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女人，閉嘴
蘇命聞言默不作聲，繼續背著白玄清前行。
不過，這一刻，巨大的壓力已經是讓他舉步維艱。密集如豆大的汗水打濕了他的後背，但他卻依舊死死抱著白玄清，不願意鬆手半分。
「也罷，原本我是打算親手滅了你，不過現在看來，我卻是不用出手了。」青銅大門之後，那聲音淡淡輕語，巨大的眸子中露出一抹肉眼可見的不屑。
「蘇命，這並非是你能抗衡的力量，你快放開我。」望著默默前行的蘇命，扶搖亦是在大喝，臉上寫滿了焦急。
身為大帝，她深知這股力量的可怕。如果蘇命繼續堅持下去，那他真有可能死在這裡。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陷入這片世界。今日，我就算豁出這條命，也要帶你離開。」蘇命說話的聲音都因為那巨大的壓力而輕輕顫抖，額頭上青經暴露，但目光中依舊是帶著前所未有的堅決。
望著面前鐵了心的蘇命，白玄清心頭微微一震。
她完全沒想到，那個她看著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少年，會為了她做到這一步。
「咔嚓！」
忽然，一道清脆的骨裂聲傳來。
蘇命本就佝僂的身軀再度彎曲了幾分，那是他後背的一根骨斷裂了。
但他卻依舊是不管不顧，繼續堅定向前。
「咔嚓！」
又是一道脆響傳來，蘇命的其他骨亦在斷裂，他整個人此刻變得如同一隻彎曲的龍蝦。
雖然眼前的一切都是蘇命的意識在經歷，可依舊是與蘇命息息相關，無論是意識受傷還是消亡，蘇命自身亦將受到同等的傷害。
「快停下！」白玄清徹底慌了。
她能感受到，蘇命的氣息正在快速變得萎靡。
「女人……閉嘴！」蘇命整個人雖說虛弱無比，卻依舊是強撐著冷語。
頂著身上猶如蒼天一般的重量，蘇命又是一步踏出。
那恐怖的威壓下，蘇命渾身泛起紅點。
細細看去，才發現那是一絲絲的鮮血，此刻正從蘇命每一個毛孔冒出。
「真的是想找死？」
看到這一幕，就連青銅大門后的那個存在都有些詫異地低語。
它雖然沒說，但蘇命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大大出乎了它的預料。
「蘇命，本帝現在命你停下，不得再往前了。」白玄清大喝，焦急的臉上發出憤憤的聲音，想以此阻止蘇命的行為。
蘇命扭頭，朝白玄清露出一抹無比勉強的笑意，調侃道：「現在的你，還管得住我嗎？」
說罷，蘇命居然憑藉著驚人的毅力，再次挺直腰桿，背著白玄清又是一步踏出。
「噗！」
這一步之下，浩瀚的力量直接讓蘇命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他的氣息，也是徹底跌到了谷底。
可就連青銅大門后的存在都以為蘇命要放棄的時候，蘇命卻是猛地大喝了一聲。
「僅僅如此，豈能擋我腳步！」
那一聲咆哮之中，蘇命居然是再度站了起來，背著白玄清繼續顫顫巍巍向前走去。
此刻，在蘇命身上，靜靜縈繞著一層火紅的光芒。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在蘇命身上靜靜跳躍。
「嗯？燃燒氣血壽元，這小子真的瘋了？」望著這一刻的蘇命，青銅門的存在亦忍不住驚呼出聲。
它能感受到，此刻蘇命身上的生機和氣血都在瘋狂流逝。
很顯然，後者這是動用了耗損氣血壽元的秘術。
「不要再做無謂的努力了，」眼前的一幕讓白玄清芳心大亂，被蘇命這瘋狂的舉動徹底驚到無以復加。
可後者此刻早已沒有能力回復白玄清，他強撐著一口氣，繼續背著白玄清前行。
灰濛濛的九幽世界中，此刻彷彿就只剩下了那背負女子，身披紅光的少年。
他的腳步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每走一步都要停頓片刻。
可他的前行的身軀卻是極為堅定，彷彿天崩地裂都無法將其阻攔。
又行了數十步，蘇命身上紅光開始消散。
百步之後，蘇命的身後的黑髮已經開始發灰變白。
又是百步，這一刻，蘇命的頭髮已經完全變成雪白的顏色。
而他的身形，彷彿也像是遇到了什麼天塹阻攔一般，任憑他如何努力，也難以再邁出一步。
他……真的走到他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對……對不起……是……是我太弱了！」蘇命喃喃，聲音小得如同蚊蟻的嗡鳴。
但在他的話語之中，卻是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甘。
「不……這一切本不怪你的，就算我不入九幽，以我的狀態，也早晚要消亡。」白玄清搖頭，語氣有些激動。
雖然她早已經歷萬載時光，道心堅硬如鐵。
可看到奄奄一息的蘇命，眸子中還是有晶瑩在微微閃爍。
「咔嚓！」又是一聲脆響，蘇命終於是再無法承受那股壓力。
死死緊握的手骨斷裂，與此同時，他身後的白玄清亦是朝著來時的方向落去。
回過神的蘇命下意識想要伸手抓住白玄清，卻被後者擺手推開。
「蘇命，我這一生本早該終結，能遇到你，我很開心。」
「不要再為我犯傻，好好活著，努力修行，幫我看一看，那大帝之上的風景……」
白玄清淡然開口，此刻的她面帶笑意和不舍對蘇命告別。
蘇命伸出手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白玄清再度被灰色霧氣淹沒。
原地，蘇命沉默不語，只是獃獃望著眼前的一切。
許久之後，回過神的他終於是緩緩轉身。
不過這一刻的他，卻如同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落寞老者，身形孤獨而寂寥。
「我以死神塔之主的名義宣布，誰若敢冒犯白玄清分毫，我必讓其魂飛魄散，萬劫不復！」
蘇命這句話聲音很輕，但整個九幽的殘魂卻都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一股如同山崩海嘯般的劇烈殺意。
「嗡！」
無數殘魂在嗡鳴，目送著蘇命一步步緩緩離開了這片世界。
而另一邊，望著蘇命離去的背影，青銅大門內那巨大眸子中驟然積蓄起一道璀璨而滿是殺機的神光。
可許久之後，似乎是想到什麼的它最終又是散去了那道光芒，最終徹底在那裡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