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借議和之名 謀攻城之略
梁軍大營,顧沖整裝待發,丁世成率諸位將軍前來送行。
「顧公……」
「誒,軍營之中,就不要喚我顧公子了,應喚督軍大人。」
顧沖急忙打起官腔,畢竟有外人在,他這公公的身份,還是隱秘一點好些。
丁世成微微愣了一下,改口道:「督軍大人,千萬保重。」
顧沖點點頭,向眾人抱拳道:「諸位將軍,告辭了。」
「督軍大人多保重。」
眾武將齊聲道別,有了一種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場面。
所有人都知道,顧沖這一去,生死難料。
白羽衣沒有去為顧沖送行,她站在軍帳之外,靜靜地目送他離去,眼中充滿惆悵。
她想不通,顧沖究竟是為了什麼,甘願以身試險。
難道真如他所說,只為那份承諾。
顧沖等人來到了烏麗城下,抬頭望去,城上正中旗杆上懸挂著一面黑色狼頭大旗,兩側各有五面小一些的白色旗幟,上面圖案好似是一匹狂奔的戰馬。
「塞北狼騎,原來是這個旗啊?」
福吉騎在馬上,身上被繩索捆綁著,他在顧沖身旁,說道:「那是父王的圖騰旗,只有犴王在城內,才可懸挂。」
「這麼說來,圖郎這是要自立為王了。」
顧沖冷笑一聲,從靴子中將匕首取出來,插在福吉后腰處,用衣服遮擋住。
「繩子是活結,到時候你自己就能掙脫,這匕首你留著防身。」
「顧兄弟,還是你留著吧。」
顧沖苦著臉道:「對我來說,這匕首可有可無。」
說完,顧沖抬頭再次看向城上,神色凝重,說道:「進城。」
烏麗城內,圖郎得知梁軍來人,急忙問道:「來了多少人馬?」
「只有十餘人,他們說是來議和的。」
「放屁。」
薩布干爆了一聲粗口,喊道:「他們折騰老子好幾天,這會兒又來議和了,讓他們滾回去。」
烏倫托在一旁說道:「首領,梁軍忽然來人,這其中只怕有詐啊。」
圖郎點點頭,問向族人,「他們真得就來了十餘人?」
族人答道:「不錯,只有十餘人,而且還將福吉少王帶來了。」
「什麼少王,他是族人的叛徒。」
薩布干吼了一嗓子,圖郎還以為聽錯了,問道:「誰?福吉!」
族人點頭道:「不錯,我看的真切,確實是福吉……」
圖郎望向了烏倫托,他們都覺得奇怪,福吉怎麼會在梁軍那裡?
「首領,既然他們只有十餘人,那不如就見見他們,看看他們究竟有何目的。」
「嗯,區區這幾人,諒他們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
圖郎吩咐道:「薩布干,你去看看是否真是福吉,將他們帶來。烏倫托,你去點五十人來,聽我命令行事。」
城門打開,十餘騎出了城來。
薩布乾眼見對面真是福吉,哈哈笑了出來,「福吉,你不是說與梁國世代友好嘛,怎麼你卻被梁軍給綁了?」
福吉哼了一聲,扭頭過去不理會薩布干。
薩布干隨後又喊道:「梁人,你們來此作何?」
顧沖抱拳道:「我乃是梁國使者,奉我家大將軍之命,前來拜見你家首領,商談兩軍議和一事。」
「議和?你們梁軍連日來不是擂鼓吶喊,要攻打我們城池嗎?這怎麼忽然又來議和了,肯定又是詭計。」
顧沖笑道:「怎麼?你們害怕了?」
「呸!害怕的是你們,竟搞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有本事真刀真槍放馬過來。」
「你既然不害怕,我們只有十餘人,為何不敢讓我們進城?」
「誰說不敢,你們跟我來。」
薩布干調轉馬頭,城門打開,引著顧沖等人進了城。
唐門十三鷹沿途記下了來時之路,同時查看了城內兵力所在,以及哈姆神屋的大致位置。
薩布幹將顧沖引領到一座大院里,剛剛進去,呼啦啦就上來好幾十人,將顧沖等人圍在了中間。
「怎麼?這就是怒卑的待客之道?」
顧沖冷冷一笑,目光望向了從裡面走出來的兩個人。」
圖郎在前,烏倫托隨在身後,兩人來到了院中。
「福吉,我找你不到,如今你怎麼自己跑來了?哈哈……」
圖郎大笑過後,將目光落在了顧沖身上。
「你是梁軍使者?「
「不錯,閣下應該就是圖郎首領了。」
