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這反他造定了

朱楩突然停住了腳步，朱允炆繼續說道：「朕記得她好像叫欣蘭對吧？跟周妃一樣都是來自高麗。」

朱楩原本平靜的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冰冷起來，眼中甚至透露出一絲殺意。他緩緩轉過身，凝視著朱允炆，一言不發，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能從那冰冷的目光中感受到強烈的質問之意。

朱允炆的目的終於達成了。此刻，朱楩對他而言確實是一個頗為棘手的人物。從某種程度上說，比起燕王朱棣，要找到對朱楩下手的合理借口更為困難。畢竟他對國家有功，且才華與品德之名在民間廣為傳頌。想要尋找合適的理由將他削去藩位，實在並非易事。

因此，朱允炆思考片刻后認為，與其強行削去這位難以對付的人物，倒不如找出並捏住他的弱點，使其為己所用。

可是這軟肋哪有這麼好找的？朱楩彷彿早就洞察了他想要削藩的企圖，在朱元璋健在之時，就開始將自己妻族的所有人慢慢地轉移到了他的封地里。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把自己的胞弟和兵馬全都調到了安南，使得朱允炆在這京城之中根本無從下手，無法找到能夠讓朱楩乖乖屈服的軟肋。

現在在京城中，唯一能算得上朱楩軟肋的，也就只有他的那些產業、宮中的母親以及他時刻帶在身旁的袁巧兒罷了。

原本朱允炆還可以拿他的母親作為要挾的手段，但朱元璋生前已經明確下達了遺詔，因此只要朱楩沒有造反，朱允炆就失去了對周妃動手的理由。至於袁巧兒，則一直都被朱楩帶在身邊，朱允炆本想利用袁巧兒的家人來威脅她，結果沒想到如今他們也都被朱楩給轉移走了。

而最後的那些產業相比之下就有些微不足道了，畢竟產業只是一些沒有生命的東西而已。對於這些產業，他完全可以毫不猶豫地捨棄，然後重新開始。當朱允炆正苦惱於如何對付朱楩時，宮中一對小太監無意間的談話卻給他指明了方向。

那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也就是朱楩回宮後為後宮妃子舉辦烤肉派對的那個晚上過後的第二天。當時，朱允炆從奉天殿返回東宮的途中，恰好經過朱元璋的後宮。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兩個小太監在宮牆另一邊談論著與欣蘭有關的話題。

「欣蘭姑姑是真好福氣呀，周妃娘娘把她當女兒就不說了，連岷王殿下都把她當姐姐，現在還給她張羅著出宮后的婚事，哎不像我們。」一名小太監感慨地說道。

另一個小太監笑著打趣：「像咱們？像咱們什麼，人家出宮了無妨嫁人，有了宮裡女官的身份說不定還能嫁得更好一些呢。可咱們都沒那物件了，出宮就是餓死的命，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吧。」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

然而，這小段對話，正巧被剛好路過此處的朱允炆聽到了。

本來，這些宮女和太監是不會當著主子的面議論這些事情的，但俗話說，誰人背後不八卦，就算在深宮內院也是如此。

只是這兩個小太監完全不知道，他們自認為安全的聊天之地，牆的對面卻有主子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回宮之後，朱允炆立刻吩咐身旁的內侍去收集所有與欣蘭相關的事情。經過一番調查，他終於了解到原來朱楩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弱點。

此刻，面對朱楩那冷漠如冰的眼神，朱允炆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再也無法抑制地說道：「岷王怎麼啦？難道你是在擔心你的姐姐也會出現在朕為太祖精心挑選的那數百人名單之中嗎？」

朱楩依舊沉默不語，只是用那雙冰冷的眼睛凝視著朱允炆，但內心卻早已慌亂不堪。他最為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被朱允炆戳破，如果朱允炆真的將欣蘭列入殉葬名單之中，那麼擺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當場造反！然而，目前他手中僅有宮外的三百餘名特種兵部隊可用。儘管這些特種兵能夠以一擋十，但在數十萬禁軍面前，他們實在是杯水車薪。更何況，一旦他選擇造反，必將成為眾矢之的。

「她後年便可出宮了。」朱楩面色平淡地說道，但語氣中卻不自覺流露出一絲憂慮和無奈。

朱允炆敏銳地察覺到了朱楩話語背後的深意，他明白這位叔叔心中正擔憂著自己那位姐姐是否會被列入殉葬名單之中。而事實上，這也是朱允炆此時此刻最渴望從朱楩口中聽到的認慫之詞。

其實，朱允炆此時並不一定非要將朱楩逼到造反的地步。如果真的將他的姐姐強行殉葬，那麼一旦朱楩回到封地，必定會整頓兵馬，以雲南、安南為據點起兵反叛。更糟糕的是，如果他與北方的燕王聯手，形成南北夾擊之勢，那麼朱允炆好不容易接收過來的安樂盛世便將會再度陷入混亂的分裂之中，所以此時他只需要抓著這個讓朱楩無法妄動的點，甚至可以以此要挾朱楩讓他對自己唯命是從。

朱允炆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岷王不必擔憂，把心放肚子里，朕不會讓她殉葬的，況且周妃娘娘不是讓岷王你給她找個好人家嗎？雖然她比朕要長上幾歲，但是這欣蘭姑娘長得也很是貌美，這天下哪還有比皇宮更好的去處，出宮去豈不可惜，朕可封她為妃，這樣岷王也算完成了周妃交代的任務，朕也能與岷王親上加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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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朱楩更是大驚失色，心中暗想：不愧是朱允炆啊！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朱允炆強行逼迫他造反，那麼他只好讓特種部隊帶著周妃、欣蘭以及袁巧兒三人一路逃回安南，然後跟朱允炆拼個魚死網破。如果真是那樣，率先奉天靖難的人恐怕就會變成他自己了。

然而，顯而易見的是，朱允炆並沒有打算與自己魚死網破，相反，他想要牢牢地控制住自己，更確切地說，是以欣蘭為人質，迫使自己成為他手中最順從、最聽話的一枚棋子。那麼，怎樣才能夠做到既體面又能讓自己心甘情願地被利用呢？答案唯有一個，那便是納欣蘭為妃！

此刻的朱楩束手無策，因為朱允炆已然明晰了欣蘭與自己之間的親密關係。無論自己接下來想要採取何種行動，朱允炆只需通過操控欣蘭，便足以令自己無可奈何。而唯一能夠擺脫困境的途徑，便是逃離此地，帶著欣藍和周妃一起走。

可是，要實現這一目標，必須要有充分的準備、精心的策劃以及充裕的時間！事到如今，別無他法，唯有暫且應允下來，然後再徐徐圖之。

「臣替姐姐多謝陛下。」朱楩抱拳行禮，腰快彎到了九十度，在朱允炆麵前，表現出了一副臣服的態度，但此刻看不見的面龐下，已然有了殺意，這一刻，他已下定了決心，敢用他最珍視的人來要挾他，那麼朱允炆的反他造定了。

朱允炆緩慢的走上前，很緩慢，朱楩不過在他身前三五步的距離，但是他卻走出了十幾步的時間，貌似就是想看這十八叔再多鞠一會兒。

「岷王不必多禮，是朕要謝謝你才是，那欣蘭姑娘那邊便由你去替朕說了。」朱允炆站在躬身的朱楩身旁，慢慢伸出一隻手邊說邊扶起朱楩。

「是，臣遵旨。」朱楩恢復了先前一臉的微笑，只是這笑容幾分真幾分假那便是朱允炆自己如何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