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黑頭相公教導小小公爺(上)
郡主洗漱過後,端進來一碗放糖的小米粥。
陸天明一邊喝,一邊思索下一步的動作,英國公告訴他祖父的事情,就是利用家傳學問變相培養公爵,培養頂尖武勛。
十足的重視。
但還是那個老問題,為什麼呢?
張維賢好像一直看重自己,莫名其妙,比看好他兒孫還看好,人世間有這麼對待女婿和孫女婿的人嗎?
門口校尉稟告,「大人,馮銓先生求見。」
陸天明看看窗口的陽光,他現在也能根據影子判斷時間了,大約剛剛午時,對外直接說道,「馮先生可以自便,校尉無需阻止,不用見我。」
外面立刻傳來馮銓的聲音,「感謝陸大人,馮某隻是看看。」
陸天明沒有再回答,拍拍劉妞妞,「夫人現在就走吧,晚上到黎城,明天能直接出太行山,若明早再走,就得在大山的驛站休息了。」
劉妞妞點點頭,「妾身會帶走商號一百人,沒什麼危險,大概五天就能入京,桐小姐讓您想想孩子的名字,還有一個月您就是父親了。」
陸天明這時候吃飽喝足,瞌睡勁又上來了,揮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倒下得睡會。
劉妞妞猶豫一下,學著陸天明以前告別的樣子,到身邊吻別後,才扭頭出門。
作為商號大掌柜,她就是獨立乾脆的性子,官驛騎馬入城,商號一百多人已經等著她,都是京城的夥計,獨輪車上裝滿藥材,全部在牆頭看遠處的熱鬧。
縣衙附近到處是興高采烈的百姓,爭先恐後擠著報名。
這些人大多是近水樓台的執役,陸天明為了快速集齊人手,補了一條命令,優先招募輪值的執役青壯,至少要佔人數一半。
也就是說,他要有組織的『新軍』。
劉妞妞不用想也知道,陸天明決定用非戰鬥辦法來剿匪,曹文詔隱蔽繞中條山,並非計劃的核心,只是一個偏師。
官驛夥計看大掌柜回來,嘩啦跑到院中,劉妞妞也沒多說什麼,平陽府和蒲州都不需要去了,交代留守人員以後收縮業務,只留下三人,帶著其餘人動身離開府城。
隨行都是核心夥計,自然知曉欽差是自家『老爺』,與自家掌柜一起看著官驛向東,消失在地平線。
沈王府隔壁,有一個大道觀,挨著又是寺廟,再過來是龐氏商號倉庫,接著是龐氏大院。
馮銓站倉庫院中,院里銀子堆成山。
節制大軍的欽差一般都是窮光蛋,節制大軍的陸天明卻窮的只剩下銀子,這人跟人還真是不一樣。
陸天明又給登萊騎軍和遼西騎軍每人賞了十兩,馮銓能感受到騎軍的興奮,士氣沒得說。
看著校尉從道觀和寺廟的地窖里一直往外搬銀子,連連嘆氣搖頭。
一嘆沈王給別人攢銀子,二嘆陸天明不講規矩,三嘆山西形勢還差一點,商號真正運作前,陸天明還有血淋淋的一關。
孫傳庭和李述孔在火速清點,張世澤從外面走進來,看著一地銀子有點發愁,他不是發愁銀子本身,是發愁陸天明花銀子的手法。
京城都消化不了二百萬兩,他卻要在潞安府消化,除了安家銀、餉銀,他竟然讓孫傳庭準備預付款收購藥材,半個月之內,要向周邊每個縣城投放十萬兩,還讓馮銓聯繫江南布商立刻向山西運布。
一件一件沒頭沒腦,都像火燒屁股似的,搞得他一腦子漿糊。
「馮先生在發愁別人賺銀子太多?」
張世澤與馮銓開個玩笑,後者回頭看著他微微發笑,把小小公爺笑毛了,「笑什麼?再笑把銀子塞你嘴裡。」
馮銓一愣,哈哈大笑,「張將軍,你有沒有發覺,自己慢慢被陸天明的性格影響了。」
小小公爺很有涵養,現在卻眉頭一皺,「放屁!」
馮銓被逗得再次大笑,「張家可以看不起任何人,張將軍看不起陸天明是必然的,但你的看不起很模糊,是一種看人習慣,並非真的看不起誰。想必一年來張將軍對陸天明還是佩服的,否則不會乖乖聽令。」
張世澤一咬牙,馮銓立刻搖手道,「別否認,張將軍是當父親的人了,公爺一定是看出你的變化,才讓你領騎兵到潞安府,若還是以前的樣子,公爺絕對不會讓你來。」
張世澤上下掃了他一眼,真正的貴公子從不生氣,他還真的就是對陸天明生氣,尤其是做妹夫之後。
「張某以前什麼樣子?」
「做迎接使的時候,張將軍扔下陸天明先跑了,你一個簡單的行為,很多人看在眼裡,是張家的一個弱點,遲早會被人利用,公爺必須彌補這個漏洞,所以再次派你到陸天明身邊。」
「馮先生剛在發愁什麼?」
馮銓聽他換了個話題,笑著搖搖頭道,「看來公爺已經跟你說過了,公爺在培養陸天明,還讓他培養你,知道原因嗎?」
「不是為了讓我們處關係嗎?」
「處關係?」馮銓下意識反問,隨後搖搖頭,「陸天明那種人除了宋裕本,誰與他做朋友都難受,或許豐城侯腦子夠聰明也可以,張將軍含著金鑰匙出身,稟性難移,能處好關係你們就都不是彼此了。」
張世澤哼哼笑了兩聲,「你這幕僚真厲害,沒錯,爺爺讓我學著點陸天明的應變思維。」
「張將軍學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這傢伙做任何事都不講規矩。」
馮銓一拍手,「這就是學到的東西,張將軍不愧是高門子弟。」
張世澤皺眉看著他,「拍我馬屁幹嘛?」
馮銓摸摸鼻子,指一指銀子道,「幫馮某運五十萬兩到京城。」
「啥?!」
「呵呵呵,張將軍別激動,是採購布匹的預付款,馮某三個月內得給人家運送五十萬匹棉布。」
「一兩銀子買一匹布?你搶劫啊?」
「張將軍想多了,一兩銀子兩匹布,這是江南的價格,到這裡大概三兩二匹,說了是預付款,五十萬匹是江南一次出貨的極限了,明年還得運輸,是個長久買賣。」
「這就是你到山西的好處?」
「當然不是!張將軍不應該問他買這麼多布做什麼嗎?」
「問?這有什麼問的,漠南又吃不下,他不過是在練兵。」
馮銓欣慰一拍手,「可喜可賀,張將軍內心把陸天明當親人,張家果然世代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