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母女再起波瀾
張靜媽的一番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直直地劈在了張靜的心坎兒上,驚得她整個人都愣住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滿臉疑惑地問道:「媽,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怎麼一點兒都聽不懂呢?」
老媽見張靜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心裡不禁有些著急。她咬了咬牙,乾脆把話挑明了說道:「小靜啊,媽的意思就是,你弟弟之前不是向你借了三十多萬嘛,而且還給你寫了一張借條對吧?你看……你能不能就看在媽媽我的面子上,這筆錢就算了,別再要了?」
張靜不說話,聽母親繼續分析:「這件事情,咱們母女倆知道就行了,可千萬別告訴你弟弟小兵啊。免得他以後,更加肆無忌憚、無法無天了。你呢,就把那張借條交給媽媽,媽媽會替你好好保管著的!」
聽到這裡,張靜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媽,那可是整整三十多萬啊,可不是三萬,更不是三千!這麼大一筆錢,您怎麼能說得如此輕鬆呢?」
老太太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不耐煩地回道:「你嚷嚷什麼呀?難道我不知道那是三十多萬嗎?如果只是三萬或者三千塊錢,我才懶得管這事兒呢!要是你弟弟連區區三萬塊,都沒有能力償還,那他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兒子!」
張靜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母親,心中五味雜陳。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養老院里的許老太太。人家對沒有血緣關係的自己,都關懷備至,生怕自己受一點委屈。
而自己的親媽,卻恨不得從自己身上,狠狠地刮下一層皮來,補貼弟弟。想到這裡,張靜忍不住苦笑起來,這世間的親情怎會如此涼薄呢?
見張靜沉默不語,母親也知自己心急了,語氣也逐漸緩和了下來。她帶著些許無奈和心疼說道:「小靜啊,你弟弟這孩子,從小身體就不太好,根本幹不了那些繁重的體力活兒。而且他那個脾氣啊,又特別大,一點兒氣都受不得。自從畢業后這些年,他前前後後找了好多份工作,但沒有一份,能夠長久地堅持下去。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份工作,可誰知道他到底能做多久喲。」
母親輕輕地嘆了口氣,接著說:「好在還有咱們幫襯著,有我們大家看著點,我心裡多少也能踏實些。他總算是買了套房子,也算是安定下來了。這都多虧你幫忙!」
「但是之前買房的時候,欠下了你足足三十多萬吶!以他目前的狀況,怎麼可能還得上這筆錢呀?再說了,他兒子年紀還那麼小,又有過敏的毛病,就靠他每個月掙得那點兒微薄收入,連養活一家人都成問題!」
「最近這段日子啊,我幾乎每天都要,跑去他家給他做飯。其中的各種花銷嘛,自然也是從我這兒出的啦。你媽我哪裡來的錢哦?其實還不都是花的你的錢。不過呢,媽心裡清楚,你一直懂事,想著貼補一下弟弟,所以從來也沒問過我這些事兒,媽都懂的……」
聽完母親這番話,張靜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疑問,她略微遲疑后,緩緩開口問道:「媽,如果我不讓小兵還那三十多萬了,是不是從今往後,他就能獨立了?你就不會再來麻煩我了?」
聽到女兒這麼問,母親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和不滿,立刻反駁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們可是親姐弟啊,血濃於水,相互幫助難道不應該嗎?你明不明白,獨木難成林?你怎麼能夠用錢來衡量呢?」
面對母親的責問,張靜無奈地苦笑一聲,說道:「媽,你先別急著指責我。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想法?」
母親說:「當然是我的想法!你不要冤枉你弟,他根本就不知道。你不許去問他,省得他不高興!」
張靜徹底明白:母親是扶子魔!和前世無數的扶弟魔沒什麼區別,還愛殺富濟貧。而自己就是母親眼中的「富」!多麼可笑又可憐!
