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出一中

江城一中實行封閉式軍事化管理，校門口兩扇巍峨高聳的大鐵門密不透風，上面還掛著鐵刺，任何人想要偷跑出去都得冒生命危險。

上輩子，就是這兩扇令人絕望的大鐵門，把全校師生關在裡面，讓整個江城一中變成了巨大的培養皿，養了一支強悍的喪屍大軍。

要想出去，只能走正規程序，請假。

高三，請個假比登天還難。哪怕家裡死了人，只要不是直系親屬掛了，都不給批假。

洛九想，鍾嘉靈能出去打疫苗，都得靠她爸爸和校長的交情，特批放出去。可她們三個，用什麼理由才能同時出去呢？

班主任胡萊摸著八個月大的肚子，看著面前杵著的三個學生，愁眉不展。

「還有一個多月就高考了，什麼事兒非得請假啊？我恨不得二十四小時不睡覺，替你們學，我連產檢都只請兩個小時假，你們要請十天？」

別人說這話她們一定不屑，但上輩子喪屍潮爆發時，胡萊是那個用命掩護大家逃生的老師。

災難，是最能考驗人性的。

在末世，她們親眼看著平常滿口仁義道德的校長，為了逃生把身邊的學生推到喪屍群里任其啃食，用別人的命鋪出自己逃生的路。也看到食堂里的大爺大媽，掄起勺子和喪屍搏鬥，嘴裡喊著：孩子們快跑！

洛九曾帶著十幾個同學爬上教學樓外側的消防梯，為了不讓喪屍爬上來，胡萊走在最後，把最下面的梯子搬走。

洛九一回頭，只見她笨重的身型趔趄拖著鐵梯，使出全部力氣把它挪開。

不遠處，兩三隻喪屍搖搖晃晃的往這邊走。

「老班，快上來！他們來了！」洛九壓著嗓子，焦急的呼喚。

胡萊看著自己的肚子，悲涼的搖了搖頭，「你們快藏起來，別管我，我身子太沉了，跑不掉的。」

「我們一起用力，拉得動你！」

洛九伸出手，馮琦立刻勾住梯子，倒掛下來朝胡萊伸出手。率先爬上去的兩個同學也返回來，大家一同召喚著：「老班，上來！」

馮琦再下一節，終於抓住胡萊的手腕，使勁兒將人往上提憋得滿臉通紅，洛九夠到了胡萊的手，卻忽然發現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的嘴唇在顫抖，「他們……抓住我了……」

率先趕過來的喪屍抓住了胡萊的腳腕，一股極大的力量瞬間將她拉下去幾十公分。

「啊！」馮琦咬著牙大吼一聲，用力到脖頸上青筋暴起，硬生生又將她提了起來。

這是一場關於人命的爭奪戰，但她們沒有勝算。

胡萊看著面前這些花朵一樣的面孔，實在不忍心。

「鬆手！不能讓他們抓著我爬上來！你們要活下去！」

「老班！」

胡萊掙開握著她的手，整個人瞬間跌落下去。在半空中，她聲嘶力竭的呼喊：「走，別回頭看！」

洛九眼前一片模糊，回頭看去，胡萊和她未出世的孩子一同淹沒在喪屍群中。

大概是三人站在胡萊面前，都控制不住的回想起這一幕，不約而同的紅了眼眶。

胡萊看著她們發紅的眼睛，連忙換了語氣，「怎麼了？我也沒說什麼，你們怎麼都哭了？是生活上有困難還是班級里有人欺負你們？跟我說說，我來解決。」

洛九揉了揉酸澀的鼻子，「不是，是我們做了一個夢……」

末世、喪屍、一起逃命，這些字眼聽起來像天方夜譚。

洛九說完，看著胡萊一臉匪夷所思的樣子，忙道：「您幫我們開條吧，外出原因就寫心理壓力大，有自殺傾向，必須離校治療。十天不長，十天後沒事我們會回來的。」

胡萊嘆了口氣，「這種理由必須要家長來接，可你們家裡又……」

洛九是棄嬰，將她養大的老夫婦前幾年都過世了。馮琦父母離異，各自重組了家庭，根本沒人管她。程瑤瑤倒是有個姥姥，可老人家去年得了阿爾茨海默，痴痴獃呆的，電話都不接，上哪聯繫去？

胡萊手裡捏著假條，有些擔憂，「你們出去到底要做什麼？」

「買東西，囤物資，準備噩夢的到來。」

「那只是一個夢……」

「那不是夢，」洛九打斷她的話，「那是會真實發生的。」

她堅定的語氣讓胡萊把原本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就算，就算你們說的重生什麼的是真的。但也許這次不會發生呢？如果不發生你們耽誤了那麼久，怎麼考試？你們的前途怎麼辦？」

「老班，前途和命比起來一文不值。我勸你也想一想，最好想辦法請個假，找個安全的地方，囤盡量多的食物和水，安全的把孩子生下來。」

「是啊，」馮琦忍不住開口，「人越多的地方越危險，您也跑吧。放我們走，然後您也走。」

程瑤瑤說：「您就當給自己休了個假，十天而已，十天之後您就知道我們是不是胡說了。」

胡萊似乎被她們說動了，但又覺得這些說法實在過於瘋狂。

她艱難起身，當著她們的面將假條本放到一個抽屜里上了鎖，「這是關係到你們個人前途的大事，我承擔不了這麼大的責任，學校也不會允許我批這樣的假，我還有個會要開，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

馮琦急得敲自己腦袋，「老班老班，你再想想……」

胡萊大步向前走，一串鑰匙從她身上掉了下來，發出清脆的聲響，但胡萊彷彿沒聽見一樣。

「老班，你東西掉……」

「噓！」洛九急忙捂住馮琦的嘴，「瑤瑤，快去撿。」

馮琦恍然大悟，那串鑰匙就是胡萊故意掉的！

洛九打開抽屜，才發現最上面的一張請假條已經簽好了字，她補充上身體不適的請假理由和三個人的名字，又從抽屜里翻出印章，大功告成。

「等一下！」程瑤瑤試著打開了最下面一層的抽屜，那裡存放著全班同學的手機。

洛九一笑，「幸虧你心細，我差點忘了！」

三人拿回各自的手機，直奔校門口。一出教學樓，三人不由自主的跑了起來。

馮琦邊跑邊問：「」要不要回宿舍收拾東西？」

洛九：「宿舍里都是瓶瓶罐罐，一些破爛不值得浪費時間。現在對於我們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我們必須馬上找嘉靈匯合，趕緊囤物資。」

程瑤瑤：「我剛才試過聯繫她，可我手機沒電了。」

洛九：「我也一樣，出去借個手機打給她。」

三人衝到門衛室，出示請假條，眼神複雜的看了眼那個外賣大爺，又開始反胃了。

黑色的大鐵門剛開了個縫，三人立刻箭一樣沖了出去。

一輛黑色的豪華越野車疾馳而來，雙方都是猝不及防，剎車聲急得刺耳，眼瞅著要撞腿上了，跑在最前面的馮琦趕緊一躍而起，哐一聲整個人跳起來砸在引擎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