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有祥瑞

袁巧兒一眼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因為她清楚地知道朱楩一直在努力勸說朱元璋在臨終前廢除殉葬制度。然而，眼前的事實卻令她感到震驚和痛心——這裡至少有十幾個人身裹白布，命喪黃泉。

只見朱楩怒不可遏地朝著下面大聲呵斥：「停下來！」士兵們聽到聲音后紛紛抬起頭來，看到是朱楩后，立刻停止了往陵墓里搬運的動作。而那位少女則被停留在陵寢入口處，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

朱楩急忙快步沿著道路飛奔而下，袁巧兒緊緊跟隨著他的腳步。當他們來到少女身旁時，朱楩掀開蓋在少女身上的白布，再一次確認了這個令人心碎的事實。隨後，他又逐一揭開後面幾塊白布，無一例外，每一個人都是他曾經在朱元璋身邊見過的宮女或太監，而且他們都還不到二十歲，正值青春年華，本應該像鮮花一樣盛開的生命，如今卻毫無生氣地躺在冰冷的木板上。

袁巧兒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中感到無比震撼和悲痛。她輕輕地拉了拉愣在原地的朱楩，試圖安慰他。然而，此時的朱楩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情感，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甚至連之前的憤怒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朱楩靜靜地站著，目光凝視著那些忙碌的士兵。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抬起手，沖他們揮了一揮。士兵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紛紛點頭示意，然後繼續將白布蓋好，繼續搬運屍體。朱楩默默地轉過身去，拉起袁巧兒的手，兩人一同離開了這個充滿哀傷的地方，向著祭祀大殿走去。

一路上，朱楩沉默不語，他的眼神寒冷而深邃，讓人無法猜透他內心的想法。與來時相比，他顯得異常安靜，但這種安靜卻讓人感到一種沉重的壓力。袁巧兒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平靜外表下隱藏的憤怒。那種憤怒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隨時可能爆發出來。

但是袁巧兒並沒有開口說話，因為她非常清楚朱楩此時此刻的心情和感受。她完全能夠體會到朱楩心中的怒火，甚至可以說她自己也是滿腔憤恨。然而，她明白自己並沒有權利去評判這些事情。畢竟，能夠進行如此安排的人，除了祭祀大典中的那位之外，還能有誰呢？而如今，那個人已然成為了這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皇帝。

朱楩默默地穿過狹窄的小徑，沿著剛才走過的道路，緩緩地回到了祭祀大殿前。此刻，大殿周圍仍然聚集著眾多人群，包括朝廷官員、道士以及和尚等。他們似乎都沒有留意到朱楩是如何從小道繞過來的，只是注意到這位親王並未進入殿內。

令人驚訝的是，儘管內心充滿了憤怒，但朱楩卻表現得異常平靜。他並沒有在殿外大發雷霆，而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對著守候在朱允炆身旁的大太監輕輕地招了招手。此時，朱允炆正在專註而虔誠地念誦經文，對殿外發生的一切毫無察覺。太監看到殿外的朱楩后，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又向左右兩邊仔細觀察，確定朱楩是在召喚自己，這才無奈地走出殿門迎接。

「岷王殿下找奴才何事呀？」太監躬身來到朱楩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朱楩一臉平靜，彷彿什麼都不能讓他動容一般，語氣平緩，沒有絲毫起伏：「哦，公公，先前在父皇陵寢前見到有祥瑞，想請陛下與本王前去一觀，又怕人多嘈雜擾了父皇清靜，就想請公公單獨告知陛下。」

太監一聽有祥瑞，眼睛頓時一亮，立刻來了精神，忙不迭地點頭應是，隨後快速進殿，悄悄地來到朱允炆身後，附在朱允炆耳畔將朱楩所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朱允炆。

朱允炆聽后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微微皺眉，轉頭看向門外的朱楩，見朱楩此時正微笑著向自己點點頭，眼中滿是誠懇之意，心中的疑慮這才漸漸消散，甩了甩袖子，起身往殿外走去。

來到殿外，朱允炆站到朱楩身邊，眉頭微皺，沉聲說道：「岷王說有祥瑞現世，不知是何祥瑞？可否先給朕講講？」

朱楩依然保持著他那標誌性的笑容，雙手抱拳行了個禮后，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語氣恭敬地說道：「陛下您隨本王前去一看便知。」說著，他伸出一隻手，朝著他們剛才來時的那條小路指了過去。

朱允炆站在門口，臉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沉默片刻之後，他終於緩緩開口道：「行吧，既然如此，那朕便隨你前去看看。」話音剛落，他便邁步向前走去。

看到當今陛下似乎有什麼事要去處理，圍在殿外的眾位朝臣們立刻就打算上前跟隨。然而，朱允炆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連忙對著身後擺了擺手，說道：「眾卿不必跟隨，朕與岷王一同前去，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黃愛卿、陳尚書以及齊尚書，可以跟我們一起去。」說罷，他便繼續邁著穩健的步伐向前走去。

黃愛卿正是黃子澄，他曾是朱允炆的老師，如今已成為翰林學士，位同之後的內閣首輔。昨天，朱允炆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黃子澄等一眾忠臣一一提拔扶正。黃子澄原本僅擔任太常寺卿一職，但現在已經晉陞為翰林學士，其地位和權力都得到了顯著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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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齊尚書則是昨天剛剛扶正的兵部侍郎齊泰，現已升任兵部尚書，負責掌管全國軍隊事務，並與黃子澄一同輔佐朝政。

至於陳尚書，則是朱允炆新任命的禮部尚書陳迪。由於前任尚書鄭沂與朱楩之間存在較多交往，因此像夏元吉一樣被貶謫外放，不再受到重用，這讓朱楩感到十分愧疚，畢竟鄭沂曾因他而遭受牽連。

而作為禮部尚書，處理祥瑞之事乃是分內職責，需要親自前往見證並記錄。因此，朱允炆便邀請了陳迪一同前往。

朱楩神色平靜，沒有流露出任何反對或不情願他人同行的跡象。事實上，所謂的祥瑞根本不存在，他讓朱允炆一同前往只是想弄清楚這究竟是朱允炆自己的安排還是另有其人，而朱允炆是否知曉其中真相則是他目前最為關注的事情。

三位大臣聽聞此事後，紛紛表示願意一同前往。畢竟岷王提到了祥瑞，對於他們這些多少有點迷信的人來說，能夠親眼見到祥瑞實在是一件難得的事情，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他們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邀請。

袁巧兒自始至終都陪在朱楩身旁，自從朱楩提及祥瑞之事起，她就顯得格外緊張。因為她心裡很清楚，根本就沒有什麼祥瑞可言。儘管不了解朱楩此番舉動的具體意圖，但看到他如今還要帶領這些大臣和皇帝一同前去，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擔憂，下意識地輕輕拉扯了一下朱楩的衣袖。

朱楩感受到了她的小動作，轉過頭來看著她，眼中滿是溫柔與關切。他輕輕地拍了拍袁巧兒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然後，他低聲對她說：「巧兒，你先進去陪著母妃為父皇誦經。我帶著陛下與幾位大人去去便回。」

袁巧兒看著朱楩，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和擔憂。但她知道自己若是跟著反而會讓朱楩不方便，於是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好吧，殿下小心。」說完，她轉身進殿回到周妃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