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夫人,拜託您了!
這一幕,落在隨行眾人的眼中,無人不感寒芒刺背,頭皮炸麻的。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猙獰惡漢大步走上前來,拱手惡笑著請示:「二小姐,可要現在就把這個賤婢的墳拋了?」
此人是崔家的戰奴,賜名飛熊,武功高強,據說是兵部尚書崔元海,動用自己的滔天手段,從死囚裡邊撈出來的江洋大盜,這些年一直都跟在兵部尚書崔元海身邊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兒。
今日事發,此人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命令,被徵調過來,帶著一群崔家來的高手護衛,保護崔氏。
崔氏冷笑道:「急什麼,等將那小畜生活剮成骨架子,再挖出來,一併用石碾子碾碎了混在一起揚了,那才叫快意呢!」
飛熊滿臉殘酷的笑容:「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到,我們走!」
「嗯?那個小畜生——」
忽然,飛熊看到了不遠處策馬而立的李文軒,眼中露出殘忍之色,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著既變態又噁心。
崔氏眼裡閃過一抹意外之色:「這小畜生還挺有膽子,竟然敢跟出城來!」
「二小姐,我這就去拿下這小畜生,在這個賤婢的墳前,將他活剮了!」
飛熊獰笑起來,他就像是看不見李文軒身上的血色斗篷一樣。
似乎,東廠的掌刑百戶,在他這裡,完全失去了應有的威懾一樣。
崔氏輕蔑道:「急什麼,他既然說出在青雲樓等著我們的話,那我們就去青雲樓,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他拿下,也好讓這天下人都知道,我崔氏一族的厲害!」
飛熊贊道:「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全,既可以廢了小畜生,也可以藉此事揚名,好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崔氏一族的真正厲害!」
「倒是……」飛熊眼裡閃爍著變態的喜愛目光,「這小子生的面紅齒白,不如先賞給屬下玩玩……」
「當然可以!」崔氏臉上露出獰笑:「切記,要讓他嘗盡世間極致的羞辱,只有這樣,我才能感受到復仇的快感。」
「夫人放心!我最擅長這個了!」
崔氏登上轎子,傳出冷漠威嚴的聲音:「出發!」
隊伍迴轉,魂幡、孝衣這些東西,隨手丟了一地。
待得這些人走遠之後,李文軒緩緩驅馬來到墳前。
崔氏先前那般羞辱死人的動作,他自然也看在眼中。
但這裡,並非決戰之地。
而且,他清楚自己此時此刻,殺不了崔氏。
但是,若他死了,他有辦法坑死崔氏。
李文軒看著無碑墳塋道:「若是我能活下來,定然給你立個碑。」
這是,嘻嘻索索的腳步聲忽然從身後傳來。
濃郁的殺氣襲來,棗紅馬不安地嘶鳴了一聲,前蹄刨著地面鬆軟的泥土,打著懾人的響鼻聲。
李文軒眼睛一眯,按住腰間的三尺官刀。
這麼快就沉不住氣,要在這裡做了自己?
