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別樣人生
七月流火的季節，燕京市北四環西路邊上的一幢寫字樓。
午後二點，寫字樓大部分公司剛剛才開始辦公。位於七層的超然科技公司里卻是一片歡騰。
公司開發的第一款手機遊戲經過三個月的公測，取得了良好的市場反響。現在正式版客戶端程序終於完成，可以提供下載，不影響三天後正式開服。緊張忙碌了大半年的程序猿們終於可以放心的休假了。
「安靜！安靜！各位安靜一下！」戴著厚厚鏡片眼鏡的禿頭主管不停揮手的示意下，大家終於安靜了下來。
「劉小飛！陳陳！趙剛！曾凡！留下開會，其他人從現在開始，可以放假了！」禿頭主管宣布。
興奮的程序猿們又歡呼一陣子，紛紛收拾東西走人了，鬧騰騰的大廳轉眼之間安靜了下來。
「曾凡，醒醒了，開會了，一會兒回家去睡！」瘦高個的劉小飛推了推坐他邊上趴在格子間電腦桌上的一個微胖的程序員，然後就看見曾凡直接躺到了地毯上，雙目緊閉，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樣子。
「老張老張！曾凡出事了！」
曾凡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整間病房裡三個床位，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其他床位整整齊齊，不像有人住的樣子。他自己躺在靠窗的一張床，左手腕上扎著針頭，涼涼的液體緩緩的流入身體。
陽光透過淡藍色窗帘照在臉上，暖暖的感覺，一點沒有外面的炙熱。
曾凡靜靜的看著房中間頂上長方形的吸頂燈，慢慢的想著人類的終極問題：我是誰？我怎麼在這裡？兩個問題還沒想明白就被敲門聲打斷了思路。
病房的門打開了，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的護士，手上拿著一個輸液的瓶子。走到病床前的輸液架子邊上，熟練的換瓶子，然後一低頭正看見睜著眼睛的曾凡。
「啊！你醒了？也不說話，嚇我一跳！」護士小姐輕嗔道。
「不，不好意思啊，我剛剛醒過來，頭腦還不清醒，昏昏沉沉。」三十多歲的靦腆宅男和美女說話不由自主的緊張，不敢直視對方，故作鎮定的又看向吸頂燈。心理活動卻劇烈起來：這小護士眼睛真亮，長腿細腰，前凸后翹，要是我女朋友該多好啊！另一個聲音在心裡響應，省省吧，你沒車沒房死肥宅，不要玷污女神！
「你昏迷三天了，可算是醒了，我去通知陳醫生。」護士拿著換下來的瓶子急匆匆走了，門都沒有關上，走廊上腳步聲清晰傳進來。
我昏迷三天了？曾凡終於想起了自己是誰，只記得項目完成了，自己突然特別疲憊，想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再睜開眼就躺在醫院裡了。
真遺憾呀，既沒有猝死，又沒有穿越重生。辛苦了這麼多年，除了一身贅肉，還是一無所有。
八零后的曾凡出身冀北農村，初中畢業成績不理想，只上了三年技校，啥技術也沒學到，光學著逃課去網吧玩遊戲了。遊戲玩的好也能當工作，問題他還是眼高手低，又沒什麼錢去充值，只能是瞎樂呵了。
畢業后信心百倍的跑到燕京來闖天下，求職連續被黑中介騙了好幾次，諮詢費，會員費，服裝費，培訓費交了不少，介紹的工作沒一個能超過三天的，一毛工資沒掙到。眼瞅著帶來的倆錢就要花光了，急的上火，滿嘴直起泡。
後來還是在同一個院子租房的大哥指點下，在一張報紙中縫找到一個工廠直招的廣告，直接上門應聘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操作工，儘管工資不高但是包吃住，這才踏實下來。
幹了沒有兩年，剛省吃儉用存了一點錢，心思又活了。聽信廣告忽悠，頭腦一熱，花了幾萬塊錢學費學習編程，學費不夠，只好厚著臉皮和爹媽伸手了。正值互聯網興起，機緣巧合的居然進化成了程序猿。
這個工作外面看著風光，可是內里差別巨大。半路出家的曾凡只是最底層的碼農，靠著拚命的學習和主動加班，才只能是勉強保證自己不被淘汰。升職那是不敢想了，有的是科班出身的，天賦滿滿的程序員在排隊，能熬資歷慢慢的加薪就他已經很知足了。
工作雖然累點，但累的主要是腦子，工作環境和之前工廠裡面比也是天上地下，冬天凍不著夏天熱不著，收入更是翻了好幾倍。工資從最初的三千+到現在的三萬+，勉強也算是高收入了。
曾凡還沒來得及憧憬未來，嗜酒的父親腦中風住院，雖然經過搶救保住了命，但是只能癱在床上了，吃喝拉撒都需要照顧，熬了三年，撒手人寰。接著母親又查出來癌症晚期，這幾乎等於是死亡通知書了，沒熬過一年也走了。父母的相繼離世，不但耗盡了他的幾年的積蓄，還欠了親朋好友一屁股債。
這次的項目完成，公司承諾大筆獎金，讓曾凡可以還清最後一筆欠款，身心放鬆之下，睡了當程序員以來最舒服的一覺，估計也是這輩子最長的一覺。
感覺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似乎在玩一個非常真實的遊戲，又好像自己還是一個程序員，是在開發測試遊戲，仔細一想，似是而非，印象卻是越來越模糊了。
