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怒火

14怒火

女官嚇的再次跪下,那婆子是裘母從鄉下帶來的,並不曉得多少規矩,聽到玉琳這樣說就嘀咕道:「再大,媳婦也不能大過婆婆去。」玉琳懶得和這樣的人啰嗦,女官忙要喝止:「公主面前,豈有你說話的份。」

玉琳身邊的侍女已道:「衝撞公主,這是何等的罪名?這府內沒有規矩,難道還能沒有王法嗎?」裘如婉只覺得受這些日子的氣全在今日出了,只牽著玉琳的衣角絕不說話,猛地裘如婉聽到腳步聲,抬頭瞧時忙喊了聲娘,玉琳見雲夢長公主被簇擁著出來,忙上前行禮:「見過三姑姑。」

那婆子本已嚇的魂飛魄散,見到雲夢長公主出來就覺得有了撐腰的,況且明晃晃地欺雲夢長公主軟弱,上前一步就叫道:「長公主,這個人竟要把老太太拉出去打,老奴來報信,竟被她身邊的人說衝撞了她,還……」

話尚未完,婆子臉上已經挨了一巴掌,玉琳瞧向打人的侍女,對她微一點頭才對雲夢長公主道:「三姑姑,府內,竟是……」玉琳的話沒說完,雲夢長公主臉上已經紅了又白,忙對玉琳道:「不過是婉兒不懂事,和她祖母爭執起來,這居家過日子,難免磕磕碰碰。要講王法,又哪講得了這麼多?玉琳,你還是跟我進去,我們許多日子沒見,我和你說說話。」

玉琳並沒有動,眼裡已經帶上譏諷:「三姑姑,您這話,幸虧是對我說的,而不是對玉容姐姐說的。」提到秦國公主,雲夢長公主的臉色越發紅,秦國公主十分看不上裘駙馬,認為他不過是個略識得幾個字的村人,夢裡僥倖偷的一個進士到手,就在這作威作福起來。得配公主不懂珍惜,反而要公主以柔順為要,事事都要為公主做主,卻忘了駙馬二字的本意。

見雲夢長公主面上有些紅,玉琳也不進去,只對雲夢長公主道:「婉表妹雖則姓裘,卻也是天家外甥,天家血脈,哪容得一個鄉下婆子在那一口一個賠錢貨地罵?」

裘如婉聽到表姐這話,越發委屈起來,剛要哭幾聲,就聽到裘駙馬的聲音:「公主,到底發生了何事,我方一回府,就聽到長史要捉我娘去,這等長史,不如換了。」

雲夢長公主尚未搭腔,玉琳已道:「我從不知,兩位公主在說話時,外臣竟可隨意插嘴,視公主為無物。」裘駙馬雖早已瞧見玉琳,但玉琳待人一向和善,論起輩分還要稱自己一聲姑父,也沒把她放在心上,只想著快點把自己的娘給救出來,誰知得了玉琳這句,一張臉不由一沉,眼卻望向雲夢長公主。

雲夢長公主忙伸手拉住玉琳的袖子:「玉琳,今兒確實是我不好,不該沒有管束住下人。」說著雲夢長公主就對女官:「來啊,把這婆子拉下去,重重責打。」那婆子聽到雲夢長公主這話,又要叫起來,女官已經上前把她的嘴緊緊捂住,況且裘駙馬也在那使眼色,讓婆子趕緊下去,這婆子這才乖乖跟著女官下去。

雲夢長公主這才又對玉琳道:「衝撞了你,確實是下人們的不是,你就別生氣了。我曉得婆婆待孩子們難免管束的嚴了些,婆婆在鄉下居住,沒見過皇家是怎樣過日子的,難免……」

玉琳冷笑一聲,把雲夢長公主的手掙脫方道:「好一個管束嚴了些,我竟不知道,誰家做祖母的,對孫女是一口一個賠錢貨的。更不知道,哪家做臣子的,對著公主敢說,要她見禮的話。」

裘駙馬神色立即變了,一咬牙就給玉琳拱手道:「我母本是鄉下婆子,難免不懂得那些君臣之禮,她平日也不常見這些公主,還望……」

裘駙馬的話在看到玉琳的臉色后就沒了,玉琳已經對自己侍女道:「把給三姑姑帶來的禮物送上,至於旁的,今日我見夠了。堂堂公主,在這公主府內竟不能做主,這是何等怪事。」

說完玉琳就要離開,雲夢長公主曉得玉琳這一去,裘駙馬定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而一旦宮中降下懲罰,到時難免夫妻離心。不由急忙上前扯住玉琳的手:「好侄女,你就瞧在我的面上,擔待些吧,至於孩子們,我和他們說,讓他們照常過就是。」

玉琳往裘駙馬面上瞧去,見他露出明顯鬆了一口氣的神情,唇邊的笑十分嘲諷:「難怪有人有恃無恐,原來如此。」說完玉琳把手從雲夢長公主手裡抽出:「既然三姑姑這樣說,先就罷了。只是婉表妹……」