圖郎輕輕點頭,問道:「聽說你們梁軍要來議和,可是真得?」
「自然是真得。」
「那好,裡面請。」
顧沖等人正欲進去,烏倫托伸手攔住,「只可你自己進去,其餘人等在院內。」
「那可不行,他們是我的親兵,除了睡覺都不會離開我。」
「這是在我們的地方,就得按我們的規矩來。」
顧沖看向圖郎,圖郎呵呵笑著卻不說話。
「既然這樣,那你們留在外面,唐老大,你帶幾人與我進去。」
顧沖又看向圖郎,冷聲說道:「我只帶幾個親兵,若你還不允許,那也不必談了,我們回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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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倫托看向圖郎,圖郎看了一眼飛鷹他們,只當是普通兵士,區區幾人又能怎樣。
「既然這樣,我若不答應,豈不顯得沒有誠意了。」
圖郎一揮手,烏倫托便閃開身子,飛鷹他們隨著顧衝進了屋內。
這應該是一間大堂,八根腰粗的木柱立在兩側,中間擺放著八張木製椅子。
這椅子有些瘮人,每張椅子的椅背上,都懸挂著牛羊的頭骨。
其中一側的椅子後面,並排站著十六名怒卑族人,個個手握馬刀。
圖郎請顧沖坐在對面,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顧沖坐穩后,朗聲道:「我朝國君喜好和平相處,不忍增添殺戮,今使我來,是要與你們議和。」
「議和,怎麼個議和?」
「我朝只有一個條件,就是塞北為梁國屬國,怒卑族人只得在此生活,不得犯界過關。」
「可是現在是你們進入了我們的領地。」
「你若答應,我們自然會退去,而且永不進入塞北。」
「那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我朝國君冊封你為犴王,並承諾,與怒卑世代交好,若有外敵入侵,我梁國必會出兵相助。」
圖郎眼睛一亮,塞北一直都附屬於梁國,只有梁君冊封才是名正言順的犴王。
這個條件對圖郎來說,太具有誘惑了。
「我怎麼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的?你們梁人太狡詐,總是言而無信。」
顧沖呵笑道:「這次我朝出兵,也只不過是震懾一下你們。你想,十萬大軍若是真想與你們開戰,又何必這樣小打小鬧,早就已經攻城了。」
圖郎半信半疑望著顧沖,顧沖又道:「就是做做樣子而已,誰願意打仗呢?大家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喝喝酒吃吃肉該有多好。」
「只要你們附屬於梁國,誰當犴王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為了表達誠意,我們擒住了福吉給你送來了。」
圖郎想了想,忽然笑了,「這麼說來,議和對我們來說,是件好事了。」
「那當然。」
顧沖忽然站了起來,走向圖郎。
圖郎緊張的立刻起身,烏倫托也上前一步擋在圖郎身前。
「你要幹什麼?」
顧沖雙手一攤,「你緊張什麼,我只是想跟圖郎首領說句話。」
圖郎撥開烏倫托,問道:「你要說什麼?」
顧衝壓低聲音,說道:「殺了福吉,以絕後患。」
圖郎一驚,雖然他想要奪取犴王之位,但卻沒有動過殺福吉之心,畢竟福吉是他同父異母的兄長。
「怎麼,心軟了?」
顧沖冷聲道:「想成大事,就得心狠手辣。只不過現在殺不了,你得找個機會,讓他死的順其自然。」
圖郎眼中閃過一抹殺意,輕輕點了頭。
「來人,將福吉先押下去。殺牛宰羊,宴請梁國使者。」
圖郎相信了顧沖的話,對他也放鬆了戒備,「請使者向國君轉達圖郎的謝意,我若坐得犴王之位,定效忠於梁國國君,永不犯界。」
「甚好,我也算是不辱使命。」
顧沖拍掌言笑,「既然大事已成,那我可要向犴王討杯酒喝了。」
「哈哈,好,今日你我痛飲幾碗。」
