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設下薄酒宴 初探秣陵河

第34章 設下薄酒宴 初探秣陵河

一隊馬車在兵士護衛下來到了興州城西門外,莊敬孝帶領眾官迎了過去。

「興州知府莊敬孝,率興州眾官恭迎陳大人。」

陳天浩從車上走下,笑著回禮道:「庄大人有禮了,久聞大名,只是未曾謀面。」

「下官久在青州,進京幾次又來去匆忙,未曾拜會大人,還望大人勿怪。」

「哪裡,庄大人愛民如子,深得百姓愛戴,實是我等楷模。」

「不敢,陳大人過譽了。」

一番見禮過後,莊敬孝陪同陳天浩等人入了興州城。

這一進城,陳天浩就見到臨街兩側多有拖家帶口的難民,盤地而坐在路兩旁。

「庄大人,這些可都是附近的災民?」

莊敬孝點點頭,憂心答道:「不錯,這次水災興州城雖無大礙,但周邊幾個郡縣都已水漫城中,百姓只得背井離鄉,先來城中避一避了。」

「唉!真是天災無情。此次本官前來便是為了治癒這隴江水患,還望庄大人鼎力相助。」

莊敬孝急忙躬身,說道:「陳大人愛及百姓,下官必會竭盡全力,絕不敢怠慢。」

「如此甚好,明日我們便去巡查河岸,以便早日回稟聖上。」

莊敬孝將一眾官員送往興州驛館,這一路行程大家都很疲憊,莊敬孝便沒有多留,說好稍後再來接陳天浩入府。

傍晚,莊敬孝親自前來,將陳天浩,玄至策等人接入知州府,廳中酒菜早已備好,為陳天浩等人接風洗塵。

工部侍郎玄至策看了一眼桌上酒菜,不過十道素菜而已,連一點肉星都不見,不由嗤鼻問道:「庄知府,你便以這些為陳大人接風嗎?」

莊敬孝起身道:「玄大人,現今難民尚不得溫飽,下官身為知府慚愧萬分,既不能為民解憂,那便與民同苦,不敢豪食,還請大人見諒。」

陳天浩皺皺眉頭,眼前這些薄酒素菜是夠清淡的了,但莊敬孝說得在理,他也不能再說什麼。

「至策,庄知府所言極是,城中那些難民還在挨餓,我們自是不能浪費。」

陳天浩向下壓著手,示意玄至策坐下來,玄至策卻問道:「這麼說來,庄知府每日也只食這些了?」

莊敬孝點點頭,答道:「不錯,下官每日只食兩餐,每餐兩道素菜即可。」

徐天放在一旁說道:「庄知府早有令在先,興州官員需勤儉節約,省出口糧接濟百姓,若有鋪張浪費者,輕則重罰,重則免官。」

玄至策聽這樣一說,心中怨氣頓時散去,向莊敬孝抱拳道:「是我誤會了庄大人,還請庄大人勿怪。」

莊敬孝連忙回禮,「不敢,玄大人。」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也別客氣了。」

陳天浩打開圓場,招呼大家都坐下,端起了酒杯,笑道:「今日初來興州,得庄大人盛情款待,本官心表謝意。明日還望大家齊心合力,共同出謀劃策,商討出治理水患之計,為百姓造福。」

「多謝陳大人,我等願聽陳大人調遣,共治水患。」

眾人一飲而盡,彼此交談起來。

「陳大人,實不相瞞,下官自來興州之後,也曾前去隴江沿岸查巡過。那隴江之水過於湍急,沿岸要麼峭壁峽谷,要麼便是淤泥遍地,無人力可施展之地。若治癒這水患,只怕難上加難啊。」

莊敬孝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陳天浩跟著點頭,說道:「不錯,所以這次我沒打算在隴江這裡治理,我們選在秣陵河上來做文章。」

「秣陵河?」

莊敬孝一時沒反應過來,水災是隴江大水引起的,你不治理隴江,跑秣陵河去做什麼?