張靜告訴母親,弟弟完全有能力還上借款。而且日子更是不會像母親認為的那樣凄慘。老太太自然不信,張靜無奈,給老媽好好算了一把賬:
「其實,依我對弟弟的了解,他並不是沒有能力償還這三十多萬。你想想看,你兒子要是真想還錢,不但能上這筆錢,而且以後的日子,照樣能過得很不錯!關鍵就在於他肯不肯還而已。」
母親聽了這話,眼中流露出懷疑之色,將目光投向張靜,追問道:「怎麼可能?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見母親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張靜輕輕點了點頭,肯定地回答道:「當然是真的啦,媽。不信的話,我可以詳細跟您算算弟弟的身家。」說著,張靜轉身,拿起桌上的紙和筆,一項項地向母親,列舉張小兵所擁有的資產。
「首先,他在老家,名下有一間店鋪,一直在出租,每個月都能收到一些租金。雖說錢不算多,但好歹也是一份穩定的收入來源。如果把這間店鋪,直接賣掉的話,少說也能賣到十多萬呢!扣除成本之後,起碼能凈賺好幾萬塊。」張靜邊說邊在紙上認真記錄下來。
接著,她又繼續寫道:「還有啊,小兵在惠州義烏那邊,還有一家店鋪。那家店到明年過完年,就能供完所有款項了。而且據我所知,那裡的租金收益非常可觀。即便現在就選擇將它轉手出售,價格至少也能比當初買入時翻上三倍了!」
「他目前居住的這套房子,雖然還欠著足足三十多萬,但與購買時相比,房價已經上漲了十多萬。要是到了年底,真的碰上拆遷這等好事兒,按照政策,他只需回遷一個面積,稍小一點的二居室就行啦。剩下的那些補償款項,用來還清所欠款之後,還會有所剩餘呢。」
見母親不反駁,張靜接著說: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外漂泊闖蕩,從一座大城市,輾轉至另一座大城市。就靠著那份微薄的工資收入,怎麼可能積攢下,如此豐厚的家底啊?這難道不是你幫他弄到手的?你從哪裡得來的不用我說吧?」
說到這裡,張靜忍不住抱怨道:「媽,您瞧瞧,就連您在惠州的那家鋪子,都打算留給他呢。他到底哪裡算得上窮呀?您老是覺得他日子過得艱難,對他百般心疼。可難道我就輕鬆容易嗎?我同樣也很辛苦的好不好!」
「我打小就是在那個,支離破碎的離異家庭里,摸爬滾打著長大的。書沒能好好念成,身後又沒有來自,家庭的有力支持和幫助。沒辦法呀,只能獨自一人,在外闖蕩打拚,哪怕撞得個頭破血流、遍體鱗傷,也還是要強顏歡笑地忍耐堅持下去。畢竟心裡清楚,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退路可言吶!」說到這裡,她的聲音不禁有些哽咽起來。
「每每逢年過節的時候,我們連家都不敢回呀。一心琢磨著,把省下來的路費,給你郵寄回去。好讓家裡其他親人,能夠稍微過得寬裕一些。」
「可我也是血肉身軀,身體不是鐵打的呀?我難道天生就該是吃苦耐勞的命嗎?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別無選擇,誰不想擁有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溫暖港灣呢?」張靜越說越是激動,眼眶也漸漸濕潤了。
「你經常問我,為何至今都不肯結婚?原因其實很簡單,像我這樣出身貧寒的窮苦之人,根本沒有辦法實現階級跨越啊!我只能嫁給窮人,我實在不願意去過那種窮困潦倒、毫無希望的生活,那簡直就是一種無盡的苦難,讓人感到絕望和窒息!」她的聲音略微顫抖著,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和苦楚。
「至於我所喜歡的那些人,他們根本瞧不上我這所謂的討好型人格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我備受打擊。最終只能像一隻受傷的烏龜一樣,將自己緊緊地蜷縮進堅硬的龜殼之中,不敢再輕易敞開心扉。」
「而我之所以選擇與阿晨結婚,正是因為只有他,才不會帶給我傷痛。他才是那個值得我用一生,去呵護和照料的人!你一心想要抹去的那張借條,可不僅僅屬於我一個人的,它同時也是阿晨的,甚至還關係到我們兩個可愛孩子,未來的生活!」說到這裡,她的眼眶漸漸濕潤起來。
「而且,正如你之前所說的那樣,即便不讓小兵償還,那三十多萬塊錢。我依然要心甘情願地,去照顧他們一家人。那我是何苦呢?所以無論如何,我絕對不可能同意,將那張借條交給你。張小兵必須等到拆遷款發放之後,如數歸還這筆欠款。」
「我沒有向他索要任何利息,已經算是念及多年來的姐弟情誼了。所以,請你不要再苦苦相逼,為難於我了!你也體諒體諒我,我也是你懷胎十月生的!」張靜一邊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一邊堅定地說道。
母親聽了,沉默了許久。悶聲說「天不早了,回房間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