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就租個房而已
李文軒是個不善於租房的,直接揮手讓瘋驢子全程去做。
瘋驢子滿臉與有榮焉,昂首闊步地敲響了這家人戶的院門。
「您是……」
一個面容樸素的老漢走來開門,抬頭看到瘋驢子臉上的刺字后,微微一愣,神色瞬間帶著幾分不善之色:
「你要做什麼?」
「小老兒,好教你看清楚,爺爺可是為百戶大人來尋一處平安房的!」
說話之間,瘋驢子回頭看了一眼街邊策馬而立的血色斗篷俊俏年輕百戶。
老漢一看,瞬間嚇得臉色發白,差點當場就兩眼翻白暈死過去。
「我們家這破地方,何如能……」
「喲?你是個好膽的,平安房你都給拒了?」瘋驢子臉上露出玩味兒的笑容。
「不敢!」老漢扶著門框,哆嗦著雙腿站穩了,「不知大人何時住進來,小老兒全家好搬出去。」
「不用搬出去,我只要挨著竹林邊上的那處平房就行,月租錢一兩銀子如何?」
李文軒翻身下馬,臉上帶著誠意。
「一?一兩銀子?」小老兒以為自己聽錯了。
正經情況下,這個月租,可不是住進來的這位千戶大人給自己的,而是自己給這位千戶大人的孝敬。
若不是如此的話,又為何會叫做平安房呢?
點頭答應下這租房,那就是平安,若是不答應?
嘿嘿!
這些狗官,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保管叫你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然而,某位掌刑百戶大人是真的不知道這個……
李文軒見老漢這般模樣,蹙起眉頭:「若是覺得少了……」
「不不,大人說是多少,那就是多少,還請大人入寒舍來,小老兒為你奉上熱茶驅寒,我帶著家人,馬上把大人要的這間房收拾出來。」
「嗯。」李文軒點了點頭,徑直走入院落中來。
那容貌出落的少女提著壺沸騰的熱茶,小心翼翼地給李文軒倒了一杯,怯生生地道:
「大人請喝茶!」
李文軒看著這人的年歲與自己相差不大,便微微一笑:「在下李彪,尚未請教姑娘芳名,還有你父親的名諱。」
「豈敢,小戶人家,不敢說什麼名諱,民女父親大名喚作江牛,鄉鄰都喚他做將江老漢,小女子賤名江小小!」
李文軒聞言微笑道:「江姑娘不用如此拘謹,是我叨擾了你們,日後你就是我的房東了。」
「豈敢,大人能看得上寒舍,實在是我們這些人的福氣。」江小小心頭害怕,不僅說話的身體舉止有些僵硬,就是面部的表情,都有些生硬機械的感覺。
李文軒卻不曾意識到這個問題,只是以為姑娘家少見生人,所以才會如此。
於是,他又親切地和房東女兒拉起來了家常。
「那不知,你家裡幾口人啊?」
江小小一聽,心都揪起來了,這事要用家人威脅自己嗎?
可……自己說不說,好像區別不大,人家身披血色斗篷,會查不到嗎?
她只好蒼白著臉,接著道:「我家裡……」
瘋驢子趾高氣揚地牽著馬走進院落,在邊上的馬廄里把棗紅馬給餵了上去。
回頭一看,百戶大人竟然真的在喝茶……
對於那位小心翼翼伺候著倒茶的樸素姑娘,竟保持著秋毫不犯的感覺。
瘋驢子知道,是自己上場的時候了。
總不能讓百戶大人親自下場和姑娘說吧?