「小夥子，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正在遐想的曾凡被拉回了現實世界，一個花白頭髮的老頭站在病床前提問，一身白大褂表明了他醫生的身份，剛才的小護士站在他身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注視著曾凡。
「沒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就是睡了一覺，現在很想吃東西。」曾凡老實回答，借著和醫生說話，眼睛大膽的注視著小護士，心裡好奇口罩遮蓋下的面容到底長什麼樣子。
「睡了三天肚子餓很正常，可以吃點清淡的東西，再觀察一晚，沒什麼異常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醫生交代了幾句轉身走了。
「曾凡，你是程序員，一定會修電腦吧？」小護士一臉期待的問，順勢坐在了邊上另一張病床上。
「優化一下，殺殺毒，做做系統還可以，太複雜的不行，硬體問題也沒辦法。」一向謹慎的曾凡不敢把話說太滿。
「我一會拿過來，你給我弄弄吧，卡的要死！我先謝謝你了，我請你吃晚飯！」小護士說完不待曾凡回答，急匆匆又走了。
小護士叫李虹，很大眾化的一個名字。她拿來了一個七八成新的銀色筆記本電腦，曾凡打開一看，金山聯盟，360家族，魯大師套裝，騰訊全家桶佔滿一屏幕，更多的是各種莫名其妙的網頁遊戲圖標，這不卡才怪呢。
出於謹慎的習慣，曾凡先禁用攝像頭，和網卡，然後停用非必要進程，再將垃圾程序一個個徹底刪除，掃描清理垃圾文件，三下五除二一通忙活，早把美女忘在了腦後。李虹看他一時半會兒弄不完，也出去工作了。
李虹的電腦里沒有遊戲，只是裝了幾個常用的網路視頻的，聽歌的，直播的，聊天的軟體，500G硬碟裡面除了一些個人照片，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內容。
清理優化差不多了，連上網路，從私人云盤下載幾個自己常用的軟體重新掃描。然後就見警告信息一條條的開始刷屏，一看內容，曾凡笑了，潛伏了這麼多小東西啊。雙手不由自主的在鍵盤上噼里啪啦敲打起來。
全身心投入的曾凡進入了忘我的工作模式，李虹拿著飯盒回來，在旁邊站了好長時間他都沒有發現。直到忙的告一段落，他活動著雙手高舉過頭頂伸懶腰，才看見邊上多了一個人。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電腦弄好了！你可真要好好的謝謝我，你這電腦的問題大了，一般人還真解決不了」曾凡好像幼兒園小朋友在求表揚。
可惜他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知道你勞苦功高，所以我請你吃飯！醫生交待你只能吃清淡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了，別嫌棄簡單啊！」李虹把飯盒塞到他手上，然後把筆記本電腦從小桌子上拿開，把飯盒打開，一層層擺上，最後遞給他一雙一次性筷子。
聞到食物的香氣，曾凡顧不得再表功，拿起筷子先填肚子再說吧。
「你電腦強行安裝的垃圾軟體太多了，我都給你清理了，一些常規的病毒木馬也都清理了，安全防護按照我的電腦等級做好了。」曾凡吃的差不多了，開始細嚼慢咽喝湯，邊吃邊說，李虹在邊上測試軟體的打開速度，啪啪啪的連續打開了幾個軟體。
「比以前快多了，挺好挺好，謝謝你啦！加個微信QQ吧，以後有問題還找你，可以嗎？」李虹轉頭盯著他問。
曾凡的眼睛不自覺的避開她的注視，「可，可以！」借喝湯掩飾心中的緊張和竊喜。
「這麼不情願，是不是怕嫂子吃醋呀？那還是算了吧！」
「什麼嫂子？她吃醋關我啥事？」一頭霧水中，曾凡一抬頭正撞上小護士似笑非笑的目光。「哦哦！明白了，我單身一個人，沒女朋友沒老婆，沒人吃醋。」說完趕緊報出自己的QQ微信號，生怕她反悔似的。
「你的電腦被人監控了，都調用過你的攝像頭，有兩種不同的木馬程序，我剛才針對性的編了個追蹤軟體。以後你上網打開這個軟體，對方再監控你的時候就能反向找到對方了。」曾凡難得的炫耀似的解釋了一下。
「啊！真的嗎？」李虹趕緊合上筆記本。
「呵呵，現在不用怕，我已經把漏洞堵上了，以後你可以用膠布貼上攝像頭，用的時候再撕掉。」曾凡忙安慰道。
「真的可以抓到誰偷偷監控我嗎？」
「他們的手段都不太高明，應該不是專業的黑客，只要再試圖監控你，一定會被我的軟體記錄下痕迹，如果對方的攝像頭沒做特殊防護，角度也對的話，你還可以看到對方，還可以給他喊話，嚇唬他一下，哈哈！」曾凡得意的介紹自己的作品。
「那他還能看到我么？」
「當然看不到了，對方會以為網路卡頓，正在緩衝。放心，只要幾秒鐘就能抓到對方地址。到時候你聯繫我，就能幫你查到是誰了。」曾凡認真的解釋。
「那好吧，謝謝你了。」李虹收拾好飯盒，心事重重的走了。
晚上，剛剛入睡的曾凡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剛接通，就聽到李虹興奮的聲音：「我抓到對方了，哇哈哈！平時道貌岸然，沒想到這麼猥瑣！卑鄙下流！曾凡，你好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