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死了，我絕不獨活
「思柔！」
李文軒大喊了一聲，瘋狂地衝上前去，越過烏鬢雲身邊，帶起的狂風，把烏鬢雲的滿頭黑髮都吹亂。
殿內。
寬闊的大床上，李文軒看到了躺著一動不動的思柔公主。
「文軒……文軒，是你來了嗎？」
那虛弱無力的聲音，聽得李文軒心如針扎，淚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他踉蹌著撲在床邊上，卻又小心翼翼地捧起思柔公主抬了起來，在空中胡亂抓捏著的雙手。
「思柔——是我！」
「文軒！」
思柔公主輕輕抬起手來，撫摸著李文軒的臉頰，感受著不住往下掉落的淚水。
「文軒……」
「我還是沒能瞞住你。」
「不，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李文軒緊緊地把思柔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渾身上下都止不住地發抖。
「父皇……父皇來了嗎？」
「我在，思柔，父皇在！」
武帝快步走上前去，眼裡噙著熱淚，緩緩地握住思柔另外伸過來的手。
「父皇，文軒是個苦命的孩子，我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但我還有父皇，有哥哥，他現在又什麼都沒有了，父皇，我要你答應我，照顧好文軒。」
「我答應，我答應！」
武帝用力點頭，哽咽著幾乎無法言語。
「文軒，你抱著我……父皇你出去，別的人都出去。」
「走……我走！」武帝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后，才回過神來，女兒是讓自己走出去，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女兒。
李文軒將她抱在懷中，兩人臉貼著臉，淚水不住地往下掉。
「相公……」
武帝仰天長嘆了一聲，快步往殿外走去。
「父皇你要保重……」
太子忙攙扶著武帝。
「相公，你不要怪烏鬢雲，也不要怪身邊的任何人，是我自己一定要他們為我醫治眼睛的，我就想看一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子。」
思柔公主的手不斷撫摸著李文軒潮濕的臉頰，摸過他一直在往外湧出淚水的眼睛。
「相公，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我不能答應你，沒有你我怎麼活？我不要活，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讓我牽挂，還有誰讓我牽挂？」
李文軒接近崩潰：「我稀里糊塗的就來到了這個世界，沒有你，這個世界對我都是多餘的，思柔，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要你陪著我，我們都要活一百歲，我們要生許多許多的孩子，我們……」
話說到最後，全部變成了一陣無法遏制的顫抖和哭聲。
「相公……」
思柔的手，吃力撫摸著李文軒的頭。
李文軒忽然抬起頭來，擦掉眼淚，看著懷中虛弱無比的思柔公主：「娘子不怕，黃泉路上，你不會孤單的，我很快就會來陪你，不怕……」
思柔公主聽著李文軒的話，感受著李文軒的淚水滴落在她的眼眶中，忽然一張臉變得赤紅如血，好似燃燒正旺盛的火炭，渾身上下猛然綳直。
李文軒只以為思柔公主是大限將至，緊緊地抱著懷中的人，卻不曾想思柔公主猛然扭頭噴出一口烏黑的鮮血。
「哇——」
這聲音落到了殿外頹然跪著，好似靈魂被抽走，只剩下軀殼的烏鬢雲耳中，她猛然站起身來，瘋狂地跑了進來，嘴裡發出乾嚎一樣的聲音，撕扯開了思柔公主身上的衣服。
露出來了衣服底下，布滿了猙獰紅斑的肌膚。
然而，這些詭異的紅色斑，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活了！活了！活了！」刺激太大的烏鬢雲，居然手舞足蹈地瘋喊瘋叫了起來。
李文軒急忙看向懷裡的思柔公主。
先前一張紅如火燙的臉，此刻卻已經恢復如常，唯獨是看著虛弱無比。
「思柔！」
李文軒忙捲起衣袖，擦掉思柔公主嘴角邊上的血水。
「快！大人，快把公主身上的衣服脫下，施針！施針！公主能活！能活！」
披頭散髮的烏鬢雲又喊又叫，歇斯底里的模樣，像極了一個瘋女人。
李文軒看著眼睛不住開合，內里瞳孔也在收縮，似乎能感應到光源的思柔公主，立刻解開思柔公主身上的衣裙，守在邊上，看著烏鬢雲飛快地下針。
紅斑，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思柔公主白凈如玉的肌膚本色，也逐漸顯露出來。
殿外傷心欲絕的武帝，還有太子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殿內的場景，但卻礙於李文軒將思柔公主身上大半的衣物都退了下去，眾人止步殿外，沒有倉促走進來。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或者說時間早就已經忘記了這個地方的一切。
烏鬢雲累得滿頭大汗，嘴裡也在不住念叨著什麼奇怪的字音。
直到——
「文軒……」
思柔公主抬起手來，準確地摸到了李文軒的臉。
李文軒這一刻，淚水更是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思柔，你能看見我了？」
「能看見……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俊俏。」思柔公主氣息微弱，但是那張傾城之姿的臉上，卻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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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鬢雲側著身子倒在地上，她已經過度脫力，只是重複說著同一句話：「活了。」
便腦袋一歪，昏死了過去。
正重新把公主抱在懷裡的李文軒，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邊上累到昏迷的烏鬢雲。
他看著思柔公主眼睛里的光，越來越強，越來越亮，其中倒映出來自己的模樣。
「相公……」
這時候，周嬤嬤和秦嬤嬤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忙倉促著給思柔公主身上穿上衣裳。
李文軒流著歡喜的眼淚，用自己的額頭貼著思柔公主的額頭，兩人鼻尖相互觸碰著，眼睛眨動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彼此的睫毛的柔軟。
「思柔，思柔！」
武帝喊著沖了進來，就看到女兒理都不理自己一下，只顧著和自己的情郎貼貼。
狂奔中的武帝動作僵住，忽然意識到自己真是個多餘的。
就算是這樣，武帝心頭也高興。
最疼愛的女兒活了！
「來人，把這個神醫抬下去，叫宮女好生伺候著。」
「是！」李總管立刻應了一聲，招來了宮女，把累得昏迷的烏鬢雲抬走。
武帝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床上互相看著彼此傻樂的兩人，他自己忽然也忍不住笑了笑，抬起衣袖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行了，咱們走吧！」
武帝看了一眼邊上的眾人，忽然想到了自己年輕的那會兒。
和今日這一幕，真是好像啊！
「你知不知道，剛剛你真是嚇死我了？」
思柔公主和李文軒躺在寬大的床上，兩人都仰著面，但手卻牽在一起。
李文軒道：「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
思柔公主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又活了，就是怕我死了，你真的也跟著我一塊兒死了，我就嚇得不敢死，然後就活了過來。」
嬌小的玉人重複了一遍：「嗯，沒錯，就是怕你也死了，所以嚇得不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