「我準備在秣陵河上修築水壩,然後再挖條運河,將河水一半分流,一半攔截,這樣沒有秣陵河水注入隴江,想來隴江便不會再有水患了。」

陳天浩這樣一解釋,莊敬孝就明白了,佩服說道:「陳大人高見,這等奇招妙計非我等可想而得。」

「哈哈,庄大人過譽了。」

陳天浩探頭過去,小聲道:「其實這辦法也不是我想出來的,你說氣人不氣人,居然是一個小太監想出來的。」

「哦,原來如此。」

莊敬孝跟著笑出來,只是他沒將這個小太監與顧沖聯繫到一起去。

第二日,陳天浩與玄至策帶著工部的幾位主事,在莊敬孝與徐天放等人陪同下,巡視了秣陵河沿岸。

「陳大人,您看,秣陵河在這裡匯入隴江,所以這裡的水流便會急劇加速,而此處又處於平原寬闊之處,兩側江岸經過多年沖刷已變得低矮鬆軟,很容易江水便會沒上岸去。」

陳天浩一行來到秣陵河入江口,仔細查看,聽著水部主事的細緻分析。

「陳大人,若修水壩,則必先挖運河。依下官之見,我們還是先選定出運河線路,再決定水壩修在哪裡吧。」

陳天浩連連點頭,此處前行便沒了官道,眾人便棄車於此,步行沿河而上。

一路上道路崎嶇狹窄,陳天浩的官鞋上沾滿了泥土,每走一步都很艱辛,眾人走了近一個時辰,還是沒有尋到合適的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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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人,我們休息一下吧。」

莊敬孝有些走不動了,陳天浩也是精疲力盡,連連點頭。

眾人找了個略微寬敞一些的地方,也顧不得乾淨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這樣走下去也不是辦法,怕是走到天黑也未必找到位置啊。」

陳天浩嘆聲說著,將目光望向水部主事,詢問道:「李主事可還有別的辦法?」

李主事喘息道:「大人,只能沿河繼續尋找,尋一河面狹窄處方可。」

陳天浩擺擺手,這個方法太笨了。他讓人取來水域圖,在圖上尋找起來。

莊敬孝讓人打開包裹,從裡面拿出來多個菜團,送到陳天浩面前。

「陳大人,先充饑一下吧。」

陳天浩也確實餓了,取來一個菜團塞進嘴中咀嚼起來。

「嗯,味道不錯。」

莊敬孝笑道:「粗野山菜,飢時也能美味。」

「庄大人,你看。」

陳天浩一邊吃著菜團,一邊指著地圖,說道:「這裡應該水流緩慢,而且看起來地勢也較寬闊,我們去這裡看看如何?」

莊敬孝湊上一看,圖上陳天浩所指位置是在淇縣附近,那裡距興州三十餘里。

「也好,只是距離過遠,我們無法步行達到,需返回乘坐馬車,只有明日了。」

明日就明日吧,陳天浩是走不動了,權當今天眾人在河邊野炊一次,吃飽了菜團開始回程。

莊敬孝一身泥濘回到府上,庄櫻見到,急忙吩咐小蝶快去燒水,自己為莊敬孝脫下外衣。

「父親,這是去了哪裡?怎得一身如此之臟。」

莊敬孝將臟衣衫脫下,坐在床邊,看了看兩隻鞋子上的淤泥,說道:「今日陪同尚書大人前往河岸巡視,路途泥濘所至。」

「巡查河岸,可是要治理水患嗎?」

莊敬孝點頭道:「不錯,尚書大人言說,欲在秣陵河上修築水壩,這樣便可以免去水災之苦了。」

庄櫻似懂非懂,輕聲道:「這樣說來,興州百姓有救了。」

「唉!說得容易,在河上築壩難度可想而知,今日我們沿河走了十餘里,都沒有尋到一個可行之處。」

庄櫻淺笑道:「父親不必擔憂,尚書大人既能想出此計,便自有解決之法。」

「我看未必,他說這個辦法是一個小太監想出來的。」

庄櫻一定神,她立刻想到了顧沖,問道:「可是顧公公嗎?」

莊敬孝愣了一下,想起來在牢中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顧沖,搖頭道:「這個尚書大人倒未曾說起,難道會是他嗎?」