這太掉份兒了。
「老頭兒?」
瘋驢子來到了正在收拾房間的江老漢身邊。
江老漢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有些懼怕地開口:「官爺有何吩咐?」
「坦白了說,你家這破地方,誰能看得上?」瘋驢子開口冷嘲起來,眼神也變得狠毒。
江老漢打了一個哆嗦,連退了兩步,後背「嘭」的一聲輕響,撞到了牆壁上。
「小老兒委實不知……」
瘋驢子冷笑起來:「老傢伙,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嗯——」
他眼神放肆地往院落中正倒茶水的俏麗樸素少女一掃。
江老漢頓時兩腿一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打住,這是百戶大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瘋驢子平日里受人欺凌,心裡早就已經在高壓下變態,而今少有這樣可以狐假虎威欺負別人的時候。
眼下的模樣,竟然是要把別人對他的欺負,十倍百倍地施加在江老漢身上一樣。
「瘋驢子?」
李文軒見瘋驢子進了屋,好一會兒沒出來,便忍不住叫了一聲。
「唉!李爺,小的這就來!」
瘋驢子瞬間變換了面孔,拿出比對待自己親爹都熱情千百倍的熱忱,踮著腳兒,小跑著到了李文軒跟前,躬身行禮賠笑:「李爺,您有什麼吩咐?」
「去黃金樓,找一個叫張小桂的門衛,告訴他我在這裡,讓他下值后,直接過來找我。」
李文軒看了一眼點頭如同搗蒜的瘋驢子,又道:「然後去前將軍府,告訴唐奇,我的地址在這裡,最後回到東廠衙門司,讓他們把我的東西都送到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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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爺放心,小的這一條條兒的,都給您捋清了。」
「去吧!」李文軒揮了下手,準備親自動身起來收拾房屋。
結果,這舉動差點沒有給江老頭嚇死!
連聲說著讓官爺休息,自己來云云這樣的話。
李文軒笑道:「無妨,日後我可能在這裡住很久,房租一個月一兩銀子,我的馬,得喂上好的精料,這些我不太懂,老伯幫著看看,買些好的精料餵養著,每個月該算多少的草料錢,辛苦費,也都一併算給你。」
「啊?這——」
江老頭也不是瞎子,這樣一匹好馬,得吃什麼樣的精料啊?
這乾脆把自己剁碎餵給這畜生嚼了得了!
可是,眼角的餘光看著院落中出落標緻的長女,以及那外出和小夥伴玩夠了回來,渾身汗蹭蹭髒兮兮的小兒子……
江老頭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看得比自己生命還重的女兒……
江老頭心中欲哭無淚,臉上卻不敢有半點不滿顯露出來,否則惹毛了這血色斗篷的官爺,隨便安一個罪名,把自己全家下獄……
女兒失去貞操,不知被玩弄成什麼樣,死了?或是會瘋了?
自己失去了多年的積蓄,這本來是存著給女兒做嫁妝,兒子長大后娶媳婦兒做聘禮的……
啊呸!
錢算個什麼?
只是可憐自己這乖女兒,要讓這個畜生玷污了。
還說要住很久?
一次兩次還不滿足?
畜生啊畜生!
這個畜生!
可……
悲催的是,自己還得笑臉相迎,問官爺是否盡興?
老天爺啊,這樣悲慘的世道,何日是個頭啊?
老天爺,你無眼啊!
「自然是一切依照官爺說的做。」
江老頭笑了笑,只是這笑容比哭還難看的,他感覺自己的心,在被一把鈍刀子一下一下地活剮著。
李文軒心下挺奇怪,京城的房子自己買不起,但是自己現在給的月租一兩銀子,還只是租用了對方的一個單間兒而已。
這非常的合情合理啊!
可是,這老頭的表情,怎麼看著有點奇怪呢?
「阿姐!」
小兒子江阿生跑進院子里,拉著姐姐的手,開始說著剛剛自己和小夥伴們比誰跑得快,自己得了第一這樣的童趣。
江小小雖然也很緊張,但不敢過分表露,拉著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弟弟,就想要進門。
不曾想,弟弟看到了身披血色斗篷的年輕百戶。
「哇,姐姐,我們家裡來客人了嗎?」
不過四歲稚子,儼然還不知道這一席血色斗篷,在這片大地上,對於武國人,究竟意味著什麼!
那單純的大眼黑白分明,無辜中透露著一股單純。
李文軒聽到小男童的話,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小朋友,大哥哥以後是租住你家偏房的租客,我叫李彪,你叫什麼呀?」
江阿生毫無徵兆地鬆開了姐姐已經嚇得掌心冒冷汗的雙手,快步跑向李文軒,扯住了百戶大人象徵著權力與殺戮的大紅斗篷,像是抖動他的尿布一樣摔扯起來。
這令天下人都聞風喪膽的血色斗篷,發出砰砰的扇風聲音。
奶萌單純的聲音響起:「大哥哥,你的衣服好好看啊!」
「阿生!」江小小的魂,已經嚇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