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送唐嵐出城 陪寧王探牢
顧沖回到驛館,覲見寧王,將校場所見講與他聽。
「這麼說來,這個秦好將軍或許就是那個人了?」
顧沖點點頭,雖然現在沒有一點證據,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真正的直覺是來自於你對不同事物的明察秋毫,沒有觀察你哪來的直覺?
「你是說我們將他帶回京師,再密審此人?」
顧沖再次點頭,說道:「現在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又有杜守備在此,恐怕很難問出真相來。」
「但是你可想過,若他死不承認,我們又該如何?」
「只要是他所為,我就有辦法問出來。」
「你有什麼辦法?」
「這個……我還沒有想好。」
寧王被氣得哭笑不得,問了半天,等同白問。
「不過請寧王放心,只需明日我出城一趟,回來便有了主意。」
「你出城去哪裡?」
「去安雅郡,寧王,明日等我歸來后,您可借視察官牢為由,藉機探望莊敬孝,然後您這樣……」
顧沖又是一陣密語,寧王定心細聽,漸漸點頭答應下來。
唐嵐與庄櫻坐在院中,兩人相聊甚歡,而此時,唐嵐已經摘去了面紗。
唐嵐的冷艷,絕不遜色庄櫻的柔美!
「嵐兒姑娘,你如此貌美,為何卻要遮擋面目?」
唐嵐淺笑著,說道:「我不似姐姐待字閨中,嵐兒常年行走江湖,遮上面目可免去眾多麻煩。」
「原來如此,也真是委屈你了。」
「我自幼命苦,能活下來已屬不易,像我們這樣的人,都是在刀口上謀生,今日與姐姐在這裡說話,或許明日便……」
庄櫻急忙打斷唐嵐的話語,輕斥著,「不許胡說,嵐兒妹妹貌美心善,定會平安無事的。」
唐嵐笑著點點頭,可她自己心裡知道,這只是庄櫻的一個美好祝願。
自己的路,還需要自己去走。
顧衝來到門前,四下張望后扣響了門。唐嵐聽到后,將面紗遮掛在了耳後。
進到院中,顧沖看到她們正站在那裡,走過去對唐嵐說道:「明日我便送你出城,你需換身衣裳,這樣肯定是出不去的。」
庄櫻在一旁道:「我這裡有衣裳,嵐兒妹妹與我身形相似,定會合身。」
顧沖望向唐嵐,溫聲問道:「傷可好了些?」
唐嵐輕輕點頭:「已無大礙。」
「那好,明日清晨我便來接你。」
說完,顧沖又將庄櫻喚到一旁,小聲說道:「明日我歸來后,會去官牢,你可寫封書信交由我帶去。」
庄櫻聽后大喜過望,連連點頭。
顧沖又囑咐道:「不可多說,只要讓你父親相信我便可。」
「多謝顧公子。」
顧沖也不敢在此多留,看了她們一眼轉身便離去。
庄櫻眼含熱淚,送走顧沖后便回到屋內,取來紙墨,提筆卻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翌日清晨,顧沖雇了輛馬車來接唐嵐,此時唐嵐已經換上了一襲淡綠長裙,面遮白紗,風姿卓越,早已看不出一絲江湖兒女之氣。
雖說唐嵐依舊遮擋面紗,但這白紗隱約可見,那是一張讓人驚艷的面容。
鼻樑輕翹,紅唇欲滴,一雙鳳眸如含水般透徹,十足的一個冷美人。
若是摘去面紗,姿色足以與庄櫻媲美。
顧沖有些看愣了,直到唐嵐鳳眼一怒,他才趕緊收回貪婪的目光。咽咽口水,嘿嘿笑道:「沒想到這小小院內,竟然佳人成雙。」
唐嵐嗔怒,庄櫻含羞,兩人互望一眼,都是無奈顧沖這張貧嘴。
「嵐兒姑娘一路保重。」
「姐姐,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兩人惜惜道別,庄櫻將唐嵐送上了馬車,隨後從袖中取出一個紙卷,交給顧沖。
「我已寫得明白,顧公子費心了。」
「應該的,為博美人笑,何懼身先死。」
庄櫻看著顧沖頻頻挑眉擠眼,也早已習慣,不似以前面紅心跳了。
顧沖也上了馬車,面對唐嵐而坐。馬車內就這麼大點地方,兩人時常腿膝相觸。
「你真好看,我以為你定是十分醜陋才以紗遮面的。」
唐嵐可不似庄櫻,眼帘輕垂,對顧沖的話只當沒有聽到。
「美人雖好,奈何與我無緣,可惜呀,可恨啊。」
顧沖嘮嘮叨叨,唐嵐不理不睬。
伴隨著馬車發出的吱吱呀呀聲音,一路來到了青州北門。
「站住,城門已關,任何人不得出城。」
馬車停了下來,顧沖向唐嵐眨了下右眼,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嚷嚷什麼?你可知我是誰?」
