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殘忍解救
汀河身子顫了顫。
折霜見他的神色又抱歉一笑:「嚇到你了么?可能我這話有些駭人,但這卻是實話,容忍自己的至親被傷害,卻還無動於衷的,在我看來那並不是寬容,是懦弱,連自己的至親的仇都沒辦法報,這樣活的實在太過窩囊。」
汀河愣愣的聽她說完這一席話,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未了解過她。
當年在泊扇島,她常伴他左右,聰慧善良,溫柔可愛,惹他憐愛,惹他動心。而浩寧宮中的折霜,他看得出她竭力掩飾自己身上背負的傷心過往,在所有人面前笑盈盈的活著。此時兩萬年前他錯過的她,原來也又少女的嬌憨伶俐,還有骨子裡的剛毅果敢,敢愛敢恨。每多了解一層,心動的成分便增了一層,他愛上她的一切,不論好壞。
可是她這樣的性格,該怎麼捧在手心好好保護呢?
沒有耽擱多久汀河便起身告辭。
暗夜無風,月亮也隱在雲層之中,透出的光亮少得可憐,整個世界一片靜謐。沐折風正在休息,忽然覺屋頂之上有輕微的響動。他的耳力極好,聽得出這走夜路的絕對不會是什麼阿貓阿狗,而是活生生的人。
沐折風並未驚慌,大半夜在屋頂行走的人必然不會做什麼光明正大之事,敢在這浩寧宮動土的人怕是活的不耐煩了,他推門而出,卻沒想到這人並不想要隱藏,只是端端正正的站在房頂上,手持長劍,身形挺拔。
見他出來那人也飛身落到他面前,沐折風只一眼便認出,是上次來過宮中的那個人,他一直對他沒什麼好感。
「閣下深夜來訪,有何貴幹?」他冷笑著問。
汀河淡淡一笑,「來求你幫我做件事。」
沐折風譏諷地笑出聲:「你覺得我會幫你?」
汀河在他出聲的同時已經上前一步,揚起手中的長劍,看那陣勢似乎是要刺下去。
就這點本事也敢這麼猖狂,沐折風不屑地挑挑眉,想要閃身退避,可是......竟然動不了了。
他忽然覺得全身無力,雙腳像是被黏在地面上,動彈不得,這個樣子,像是......中毒......意識到這一點沐折風心中一驚。是他太過輕敵了,看出了汀河的實力遠遠不如自己便沒有放在眼裡,卻沒想到對方會出手暗算。
他向來是對那些陰招嗤之以鼻的,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栽在這裡,滿臉震驚中,就這樣不可置信地看著汀河將劍插入自己腹中。
那一劍正中心口,即便他是神仙,也無可奈何。汀河乾淨利落地抽回長劍,沐折風已經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一聲驚叫從不遠處傳來。
汀河身形一滯,那聲音他很是熟悉,正是他但心記掛的那個人,勉強抬起頭,折霜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場面。
汀河垂下眼不去看她絕望的眼神,心裡默默說著抱歉,折霜,我別無選擇。
沐折霜忽略了一旁呆愣的汀河,衝過去伏在沐折風倒下的身軀面前,看著哥哥血流不止,呼吸已無,晶瑩的液體只在一瞬間就蓄滿了眼眶。
一切生得太突然,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許久沒有動靜,連哭聲都沒有,汀河緩緩抬頭,看到的是一雙滿是寒芒的雙眼,那眼中分明一片濕潤,卻透著震懾人心的堅定。
她正盯著自己手中的藍玄劍。
此刻月亮已經掙脫雲層的束縛,月華下的藍玄,劍鋒處被血染成深色,劍尖滴著暗黑色的血珠,詭異蒼涼。而相比之下,更可怕的是折霜血紅的雙眸,汀河清晰地感覺到那裡面蘊藏的滔天怒火。
折霜的聲音冷的像被凍結,她說:「你用我的劍,殺了我哥哥?」
汀河緊緊皺著眉,憐惜的看著她,十分不忍也十分無奈,「折霜,沒有時間了,」他低低地嘆了口氣又道:「我已經讓你在這幻境之中呆了九日,再不能再心軟了。」
折霜聽不懂他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低聲怒喝道:「你胡說些什麼?」
汀河同她解釋:「折霜,這裡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桃樹妖所造一個幻境,可真正的世界里,你的父神在神魔之戰之時早已戰死......」儘管殘忍,但他必須要讓她知道這個事實。
折霜顯然不相信他,父神怎麼會戰死?她衝過去一把搶過他手上的劍就架在了汀河的脖子上:「我才不聽你胡說,你為何要害我哥哥?」
汀河沒有絲毫反抗,任由冰冷的劍鋒擦破皮肉劃出一道血痕,不閃不避,只是痛惜地看著她失控的樣子,道:「是真的,折霜。眼下這個幻境之中你哥哥已經死了,你也無需再留戀,隨我回去,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
折霜死死的盯住汀河,她對他的話感到莫名其妙,卻覺得這副面孔無比熟悉,腦海中像是閃過一些凌亂的片段,眼前這個男子,他蹙眉的樣子格外熟悉,她微微怔了一下。離他這麼近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折霜退開來一步,用劍指著汀河的胸口。
「折霜,」汀河注意到她的變化,心中燃起一絲希望,繼續說道:「你我本是來這倉華山降妖的,都被這妖精的幻術迷惑,我破了幻術趕來救你,可是只有十天的時間......」
折霜不想相信他,可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認真的神態心中卻已經有一絲動搖,像是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提醒她這是真的,可是若是真的,父神早已戰死了么?不可能的,父神是六界之中最強的戰神,不敗的戰神,平生從未遇到過敵手,怎麼可能會死,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無法阻止大腦翻江倒海的混亂,折霜叫出聲來,「別想再騙我,是你殺了哥哥,是你殺了哥哥......」折霜突然緒失控,手中的劍往前一送,劍鋒便沒入到汀河的胸膛,溫熱的血液瞬時在胸口流淌而下,染濕了他的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