圖郎很是高興,梁國許諾自己為犴王,如今福吉又被抓住,內憂外患都已解決,怎能不高興。
眼看著已到午時,城內正準備著酒宴之際,城外卻忽然冒出來一支人數不少的怒卑騎兵。
居中是一位老者,五十開外,背部有些佝僂,臉上的褶皺寫滿了滄桑。他的右側,馬上一人三十齣頭,生的虎背熊腰,壯如蠻牛。而在老者左側,竟然是哈士奇。
「哈桑首領,時辰到了。」
老者哈桑輕輕點頭,慢聲說道:「怒卑生死存亡在此一戰,扎里,我老了,看你的了。」
扎里恭敬道:「叔叔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說完,他緩緩抽出馬刀,高喝道:「族人們,奮勇向前,救出犴王。」
幾千匹戰馬跟隨在扎里身後,向著烏麗城衝去。
圖郎得知哈桑與扎里兩部前來,不屑之色浮於臉上。
「我還沒有去找他們,他們居然敢來找我。也好,今日除掉他們,我看誰還敢反我。」
「薩布干,你帶一萬人出城,若是他們不識時務,格殺勿論。」
「好。」
薩不幹領命而去,打開北門,向哈桑的部隊迎去。
半個時辰后,族人又來報。
「首領,不好了,南門外遠處發現梁軍,正向這裡行軍而來。」
「什麼?有多少人?」
「黑壓壓隊伍綿延數里,人數不下幾萬之眾。」
圖郎呆愣住了,薩布干已帶人出城,現在撤回顯然來不及了。
「糟了,烏倫托,快快帶人去救薩布干回城。」
說完,圖郎眼中冒出殺氣,帶人沖向了顧沖所在之處。
薩布干領兵出城不遠便與哈桑部落相遇,雙方人馬列陣以對。
「哈桑,聽我一勸,何必呢,順從圖郎,繼續做你的部落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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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桑冷冷一笑,用馬鞭指著薩不幹,訓斥道:「你不配與我說話,讓圖郎來。」
「圖郎可沒時間,他正與梁國使者商談,馬上就要做犴王了。」
「呸!犴王尚在,即便犴王不在了,還有福吉少王,何時輪到圖郎來坐這個犴位。」
「福吉……忘記告訴你了,福吉已被擒住,正在城中,哈哈……」
哈史奇打馬出來,指著薩布幹道:「你個叛徒,有本事與我較量一下。」
薩布干知道哈史奇勇猛,他現在手中兵力佔優,才不會傻到與哈史奇拚命。
「我勸你們趕快投降,圖郎必會好待你們,若是不降,今日一個也走不了。」
劍拔弩張之時,後方忽然一陣騷動,有人跑上前來,稟道:「薩將軍,城南發現梁軍,烏倫托將軍傳話讓你回城。「
「什麼?」
薩布干就像魂魄被抽去一般,整個人僵愣在馬背上。
哈桑部落正在前方,此時若撤軍,他們衝殺過來,豈不是只有挨打的份。
可若不撤軍,等梁軍趕到,自己也是兩面受敵,那是必敗無疑。
兩相權衡之下,薩布干還是決定撤軍。
哈史奇眼見薩布干向回撤去,就知道是梁軍來了,振臂高呼:「沖啊,救出犴王。」
族人跟隨在哈史奇與扎里身後,向著薩布乾的人馬衝殺過去。
薩布乾的族人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跑的快還有生機,跑的慢的只有死路一條。
烏倫托為了給薩布干爭取回撤的時間,帶領人馬出南門阻擊梁軍,與梁軍在南門外廝殺在一起。
南門外,烏倫托奮力廝殺,抵擋梁軍。
北門外,薩布干且戰且退,死傷慘重。
丁世成命紀淵,李木圍殺烏倫托,又命吳桐率軍繞過烏麗城,直奔北門,支援哈史奇。
薩布干退回到城下,高喊道:「快開城門。」
就在這時,從東面忽然殺出來一支梁軍,當先一將正是吳桐。
此時城門尚未打開,薩布干無路可去,只好咬著牙,率眾向吳桐沖了過去。
哈史奇引兵追到,前後夾擊,將薩布乾的族人團團圍住,亂戰在一起。
烏倫托的退路也被梁軍切斷,只能苦苦支撐,期待圖郎能夠早些趕來相助。
一時間,烏麗城外,刀光血影,塵土飛揚,喊殺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