顧衝下去對著兵士就是一頓訓斥,一定要先在氣勢上壓倒他們。
守門兵士見到過來一個羸弱公子,他當然不認識顧沖,可還真被顧沖的氣勢給鎮住了。
「不知這位公子,你是?」
兵士急忙彎身進禮,不敢大意。
顧沖半彎下腰,將手伸進腰間摸索一會,取下來一個腰牌,展示在兵士眼前。
「兵部侍郎!」
顧沖拿的是張庭遠的腰牌,這個腰牌無論到哪裡都可以暢通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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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嚇得急忙跪下叩禮,「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大人恕罪。」
「免了,開門放行吧。」
「這……」
雖然顧沖有兵部侍郎的腰牌,但兵士還是不敢做主,忙道:「請大人稍待,我家將軍正在城上,我這便前去稟告將軍,前來覲見大人。」
顧沖也不為難兵士,反正這腰牌也不是假的,誰來他也不怕。要是真不好使,那看他回去怎麼添油加醋就是了。
這守北門的正是秦好,他聽說兵部侍郎來了城門,急忙從城上跑了下來。
「呦,這麼巧,原來是秦將軍啊。」
顧沖彎身施禮,他當然記得秦好,可是秦好卻對顧沖沒什麼印象。
「這位公子,你是?」
「秦將軍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昨日我不是還隨著張大人在校場點兵,怎麼一日不見便不識得我了。」
他這樣一說,秦好想起來了。昨天隨在張大人身後卻有一隨從,看來應該就是他了。
「原來是你,我這一時未……曾想起,恕怪。」
「不怪,不怪,秦將軍公務繁忙,怎會記得我這小人物。」
「不敢,不敢。」
秦好一聽這還是怪罪自己了,雖然他只是個隨從,可人家主子官大啊,自己還真不敢得罪。
「張大人命我前往安雅郡公辦,不知秦將軍可否放行?」
顧沖話聲雖輕,份量卻重。
「既是張大人所命,末將不……敢阻攔,只是不知這馬車內可是何人?」
「馬車內乃是我娘子,別無他人。」
顧沖順嘴佔了唐嵐便宜,內心竊喜。
秦好躬身道:「末將也是職……責所在,公子若要出城,還請讓末將檢……查一下。」
顧沖點頭,來到車后掀開車簾,對唐嵐溫柔笑道:「娘子,秦將軍要檢查一下。」
唐嵐緊鎖彎眉瞪著顧沖,忽見走來一將軍,便立刻舒展開眉頭,笑著略微欠身。
秦好見馬車內只有一女子,便對顧沖說道:「驚擾夫人了,請公子出城。」
「娘子,可要坐穩了,咱們要出城了。」
唐嵐沒法發脾氣,只能含笑點頭,著實讓顧沖在嘴上佔了不少便宜。
馬車順利地駛出城門,車廂內,唐嵐瞪起了眼睛,「你這小太監,沒有任何本事,只在嘴上討些便宜。」
「誰說我沒本事,沒有本事我能送你出得城嗎?」
顧沖接著哼笑道:「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我的真本事。」
唐嵐只當他在吹牛,豈不知顧沖話中含義頗深,或許等唐嵐明白過來時,已經什麼都晚了。
馬車行了一會停了下來,顧沖與唐嵐走下馬車,兩人來到一旁。
顧沖從懷中取出兩張銀票,遞給唐嵐,「我也不多了,只能給你這些,買匹馬兒代步吧。」
唐嵐搖搖頭,說道:「我的馬兒就在不遠的縣城內,我不要。」
「拿著。」
顧沖伸手抓起唐嵐手臂,將銀票塞進了她手中,「一路上總要吃住,別委屈了自己。還有,你有傷在身,記得自己換藥,騎行時間不可太久,以免傷口裂開。」
唐嵐剜了顧沖一眼,說道:「啰嗦。」
「你……」
顧沖一片好心,誰知唐嵐卻不領情,氣得他也沒有辦法,只好作罷。
「不管你了,算我沒說,走了。」
顧沖轉身向馬車走去,唐嵐站在那裡看著他,嘴角微動,卻還是沒有說話。
顧沖走了幾步,停下身轉回頭,問道:「我真走了,你不想對我說些什麼嗎?」
唐嵐居然沒有反應,這下顧沖真的寒心了,「都說女子無情,果真如此,哎!從此你我各不相識了。」
顧衝上了馬車,駛離之際,唐嵐忽然追上幾步,大聲喊道:「我叫唐嵐。」
顧沖在車內聽得真切,欣喜掀開車簾,向著唐嵐越來越遠的身影用力揮手,喊道:「我記得了,我叫顧沖。」
