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朝上申正義 堂下布離間
李公公琢磨不透,這小顧子怎麼會平白無故消失了呢?
小春子說他已被九公主趕了出去,可他去敬事房打聽,殷公公卻說小顧子的名錄依然是在擷蘭殿。
「李公公,你說能不能九公主將他送去了責刑司……」
小春子最近跟李公公走得比較近,兩人見面的話題多是顧沖。
李公公搖搖頭,肯定說道:「若是送去了責刑司,他的名錄必會消除,又怎會還留在擷蘭殿?」
「也是,這就奇怪了。」
「只有一種可能,他出宮去了。」
「出宮?他能出宮去?」
「他自己當然出不去,但是有人可以幫助他出宮。」
「你是說……九公主?」
顧沖回到了擷蘭殿,小權子見到顧沖,高興地跳了起來。
「哎呀,小顧子,你這是去了哪裡?我還以為你……」
高興過後,小權子忽然眼圈一紅,眼眶內有了淚水凝聚。
顧衝心中一陣感動,拍拍他的臂膀,笑道:「你以為我被送去了責刑司,是不是?」
小權子連連點頭,隨後一抹淚水,欣喜問道:「那你這是又回擷蘭殿了嗎?」
「當然,我還是擷蘭殿的小顧子,還是你的好兄弟……」
顧沖說著,看到嚴掌事從屋內走了出來,急忙上前施禮,「嚴掌事,小顧子回來向您請安。」
嚴掌事見到顧沖也是驚愣一下,但很快他就一如往常,點頭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顧沖躬身道:「小顧子讓您擔心了。」
「可去見了公主?」
「還未曾。」
「去吧,一切見過公主再說。」
「是。」
顧沖顛顛地來到後院,站在公主門前,高聲稟道:「小顧子參見主子。」
九公主聞聽後面上一喜,望向依婉。依婉輕笑出來,點點頭,走了出去。
「小顧子……公主讓你進去。」
雖已過去月余,依婉見到顧沖還是想起褻衣之事,面上有些放不開。
「依婉姐姐,可是想我了?」
「呸!我才不會想你。」
依婉氣惱顧沖這張貧嘴,可又正如他說的,這一個月中時常會想起他。
顧沖跟著依婉身後進了房中,見到九公主,顧沖跪倒在地,「主子,小顧子回來了。」
九公主呵笑道:「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可變了模樣。」
顧沖抬起頭,嘿嘿笑著。
九公主一看,這出去一個月顧沖不但沒晒黑,好像臉上還有肉了。
「你這個奴才,看來出宮這一個月,倒是享福去了,一路顛簸不但沒瘦,反而胖了些。」
「哪有?我這一路上時時惦念主子,茶不思飯不想,只是剛剛見到主子心中高興,所以顯得富態了一些而已。」
「噗嗤……」
依婉在一旁沒忍住,笑后急忙掩嘴。心想:你這出去一趟,別的本事沒見長,溜須拍馬的本事卻又增進了不少。
「起來吧,跟我說說,這一路上都有什麼稀奇的事兒。」
「誒,謝主子。」
小春子走進擷蘭殿,見到院內沒有小權子的身影,便喊了起來,「小權子。」
小權子正在屋內幫顧沖打掃床鋪,聽到小春子的聲音,便急忙走出來。
「我在這呢。」
「你回屋內做什麼?」
「我幫小顧子打掃床鋪,小顧子回來了。」
小春子以為自己聽錯了,驚愕問道:「誰?」
「小顧子啊,他又回來了,現在正在後院見主子呢。」
小春子愣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
顧沖重回擷蘭殿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李公公的耳中,這讓他不免有所擔心。顧沖能出宮而去,說明他在九公主那裡已經很得寵了,若再任由他這樣下去,只怕自己日後將拿他沒有辦法了。
小春子同樣心存疑慮,他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精心算計,顧沖不但沒受責罰,反而平安無事呢?
