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囚室夜深思
龔正義的目光中透著一絲無奈與惋惜,緩緩說道:「老甄那!說你老實還不夠,其實你還很笨呢!你自己對自己不負責任,是貪生怕死嗎?不是!肯是不是!那為什麼把命運交給別人?指望別人給你證明你沒有問題?
不是愚蠢之極嗎?那時你是常務副縣長的身份。我可以斷言,馬上再下去核對材料做筆錄時,包括邢建淮縣長在內,肯定不會按原本的過程實事求是的說話。我看得出來,你這人吃虧在於太厚道,太老實,太實在。
你看,就這兩件事,你寫了,你讓辦案人員抓住了把柄,他們認為你是個立場不堅定的人,是個可以突破的對象,是個可以辦倒的人。如果他們認為你的態度很硬,堅不可破,即使知道確實存在問題,他們都不敢一直揪著你不放。
為什麼呢?萬一弄不倒你,你過關以後,再有機會找他們算帳。他們不要考慮退路嗎?而你已經被他們抓住了,你還想討好他們,想通過自己說自己的一些違紀問題,爭取他們原諒你,放掉你,你說的是違紀,他們就給你定為犯罪。你看,你的想法是不是異想天開幼稚可笑的。
因此,你倒霉是必然的。你說不是嗎?你想想看,我龔正義說得對不對,是不是這的道理!你的受賄犯罪結果是不是這樣定下來的。」
我聽著他的話,心中如翻江倒海般難受。那悔恨的情緒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我彷彿看到了自己曾經的愚蠢和無知。號房裡的昏暗燈光灑在我的臉上,映出我那蒼白而憔悴的面容。
那微弱的光線彷彿在努力穿透這沉重的黑暗,卻顯得那麼無力。我從心底里佩服他分析的正確性,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龔警官,我們無親無故,你為什麼要幫我分析這些?」
龔正義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這人雖不是什麼正義的化身,但我看不得老實人被人欺負而受罪,實在人被冤枉含恨,我看過你的材料,你是被欺騙被折磨而造成的後果。但問題的根本原因還是在於你自己沒有把握好自己。我今天幫你分析一下讓你心裡稍微順暢一點,你會感到好受些。
我看了你來這裡已一年多了。你再理不順我怕你會被屈死,會變瘋的。我看你比進來時瘦了30多斤。像你這樣繼續下去你要出事的。不出人命,也會變成個瘋子!
如果是是這樣的話,即使再出去又有什麼用?能幹什麼?我發自內心告訴你:我雖然很佩服你,但我真是哀你不幸,怒你不爭,恨你愚蠢呀!
你想想看,我今天說的對不對呀?好了,我要下班了今天就聊到這裡,我勸你一定要正確對待過去,當下和未來。不要一錯再錯一錯到底!明天我當班再喊你過來聊。」
說完,他緩緩起身,把我送回了號房。那號房的門在他身後「哐當」一聲關上,彷彿也關閉了我心中的一絲希望。
他臨走前,還不忘囑咐其他在押人員:「你們好好幫助甄皓放鬆壓力。不準有人欺負他,要多開導他。」
隨後,他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盡頭。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有感激,有悔恨,有迷茫。那昏暗的走廊彷彿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通道,充滿了未知和恐懼。
在這陰暗潮濕的號房裡,我靜靜地坐在角落,空氣中瀰漫著令人壓抑的沉悶氣息。那斑駁的牆壁彷彿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微弱的光線從狹小的窗戶透進來,卻無法驅散這房間里的陰霾。
突然,門被粗暴地推開,一個新人被推搡了進來。我抬眼望去,只見他一臉的惶恐與不安,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他的身影在那昏暗的光線中顯得那麼渺小和無助。
號房裡的其他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彷彿在打量著一個陌生的闖入者。我看著他,心中湧起一絲憐憫。在這個充滿罪惡和絕望的地方,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故事和無奈。
那新人站在那裡,身體微微顫抖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迷茫,彷彿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號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大家都在默默地觀察著這個新來的人。我能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不安的氣息,彷彿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在隨後的交談中,我竟意外地聽出他是個小偷,號服上那醒目的「47號」彷彿在訴說著他的罪行。據說他專門偷別人的自行車、摩托車等交通工具。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無奈和悔恨。我看著他,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這時,邊上一個同樣因盜竊罪名入獄,姓顧的人湊了過去,臉上帶著好奇與輕佻,問道:「老弟,這次大概陪哥幾年?」47號咬了咬嘴唇,低聲說:「最多三年,爭取兩年,否則罪就白受了。」
說著,他解開號服,胸前露出一拃多長還沒拆線的傷口,那猙獰的傷疤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可怖,彷彿是他罪惡生涯的烙印。顧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你真有種,是鑰匙嗎?」47號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兇狠光亮:「是的,不這樣做,要麼被打殘或打死,要麼做15年以上。俗話說:只看強盜吃食,不知強盜受罪啊!」
我在一旁,裝作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心中卻充滿了對他們的鄙夷。這些違法犯罪的人,為了自己的私利不擇手段,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然而,我又何嘗不是陷入了困境之中呢?我雖然自認為是被冤枉的,但我的命運卻掌握在別人的手中。那微弱的光線照在我的臉上,我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奈和悲哀。
顧在放風時,悄悄走到我身邊對我說:「老甄那,你看47號,被抓到后被吊打三天三夜,放下了照吃飯,吊起來再被打,打死他不說一個字,第三天下午他居然把警察的鑰匙呑進肚子才免造繼續毒打,現在好了警察也省事無事,怕逼出人命來,草草收場了。坐個年把兩年牢應個差拉倒了」。
我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依舊沉默不語,心中卻思緒萬千。那放風的院子里,陽光灑在地上,卻無法溫暖我的心。我看著周圍的一切,感到一種深深的絕望。
沒想到47號在一邊用狡黠的目光看著我說:「聽說38號是個幹部!我是最看不起你們這些人的。在台上道貌岸然像真的一樣,一旦鬥不過同事,被抓起來了,經不住兩下,全是自己『亂噴』,不『噴』沒有罪,一『噴』罪越大。38號,你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噴』進來的。」
我冷冷地用鄙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心中憤怒不已,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燃燒:這些不知悔改的罪犯,竟也敢如此張狂。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彷彿要將他看穿。
這時,顧急忙厲聲喝道:「47號!你剛來,不知道,老甄是被冤枉的,看管的幹部對他都很尊重,他很少在監房。他在我們號房我們都跟他沾光。不要做事,你若搗亂,馬上請你滾蛋!」
經他這麼一吼,47號立馬閉上了嘴,不敢再吭聲,眼神中卻依然透著不服氣。
顧轉臉又對我說:「老甄那,我們知道,說不定等你的問題核實清楚了,不但要放你回家,官復原職。對那些辦案過程中對你刑訊逼供的人還有可能抓起來辦罪呢!
我和47號這些人是盜賊,是真正的壞人,被打死了也不屈,無人貪慈,無處申冤!你是共產黨幹部,就是有些違紀違規行為,只要沒有定你是犯罪行為,他們打你都是要追查責任的是嗎!」
我苦笑一下,輕聲說了一聲:「謝謝你,老顧!休息吧!」
然而,我的內心卻充滿了無奈與悲哀,如同這無盡的黑夜,看不到一絲曙光。
那黑暗的夜晚,彷彿永遠也不會過去,我感到一種深深的絕望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