顧衝來到安雅郡,直接出示張庭遠的腰牌,郡守親自接見。詢問后得知,安雅郡只有郡守一位偏將駐守,根本沒有第二位將軍。
這樣看來,會見博遠縣令的將軍十有八九就是秦好了。顧沖信心滿滿,踏上了回程。
杜玉芳背手站在廳中,秦好站在他一旁,向杜玉芳稟道:「張大人的隨從出城去……了,持有張……大人的腰牌,說是去安雅郡公辦。」
「哦?他自己去的嗎?」
「一輛馬車,一個車夫還有他的娘子……」
杜玉芳沉著臉沒有作聲,寧王此次前來勞軍,看似一切正常,但他心中卻始終放心不下,他在時時念著官牢里的那兩個人。
「秦將軍,此次護送寧王回京,路上要謹言少語,進京后即刻便返,不可在京師久留。」
「是。」
「還有,若是寧王問起莊敬孝一事,你便推說一概不知。」
秦好點點頭,他與杜玉芳誰都未曾想到,寧王已經準備從秦好身上打開突破口了。
秦好剛走,兵士便小跑進府,稟道:「大人,張大人差人前來告知大人,寧王前往官牢查防,請大人陪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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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何時前去?」
「來人說已經在路上了,即刻便至。」
杜玉芳點點頭,急忙換上官服,趕往官牢。
張庭遠陪著寧王來到官牢,顧沖提著一個食盒跟在後面,白浪站在顧沖身邊。
杜玉芳從府上趕來,見禮道:「寧王,張大人。」
寧王點頭笑道:「杜大人,本王聽聞前幾日居然有反賊前來劫牢,真是膽大妄為。」
「請寧王放心,區區幾個反賊而已,奈何不了我青州大牢。末將已增派兵士,以保官牢無事。」
寧王淺淺一笑,說道:「既如此,本王便放心了。」
張庭遠在一旁說道:「杜大人,寧王得知莊敬孝押在此處,特命本官備些酒菜送與他,也算是寧王念及舊情。」
「寧王,這莊敬孝現今有罪在身,只怕會對寧王多有不敬。」
「無妨,許他不仁,本王不可無義。既是朝中老臣,我自當一見。」
杜玉芳見寧王話語堅決,知道自己也阻擋不了,便躬身道:「寧王仁厚,不忘老臣,實乃我們做臣子之幸,寧王請。」
兵士打開了官牢大門,杜玉芳在前引路,寧王等人緊隨其後,進入了陰森潮濕的青州大牢。
顧沖跟在後面,斜著眼睛環顧著大牢內。
正門進去是一條過道,直通向前。走到過道盡頭,有一小廳,這裡擺放桌凳刑具,是獄卒休息之處。從小廳左右分開,各有一扇鐵柵欄門,門後有一台階入地五尺,直通地下。
獄卒打開左側鐵門,下台階后便看到了兩側牢房,這裡的牢房便是用粗木所擋,根根都比顧沖的手臂還要粗許多。
牢房內昏暗潮濕,隔了很遠才有一盞油燈,忽明忽暗的閃爍,還不如從地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明亮。
一直走到盡頭,杜玉芳才停了下來,這個牢房不同其它,是鐵門。
獄卒打開牢門,杜玉芳先行進入,寧王與張庭遠緊隨其後,顧沖提著食盒也跟了進去,白浪與獄卒則守在了門外。
「庄知府,寧王殿下來看望你了。」
顧沖抬眼望去,一名五旬開外,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坐在桌前凳上。
此人就是庄櫻之父,青州知府莊敬孝。
莊敬孝緩慢起身,前行幾步,躬身施禮,「見過寧王。」
「庄知府,免禮。」
莊敬孝起身慘笑,沉聲道:「寧王,老夫現是階下之身,知府一職,老夫實在是擔當不起啊。」
寧王向前走動幾步,距離莊敬孝幾尺之遠,說道:「庄知府在任時,青州百姓多有愛戴,本王在朝中也是早有耳聞。只是不知庄知府為何一時糊塗,犯下錯事呢?」
「陰雨連綿,終有晴日。沉雪融去,始得春來。」
莊敬孝挺直了身板,朗聲道:「老夫無罪,相信自有公道一日。」
「庄知府,有罪無罪可不是只憑你說,朝廷自有斷決。」
杜玉芳在一旁呵斥一句,惹得莊敬孝瞪了他一眼,將頭轉了過去。
「寧王,這裡不宜久留,這庄知府您也看到了,我們還是走吧。」
張庭遠說完,對顧沖說道:「將寧王賞賜的酒菜送與庄知府,稍後你先回驛館等候。」
「是。」
顧沖急忙彎身答應,向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