只是,當他回頭的瞬間,卻不由得當場愣住。
孫胖子領著五六十個番子到了,這傢伙滾球兒一樣肥胖的身體,正壓在一匹神駿的黑馬背上。
然而,黑馬雖然神駿,但卻也止不住地有些喘息。
孫胖子笑眯眯地看著李文軒:「李老弟,你可真是厲害啊,整個京城的風雲,都讓你給攪動了啊!」
李文軒摸在刀柄上的手,沒有絲毫位移,笑吟吟地看著孫胖子,不帶任何感情地問道:
「不知孫兄此來,是捉拿小弟,還是另有其他目的?」
「瞧你這話說的。」孫胖子擺擺手,示意李文軒放鬆些:「入了我東廠,那生是我東廠的人,死是我東廠的鬼,怎麼可以叫外人欺負了呢?」
他眯眼笑了起來,那肥嘟嘟的眼睛,好似癩蛤蟆閉上了眼皮,詭異里透露著一股滑稽。
「就算真要死,那也是東廠決定你的生死。」
「所以,樓頭兒讓我來帶你回去,他說,他到想看看,有那個不要命的,敢衝進東廠衙門司行里兇殺人的!」
李文軒心頭一暖,鬆開了握住刀柄的時候,沖著孫胖子拱手一笑:「有勞孫兄給樓頭兒帶一句話。」
孫胖子震驚道:「你小子不跟我回去,你真不知道崔氏一族有多大的能耐?」
他語氣嚴肅道:「若你現在不跟我回衙門司去,到時候誰都保不住你!」
「哈哈哈——」李文軒仰天長笑:「生亦何歡,死亦何苦?若我能見到明天的太陽,自然親自回去給樓頭兒請罪,今天晚上……」
少年翻身上馬,棗紅馬仰天長嘶,奮開四蹄,如風而過。
風裡,有少年人留下的一句話,慷慨激昂!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瘋了!簡直瘋了!」孫胖子扯著嗓子尖叫,想要讓人攔住李文軒卻也完全來不及。
「百戶大人,現在怎麼辦啊?」隨行的番子里,有人驚怕地看向了孫胖子。
孫胖子啐了一口,粗魯地罵道:「他奶奶的,這小子念的這句詩還真是不錯,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可樓頭兒交代我把人活著帶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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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稟報樓頭兒這邊的事情,其他的兄弟們跟著老子去青雲樓,老子還真想看看,那個雜種敢對咱們這身血色官袍出手的!」
「襲擊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
「走!」
孫胖子咆哮著狂吼振臂,肥嘟嘟的身體坐在神駒的黑馬上顛簸著,渾身上下的肥肉,都在瘋狂亂顫,亦如他的內心。
鎮西將軍府,滿心複雜心思的鎮西將軍李虎,忽然聽到了管家李輝的稟報,說是樓晚西來訪!
「樓老魔?」
李虎嚇了一跳,這可是三王謀反案的主審啊!
上萬人腦袋落地的一幕,猶在昨日般復現在他眼前。
「他來做什麼?」
李輝正要答話,一道冷峻的身影便跨步入門,鷹隼般可怕的眸子看向了李虎。
「皇上授予我東廠掌刑千戶一職,我自有監察百官之職權,李將軍說我來做什麼?還是說?」
樓晚西嘴角泛起一抹森然的冷笑:「皇宮大內都去得,獨獨你這裡,我東廠的人來不得?」
皇宮大內都去的,自家來不得?
那這豈不是說,自家比皇宮大內還高貴不成?
你比皇帝還牛皮?
你想幹嘛?
九族消消樂啊?
李虎頭皮一陣發麻,心裡發怵,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怎麼會呢?我鎮西將軍府,可是隨時隨地,都歡迎東廠的友人來檢查的,管家,快……快看茶!」
「喝茶就不必了,聽說,我手底下有個小傢伙,來將軍府上,讓將軍履行個賭約,結果將軍就要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不知有沒有這回事兒呢?」
樓晚西語氣逼人,神色陰沉得可怕,那張臉簡直能沉得滴水。
「我絕對沒說過這樣的……」
「老爺,你怕什麼,說了又如何?」崔氏高昂著高貴的頭顱,走進屋來,眼神蔑視地掃了一眼樓晚西。
「樓晚西?人人都叫你樓老魔,我崔氏可不怕你,想在這裡撒野,我就兩個字——沒門!」
「非常好!」
樓晚西那張陰沉可怕的臉上,忽然露出極為興奮開心的笑容,以至於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像是一個葯磕多了的變態。
他瞪大眼睛,滿臉喜愛,以至於臉上的笑容,都有了些許輕微的猙獰感。
「李夫人,當年被砍了腦袋的三位王爺,那會兒也是這麼說的,這麼些年過去了,人人見我如避猛虎,唯獨您這樣高傲的姿態,讓我有了被羞辱的感覺,我……我真的好興奮啊!」
「所以……能勞煩您一個事兒嗎?」樓老魔一臉真誠地懇求,他雙眼渴望地看著崔氏,躬身請求道:
「夫人,拜託您了,狠狠地羞辱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