毒發身亡的三日之期，已經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啊~對對對對，多謝東天王，多謝青龍天王。我一定必定肯定三日之內，回來拜見東天王，我，我告辭，告辭。

說著話，一溜煙，他跑了。

這時候啊，這客棧門前站著的幾個人，這店家老頭，伙房裡頭的倆夥計，那七個窯姐，以及謝紅淚，好半晌，這些人微微定了定神，也聽到了，哦，這位叫什麼什麼，東天王。天王，這這，這可真是個天王啊。

幾個人嚇的趕忙要過來磕頭，宮本山司攔擋不住，幾個人趴地上邦邦邦磕響頭，倆夥計嘴裡邊還喊吶：啊呀，爺爺，您是爺爺顯靈了。

書中代言，這個爺爺，是當地的方言，大概意思類似於神仙佛爺之類的。

唯有那個謝紅淚，二目圓睜，看著宮本山司，這眼睛是越張越大，鼻子裡頭呼呼帶喘。

宮本山司微微一擺手：店家，往後，沒人找你收保護費了。

呃，是是是，多虧了爺爺的恩德呀。可這個，他，這個，三天。

哈哈哈，三天之後，管保叫你看個明白。

書不贅言，就這三天功夫，宮本山司那是好酒好肉，謝紅淚一邊養傷，一邊從旁殷勤服侍，但是她可沒多說話。

果然，三天一到，天兒才微微亮，那地龍幫的幫主雲鐵生，風風火火帶著一隊人馬就來了，來在客棧近前，甩蹬離鞍下了馬，刺啦一拽馬鞍橋，好傢夥，一拉溜，拴著七顆血淋淋的人頭，這玩意多嚇人這個。

宮本山司聽著了動靜，出的門來仔細一看，哎吆，雲鐵生為了活命，真就是豁出去了。

雲鐵生一看，殺人的祖宗出來了，搶步欺身來在近前，帶著十幾號弟兄撲通跪倒在地：回稟東天王，我這，我按著您老人家的吩咐，我把人頭都給您帶來了。

說著話，身後的嘍兵一人提溜一個，來在近前，讓宮本山司過目。

宮本山司看罷了多時，扭項回頭，瞅著客棧門口店家老頭，那老頭瞪大了眼睛，辨認半晌，而後沖著宮本山司重重一點頭，那意思啊，驗明正身，確實是另一個幫派的賊頭，

哦？雲鐵生，你們兩個幫派纏鬥許久，難分高下呀，你是怎麼在短短三日，就把對手給一舉剿滅的呢？

誒，回東天王的話，我，我回去之後呀，我就派人散播流言，我說我跟東天王過招，身受重傷，我門戶中的人死走逃亡，所剩無幾。可惜了的，多年搶來的金銀財寶，這也保不住了，得了，那我索性就分給切近的百姓吧。啊，我這麼一說，誒，果然我那對頭冤家一聽啊，信以為真，當夜晚間便集合人馬，趁著月黑風高來劫我的老窩，我趁勢設下伏兵，給他來了個十面埋伏，最後，我們兩方面殺了兩天兩夜，我一想啊，東天王您下了令了，要求把對方首領腦袋瓜給卜嘞下來，為此我是接連給弟兄們鼓勁兒，兩天之後，終於把這伙賊，我，我全都給收拾了。

哈哈哈哈~~·宮本山司一聽，是仰天大笑：嗯，雲鐵生，不錯，按著你所作所為，我本當取你的性命，但是呢，就沖你能在危難關頭，設下伏兵，出奇制勝，這要一刀殺了你，浪費了你這個材料。再一個，宮本山司言出必踐，也不能出爾反爾。但是呢，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往後，你就跟我宮本山司的身旁左右，替我牽馬墜蹬，什麼時候機緣到了，什麼時候我還你自由。你可願意呀？

誒，就連宮本山司也沒想到，就這個雲鐵生一聽，連個喯兒也沒打，原本就擱地上跪著呢，一聽這個話，啊邦邦邦~又來了仨響頭：東天王，我，我，我這祖墳上都不能叫冒青煙了，我這祖宗這是，這是都詐屍了這是。東天王，我感謝您大開善門，雲鐵生這一輩子，我甘願追隨左右，死不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