「小顧子,這一個月不見,我們很是惦念你啊。」
晚間,小春子來到顧沖床前,虛情假意問著。
顧沖躺在床上看著他,翻身坐了起來,呵笑問道:「是嗎?這麼說來,我走的這段時日,你是沒少惦記我啊。」
小春子訕笑,說道:「那日之事你可不要怪我,咱們都是做奴才的,主子吩咐我也不敢違抗。」
「不怪不怪,你說得對,都是做奴才的,何必互相為難呢。」
「那就好,你這是去了哪裡?這麼久才回來。」
顧沖嘆了一聲,似有滿臉委屈,慢聲說道:「實不相瞞,我是被寧王抓去做苦差了。」
「寧王抓你做苦差?」
小春子不信,寧王府又不缺府丁,跑宮中喊個小太監過去,能幹什麼?
「這不是寧王聽說我會煎藥,讓我過去做了一個月的藥師,弄得我現在聞到藥味就想吐。」
「你是說寧王讓你過去煎藥?」
「對啊,怎麼你不信呀?不信等寧王來時你親自問問寧王就是了。」
「哦,不,不,我怎會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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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子連連擺手,眼珠微轉,又問道:「可是我聽說寧王去了青州……」
「對呀,寧王是去了青州,我就在寧王府煎藥來的。」
「那你可知寧王去青州幹什麼去了?」
顧沖翻翻眼皮,抬眼看著小春子,忽然咧嘴一笑,問道:「怎麼?你想打聽寧王的事情?」
「不,你可不要亂說,我只是好奇而已。」
小春子臉色一變,連忙擺手。
顧沖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倒讓顧沖覺得他有些不對。
「寧王去青州幹什麼我不清楚,但是我在寧王府中卻聽到了一件關於御凈房李公公的事情。」
「什麼事情?」
小春子急忙追問,顧沖看了一眼正在泡腳的小權子,欲言又止。
「這事按說跟咱們也無太大關係,但畢竟……哎,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說了。」
「你看,這話說一半,怎麼還不說了呢?」
「睡覺,睡覺,改日再說。」
顧沖一側身又躺了回去,將被子蒙在頭上。小春子見狀,只好返回到裡屋去了。
等他走後,顧沖將腦袋露了出來,嘴角一笑,閉上了眼睛。
翌日早朝,文武大臣靜候在大殿之上,等候當今聖上淳安帝前來登朝。
「聖上駕到,百官跪拜……」
御侍太監閔瑞走到台前,一聲尖細高呼,大殿上百官齊拜下去,淳安帝從屏風後走出,登上了龍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淳安帝端坐龍椅之上,待眾大臣站起后,開口問道:「今日早朝,誰有本奏?」
「啟奏皇上,臣有本奏。」
淳安帝向下望去,站出來說話的是戶部尚書苑文豪。
「皇上,興州大水已至,百姓死亡百餘人,房屋倒塌三千餘間,與之往年更甚。現興州大小官員正組織青壯,全力救災。臣斗膽請問皇上,今年興州的稅賦可還如往年?」
淳安帝噓嘆道:「興州年年如此,當真就沒有解決之法嗎?」
「這……」
苑文豪歪頭看了一眼工部尚書陳天浩,這解決水災的事情可是歸屬工部了。
工部尚書陳天浩急忙站了出來,稟道:「皇上,臣已差人前往興州,若治防水災則需加固城牆,修繕河道,只是此舉需消耗大量錢財,還請皇上明決。」
苑文豪一聽,這是又給推回到自己這了,說道:「陳大人,這朝廷可是沒少撥銀賑災呀,怎麼年年修繕,年年受災,依我看還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呀。」
「何為根本?這天災無情,絕非人力可以抗拒。若苑大人能指出解決根本所在,我便代興州百姓叩謝苑大人。」
你看看,這兩人爭著爭著還鬧了個半紅臉。
淳安帝抬起手臂,輕揮了揮,說道:「兩位愛卿不必爭吵,你們所言都有道理,戶部減免興州三成稅賦,再撥銀五千兩。工部需再派能工巧匠前往興州,治癒水患。」
「是,臣遵旨。」
戶部工部兩位尚書退了下去,寧王站了出來,稟道:「父皇,兒臣有一事,需稟明父皇。」
「哦,你有何事?」
「父皇,此次兒臣前往青州勞軍,無意中發現了一起冤案,只因涉及我朝忠良,兒臣不敢隱瞞,特請父皇明斷。」