「父親,顧公公雖然年少,但他卻聰慧異常,若真是他所提,那他肯定會有辦法。」

「嗯!……」

莊敬孝暗自琢磨,慢慢點了點頭。

翌日,陳天浩一行再次出發,乘馬車直奔淇縣而去。

按圖上所示,眾人來到秣陵河邊。

這裡果然河道狹窄,而且河岸平坦寬闊,看上去乃是最佳之地。

「大人,這裡最佳,只需在上游挖出河道將河水引去,便可在這裡修築水壩。」

李主事對陳天浩說道,陳天浩也跟著點頭,暗自慶喜,還是自己有眼光,選了個最佳之地。

選好了築壩之地,剩下的就是選在何處開挖河道了。眾人繼續沿河向上遊走去,一路商議著。

「大人,這河道與水壩相距多遠最為合適?」

「這個……」

陳天浩也不清楚,畢竟挖河道修水壩這是從沒做過的事情,沒有經驗可談。

莊敬孝上前來到陳天浩身邊,小聲問道:「陳大人,您說這個辦法是一個小太監所想,恕下官冒昧一問,可是宮中的顧公公?」

陳天浩眼睛一亮,詫異問道:「不錯,你如何得知?」

莊敬孝一聽果然是顧公公,心中一喜,答道:「小女在寧王府曾遇見過顧公公,稱其年少有為,心智過人。下官便斗膽一猜,沒想到果不其然。」

陳天浩跟著贊道:「不錯,這個小顧子別看年紀不大,學識可是不少,不但提出築壩治水,還……」

陳天浩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些說多了,便連忙止住,說道:「小顧子說了不可告知他人。」

「是,下官絕不會走漏。」

莊敬孝接著說道:「陳大人,既然如此,為何不請顧公公親來興州,他若來,必可為大人解憂。」

「唉,說的就是,我曾邀他前來,可他說內宦不予朝政,不肯前來呀。」

莊敬孝一聽,只得無奈一嘆。

他本想藉機與顧沖見面,以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可尚書大人發話他都不來,那自己也沒有辦法了。

回到府上,莊敬孝便將陳天浩的一番話講與了庄櫻,笑道:「櫻兒所料不錯,這築壩治水一事果然是顧公公所提。」

庄櫻淺笑道:「我就知道是他,人不大腦袋裡面竟是主意。」

「誒,櫻兒不可無禮,顧公公乃是我莊家恩人,豈可這樣評說。」

庄櫻掩嘴輕笑,說道:「那他為何不前來興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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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大人說,曾邀請顧公公前來,可是顧公公是內宦,不願參與外政。」

「哦,原來這樣。」

庄櫻想起顧沖玩世不羈的樣子,輕咬嘴唇,面色微許發熱。

莊敬孝感嘆道:「如果顧公公能前來,我興州百姓便可有救了。」

「父親,我修書一封給顧公公,請他前來興州,可好?」

「你?」

莊敬孝用質疑的目光望著庄櫻,問道:「他會來嗎?」

庄櫻輕輕點頭,答道:「我與顧公公有過幾次交集,或許他見我書信會來興州。」

「如此甚好,若顧公公前來,我定當親自感謝。」

庄櫻見父親答應,便告辭回了自己房中。

「小蝶,筆墨伺候。」

庄櫻坐在桌前,鋪好信紙,提筆在手,眼前再次浮現出顧沖的面容。

「小姐,你倒是寫呀。」

小蝶在一旁看了半天,庄櫻就那樣抬手攥筆,筆墨已經滴濕了紙張,她卻還在那裡愣神。

「哦……」

庄櫻緩過神,看了看信紙,隨手將筆放了回去,把桌上信紙攥成一團丟在一旁。

「小蝶,你……先下去吧。」

庄櫻遣走了小蝶,將雙手支撐在下顎,不知為何,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顧沖的樣子。至於該寫些什麼,則是毫無頭緒。

分別之夜,顧沖的話回蕩在庄櫻的面前,「如果日後你愛上我,會不會嫁給我……」

那個分別之夜,自己曾為他紅妝;那個分別之夜,自己曾為他落淚。

還是那個分別之夜,自己第一次在夢中出現了他的身影。

庄櫻不知道這種思念到底算什麼,懵懂之中她感受到了從沒有過的心酸。

可惜他是個太監,不然,自己會不會……

庄櫻收回思緒,長嘆一聲,再次提筆。

「顧公公,一別數日……」

顧沖剛剛從公主那裡回來,走到過門時停下腳步,打起了噴嚏。

「我去,這是誰在念叨我呢?」

顧沖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揉揉鼻子,走到了前院。緊接著,他的眼皮又跳了起來,使他不停地眨動眼睛。

「小顧子……」

陳山又來到擷蘭殿門外,正招手喊著顧沖。

「我說一直打噴嚏,原來是你,不會又有好吃的了吧?」

「被你猜對了,薄荷清糕,比菱棗糕還好吃。」

「哈哈,還是你好啊……」

兩人在門外一起吃著糕點,恰好被剛從屋內走出來的小春子又看在了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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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權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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