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碩鼠
沒多久，成安扶著一個老頭先過來，老頭腳扭了，不過那神情確是興奮難耐。
玉九兒問：「老人家貴姓？您還有親人在西域為奴嗎？」
提到親人，老頭紅了眼眶，道：「大人，我姓王，家裡就我一人被西域人擄走，當年被迫幫他們扛東西去沿海，就再也沒能回家，一別三十年，離開時我父母病重，我兒王猛還不足歲，也不知他們是否還活著？」
「王猛是您兒子？」玉九兒驚訝了，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大人認識我兒？」
「陰山縣只有一個叫王猛的，是我農場的大隊長，應該就是您兒子。老人家，您夫人伺候得好，爹娘尚在，王猛三十還未娶妻，等您回去給他張羅張羅，讓他給您開枝散葉。」
「好，好！」乍一聽家裡人的消息，王老頭控制不住淚流滿面。
待黑衣人將所有百姓找回來，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家的方向前進。
歸家心切的百姓們不知疲倦，君墨這群騎馬之人不停下來，他們也沒喊停。
玉九兒騎在馬上於心不忍，對君墨道：「王爺，休息一下再趕路吧！」
哪知百姓們都搖頭：「大人，不用休息，我們不累，趕路要緊！」
真是歸心似箭啊！
夜晚在林子里還是沒有點火，百姓們背靠背坐著。
黑衣人人自顧自地啃乾糧，個個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百姓們嚇得連眼睛都不敢往他們那邊瞟。
君墨獨自坐在石頭上，坐姿規矩挺拔，吃東西舉止優雅，宛若墜落人間的天神，不染煙火塵囂，與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格格不入。
玉九兒心裡暗忖：怎麼這天底下會有這個品種的妖孽呢？
成安把他們三人布袋裡的乾糧分給百姓們，本來，來回準備的乾糧是三人份，這一分就沒有了。
明後幾天估計得餓肚子。
玉九兒趁機向百姓們打探父親的消息。
沒想到他們都知道這件事，便七嘴八舌給玉九兒拼出故事原型：
「大概八年前，陰山玉縣令潛入沿海，不幸被西域人抓到。他寧死不屈，不願自己成為要挾西關營和陰山縣的籌碼，便自刎於西域將領的劍下！」
「後來他的屍體被掛在沿海城樓暴晒了七日。」
「他大義凜然，當時西域所有知道這個消息的奴隸們都沉痛萬分，可又不敢多言，便只能在心中默默為玉縣令誦經。」
玉九兒只感覺心臟一陣絞痛，將原主舉高高的父親原來是這樣一個為正義捨生取義之人。
一旁閉目養神的君墨突然出聲：「玉縣令大義，為西關營竊取到許多有用的情報，保住了西關營和陰山縣的安穩。」
說完鄙夷地瞥了玉九兒一眼，又道，「沒想到他兒子不及他萬分之一，他若泉下有知怕是連棺材蓋都蓋不穩。」
這句話讓玉九兒炸毛：「我哪裡差了？」
「不知己不足，此其一；膽大包天，驕橫恣肆，此其二；行事魯莽，不計後果，此其三；」
君墨一字一句夾霜帶刺。
玉九兒緊握的拳頭咯咯響，望著他那欠扁的臉頰，忍了又忍。
心裡默念：不去攀，不去比，不拿畜生氣自己！
最後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大方地不跟他計較。
至於三十年前西域是如何入侵陰山縣這件事，大家都不知道，玉九兒只好遺憾地嘆了口氣：來日方長，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好在這次西域之旅也有收穫，她救回了二十個陰山百姓，增加陰山人口，皇帝老兒的要求又完成一樣。
還拿到了土豆、番茄和洋蔥這些大東朝沒有的物種，待她種出來，還怕百姓會餓肚子嗎？
第二晚，他們跟著君墨來到一處山洞，山洞可以生火，百姓們自發撿來柴火生火取暖。
玉九兒吩咐：「成安，山裡興許有獵物，你去看看！大家肯定餓壞了？」
魯智深卻表示：「我們抗餓，以前主子幾天不給飯吃是常有的事！餓不死的。」
其他百姓也紛紛表示不餓，可肚子里傳來的咕咕聲卻在洞里唱起了尷尬的歌。
沒多久，君墨的人扛進來一大頭野豬：「主子，我們上次挖的坑裡有野豬。」
君墨微微點了下頭。
成安也獵得幾隻野雞回來。
沒多久，烤肉發出的滋滋聲和勾人的肉香讓飢腸轆轆的百姓們口水泛濫成災。
可又礙於冷麵王爺，他們只敢偷偷咽口水，不敢靠近半分。
玉九兒臉皮就比較厚，指揮黑衣人翻轉野豬和野雞，還不時往食物上撒調料，好像這獵物都是她獵來的一般，絲毫不見外。
成明稀奇地問：「你哪兒來的調料？居然還有鹽？」
「西域沿海的集市上順來的。那裡鹽多得很，跟不要錢似的，我手癢就順了點。其他什麼孜然粉、茴香粉、胡椒粉這類調料我們陰山縣都沒有，我當然不能放過。」
玉九兒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卻聽得成明臉上儘是鄙夷之色。
閉目養神的君墨突然冒出一句：「碩鼠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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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九兒臉色一沉，口不擇言道：「這食物我灑了很多偷來的調料，誰清高就別吃，誰吃誰是碩鼠！」
居然諷刺她是偷東西的老鼠？
還收拾不了你們這些君子自居的人了？
偷根針是小偷，偷艘大船是俠士？豈有此理！
野豬和野雞烤好，玉九兒拿出靴子側壁的小刀輕車熟路地砍下烤肉，招呼百姓們：「大家快過來領肉！」
肉還真不少，烤好揣在身上，路上應該餓不著了。
忙活半天的黑衣人怔住，雖然他們面癱，可玉九兒還是不經意瞥到他們臉上的肌肉抖了抖，估計是譴責她尊卑不分：王爺還沒吃呢！
玉九兒邊割肉邊道：「有些人清高，不屑嗟來之食。」
哪知玉九兒這邊分好肉，扭頭看到成明和君墨啃雞腿啃得賊香。
氣得她忍不住陰陽怪氣懟了句：「呵！原來清高也不妨礙某些人啃雞腿啊？」
成明嘴巴只顧著啃，抽不出空理睬她；
君墨只當沒聽到。
接下來幾日，在成明經驗的帶領下，一群人跟在君墨這煞神身邊行進，倒也一路順利。
這天，二十名百姓順利抵達長城，進入陰山縣。
榮先生看著從升降機上走下來一波又一波的人，眼睛瞪得老大。
「這，這，這......不是說只是去逛逛街，打探消息嗎？這是捅了馬蜂窩嗎？竟能救回來這麼多人？」
玉九兒得意道：「沒錯，我們幹了單大的，捅了西域五王子的馬蜂窩，將他府里的百姓都救回來了。」
「看到西域五王子那張被氣得發黑的臭臉，老子就痛快！跟那廝打仗多年，第一次看他吃這麼大的癟，真他娘太爽了！」成明兩手插腰誇張地大笑三聲，「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