裘如婉見玉琳要走,早偎到她的肩下,裘駙馬臉色又變了:「婉兒,難道你沒聽到爹娘怎麼說的?」裘如婉的嘴不由撅起,不想離開玉琳,玉琳也曉得她終究是裘駙馬的女兒,摸摸她的頭沒有說話,裘如婉這才一步慢似一步地走到裘駙馬身邊。

見女兒一臉拒自己千里之外的神情,裘駙馬真想拿巴掌打女兒幾下子,不過一個丫頭片子,又傳不得后,卻被這樣金尊玉貴地養大,什麼都不會卻學的一身嬌小姐脾氣。看來,自己要考慮娘的安排,把這兩個孩子都送到鄉下老家,讓她們安安生生地過日子,自己好和妻子多生幾個兒子出來,好光宗耀祖。

裘如婉雖不曉得爹的念頭,卻覺得不妙,畢竟從裘家父母進京后的這些日子以來,爹對自己姐妹,是越來越壞。原先雖會嫌自己姐妹不是兒子,可也有些疼愛,可現在是越來越糟糕。見玉琳的身影消失,裘如婉眼裡不由有淚,要想個法子,去宮裡給皇帝舅舅報信,可是舅舅待自己姐妹,向來平平,沒有待二姨母家的孩子親熱。

見到裘如婉眼裡的淚,裘駙馬不由一陣急躁,對裘如婉道:「哭什麼,既沒缺了你吃,也沒少了你穿。你跟著嬤嬤念書,都念到什麼地方去了?難道不曉得做晚輩的,需對長輩恭敬。」

裘如婉的眼淚被逼回去,急忙低頭道:「可是嬤嬤還說……」

「還說什麼?你不過是天家外甥,可不是天家女兒,你娘尚且如此柔順待人,更何況你們?給我回去吧。以後好好地待你祖母,若再讓我知道,你和你祖母起了爭執,就罰一天不許吃飯。」

裘如婉想辯解,但見自己的娘給自己使眼色,只得行禮退去。

裘駙馬這才伸手扶住雲夢長公主:「你有身孕,本就很累,這些來探你的,你愛見就見,不愛見就不見,何必又要讓自己惹一場氣生?娘既然衝撞了永樂公主,王法制度在此,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長史也就先別換了。讓人打的時候,打輕一些,等娘回來,你和我去給娘賠個情。」

雲夢長公主聽的後面一句,眉不由微微皺起,裘駙馬已經握住她的手:「我曉得你受委屈了,可你我夫妻,本就要互相忍讓才是。」雲夢長公主被裘駙馬這句話一哄,立即就轉惱為喜,抬眼瞧了眼丈夫,心裡就歡喜起來,能配這麼一個俊朗的翩翩君子,真是自己的福氣,而且還能和他琴瑟和鳴,他也不嫌棄自己娘卑微的出身,一直待自己那麼好。

「那就再給婆婆拿一株老山參去。」雲夢長公主這話讓裘駙馬十分滿意,把妻子的手更握緊些:「你我夫妻,是要過一世的。」這話讓雲夢長公主甜甜一笑,夫妻,就是要這樣的。等再給駙馬生下一個兒子,那麼自己就再沒什麼遺憾了。

裘駙馬見到雲夢長公主面上笑容,不由心底冷冷一笑,公主又有什麼稀奇,還不是要給自己生兒子操持家務。皇家人給自己的委屈,會慢慢地在雲夢長公主身上還來的。

玉琳怒氣沖沖地離開雲夢長公主府,心裡轉著好些念頭,想直接進宮去見皇后,和她說說雲夢長公主的事,或者乾脆去見皇帝,讓皇帝出面。念頭還沒轉完,就聽到前面傳來嘈雜聲,接著馬車停下,侍女驚慌的聲音就傳來:「公主,前面有匹馬不知怎麼受了驚,往這邊來,街上的人正在躲避。」

這驚馬可是不分公主平民的,車夫已經撥轉馬頭,打算把馬趕到另一條巷子里暫時躲避。但這一轉頭,就和後面一輛馬車撞上,那輛馬車上的人見這輛車突然調頭,已經喝道:「好端端走路,怎麼突然停下還調頭,難道……」

王府車夫,脾氣比別人家的也要大一些,也不說話,跟在玉琳車邊的侍衛已經敲敲那馬車的車壁,拿出王府腰牌來。見了腰牌,那輛馬車急忙往後退,玉琳的馬車順利地進到旁邊巷子。

車內一個少年忍不住對身邊的娘道:「娘,這京城,的確和我們原來在的地方不一樣。」他的母親挑起車簾一角,已瞧不見玉琳的馬車,唇不由微微一彎:「十八年了,京城,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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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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