淳安帝一緊雙眉,臉色凝重起來,忙問道:「你且說來。」
「青州知府莊敬孝,為官清廉,百姓愛戴,卻因大壽之時收了一套茶器而蒙冤入獄……」
「等等……」
淳安帝打斷了寧王的話,疑惑問道:「這個朕早已知道,不是他私藏官家之物嗎?怎麼還冤枉他了呢?」
「父皇,那套茶器被人磨去了官印,莊敬孝收受之時,並不知那是官家之物。」
「何人送與他的?」
「乃是博遠縣令所送。」
「那這個縣令又是從哪得來的?」
「是青州杜守備手下偏將秦好所送。」
「秦好?他又如何得到這套茶具的?」
「父皇,我這裡有秦好供詞,還請父皇閱示。」
寧王話語剛落,一旁站出一位年輕之人,此人眉宇間透著一股俊朗之氣,身材健碩,氣宇不凡。
「敢問寧王,你這供詞從何而來?」
寧王側頭一看,問話的乃是他的三弟,宣王張震允。
「自然是秦好親口所說。」
宣王張震允冷聲質問,說道:「我大梁之法早有規定,除刑部外,其餘人等不可私自傳喚刑訊,二哥難道不知道嗎?」
「我自是知道,但此事事關重大,我又怎能眼看忠良被害,誤我大梁,這豈不是寒了人心嗎?」
「二哥如此之說,是在說刑部斷案不公,陷害忠良了?」
「非也,只是此案頗為蹊蹺,其中另藏玄機,請父皇下旨,重審莊敬孝一案。」
淳安帝將秦好的口供看了一遍,顯得有些生氣,抬手將口供遞給了閔瑞,問道:「秦好現在何處?」
「回父皇,在兒臣府上。」
「胡鬧,你真打算私設刑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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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不敢。」
淳安帝哼了一聲,望向刑部尚書段長青,說道:「責令刑部重審莊敬孝一案,七日之內,朕要知道真相。」
刑部尚書段長青急忙站出來,答道:「臣遵旨。」
宣王張震允接著稟道:「父皇,兒臣府上最近接連發生奇事,月余前府內物品被盜,前幾日夜間又來了刺客,據兒臣所查,這些都是雙龍會餘孽所為,故兒臣請旨,請父皇擇將派兵,剷除雙龍會。」
「准奏,這件事情便交由你與兵部定奪。」
「謝父皇。」
淳安帝又看了看大家,見都沒話說了,便向閔瑞使個眼色。
閔瑞上前一步,高喊道:「退朝……」
寧王走出大殿,工部尚書陳天浩緊走幾步,跟了上來。
「寧王,您這是要回府啊?」
「陳大人,可是有事嗎?」
「無事,不知寧王可否有事,若是無事,不如去我府中小聚一下,也算我為寧王勞軍歸來接風洗塵。」
寧王回頭看看,見大家各走各的也沒人注意,便點點頭,答應道:「也好,我正有事與你商議。」
「寧王客氣,請。」
他們走了之後,宣王張震允便走了出來,刑部尚書段長青跟隨在側。
「秦好知道得太多了。」
宣王張震允來到白玉欄杆處,嘆了一聲。
段長青點點頭,湊身說道:「我有辦法讓他閉嘴。」
宣王張震允點點頭,「杜玉芳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竟給我們惹麻煩。現在只能看你的了。」
「宣王放心,三日之內,我定將此事了結。」
顧沖剛從後院回來,小春子便迫不及待喊住了他,兩人來到一旁。
「你昨日說起李公公,到底何事啊?」
顧沖似有顧慮的左右看看,小聲說道:「你真想知道啊?但你要答應我,不許跟任何人說。」
小春子連連點頭,顧沖說道:「那日寧王還未去青州,我正在幫寧王煎藥,忽然見到來了一人,我聽到他跟寧王說……」
「說什麼?」
小春子越急,顧沖就越不著急,停了片刻,才又說道:「我聽那人說,月余前御凈房曾暴斃了兩個太監。這事頗有蹊蹺,那人看上去與寧王關係甚好,你說寧王能不管嘛。」
「這麼說來,寧王是要過手此事了?」
顧沖果斷地點點頭,肯定說道:「這是必然,我看啊,這李公公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小春子聽后猶豫起來,若是寧王真要辦李公公,那李公公肯定是沒好了,自己還要不要跟他走動。
他的心思都寫在臉上,顧沖看得明白,心中冷哼道:你們兩個,我一個一個的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