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艱難對峙
依琴的聲音很是輕快,吐出的字卻如同稜角尖銳碎石一個個砸在畫煙胸口:「我本就想不通他為何肯破例讓你留在這裡,知曉了這一點倒也寬心了,神劍若是出世......」
依琴後面再說了什麼畫煙應經聽不清了,只覺得腦袋翁的一聲響,胸口有難以阻擋的疼痛傳來。汀河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
這麼說他帶自己來只是為了利用自己么?想到這一點,畫煙心中難以說的苦澀,以自己對他的感,縱使是為他犧牲她也覺得不算什麼,可是若是從一開始他便是帶著這樣的目的帶自己來,那她對他的感,豈不是太可笑?
即便是這樣,他若是想這樣做自己絕沒有反抗的餘地,可是為何不在一開始就動手,要留自己在這裡過一年,對自己好,是可憐自己年紀輕輕便要殉劍而亡么?
畫煙已經不敢再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下去。奮力搖了搖頭,忍住氣血翻湧找回一絲理智,費力定住目光對上依琴的雙眼,從她的瞳孔中看到失魂落魄的自己,再移向她含著戲謔的嘴角,很是懊悔。
自己怎麼會聽信她的一面之詞如此失態,腦海中浮現出汀河含笑的面容,這一年來他對她怎麼樣她自己清楚,那樣燦若日光的溫暖男子,怎麼可能會有這麼深沉的心機?
畫煙抿了抿唇,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些。一字一句的對她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你只是想趕我走,故意說這些來激我,只是想讓我離開她對不對?」
依琴見她如此不知好歹臉色冷了幾分,「我不過是看你可憐,你可知神劍出世威力巨大,你本是**凡胎,若能開啟神劍也算是你的榮幸,師兄這樣做並無不妥,你卻一直蒙在鼓裡,還自以為師兄對你有便是你的不對了,我好心點醒你,你還怪我不成?」
畫煙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依琴卻又自顧自說起來:「我猜測師兄留你至今是因為他天性善良不忍心下手,可是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索性便由我做這個惡人告訴你實。」又裝著嘆了口氣:「凡人都講究命數,你既生了這樣的體質,又恰巧碰上師兄,這便是你的命數,你若識相的話便依了它,免得再讓師兄費神。」
這幾日是如何渾渾噩噩的度過的,畫煙已經沒有印象了,只是還抱著一絲絲的希望,想著等汀河回來,她要向他求證。希望一切只不過是依琴誑她,都不是真的。
終於到聽到了汀河回到島上的消息。
本來打算立馬去找他。可這幾天消磨了許多精力,連同最初知道時的激動憤怒都消磨成了恐懼。說實話,她害怕,害怕依琴說的都是真的,害怕的緊。
所以她不敢去。
汀河走進來的時候,畫煙正靠在床榻上呆,面色蒼白,嘴唇乾裂,毫無原來的鮮潤飽滿。
汀河見她這幅模樣頓時皺起好看的眉毛:「怎麼回事?」他不過才離開了幾天而已,怎麼就憔悴成了這個樣子。
她渙散的目光有了焦點,盯著他看了半響。一身水藍色長袍,黑如墨襯得臉龐俊朗白皙,還是她喜歡的風度翩翩的模樣。
畫煙不知道該怎麼答話,自己這幅樣子落在他眼中怕是太可笑,她連忙從床上起身,在汀河注視的目光中,坐到桌前,倒了兩杯涼茶,示意他也坐下來。
汀河在她一旁的圓凳旁坐下,一手撫著茶杯,眸色深沉地看著她,出了什麼事么?
畫煙舉杯欲飲,胳膊卻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攔了下來,她怔怔的看著這隻手有些不明所以。
汀河輕巧地從她手中奪過杯子,默默握在手掌里將水升溫,一眨眼的功夫又遞給畫煙,道:「茶涼了。」
他的手碰到她的冰涼指尖,畫煙微微顫抖,繼而一股暖流順著張欣蔓延開來。他還是這樣,事事都為她想得很周到。
看著畫煙徐徐飲盡杯中的茶,汀河蹙起的眉毛並未舒展,定定地望著她:「手怎麼這樣涼。」剛剛輕輕的碰觸他便覺,她的指尖冷得嚇人,這對身子是很不好的。
畫煙把杯子擱在桌上,迎上他的目光,對視半響又輕輕別開眼,艱難的叫出那個熟悉的名字:「汀河。」
「恩?」
「我問你一件事,你如實回答我。」畫煙終於鼓起勇氣想要問出那個問題。儘管她想要逃避,可是那隻會她更加掛心這件事,更加受折磨。她活的一直清醒。
汀河看出她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又像是很痛苦,頓時很疑惑,「今日這是怎麼了,怎的如此反常?」見她許久不說話,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柔聲道:「你是怪我沒有帶你去東麒?我不是說過回來便帶你去的么,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汀河!」畫煙突然提高的音量響起在這安靜的卧室,兩人皆是一愣,良久,畫煙嘆了口氣:「你如實回答我,你帶我到這裡來,究竟是什麼目的?」
汀河微微一愣,她這話問的有些生硬,什麼目的?難不成她知道了什麼......
「你是不是聽了什麼謠?」汀河神色不變,「怎麼突然問這麼奇怪的問題?當初還不是你這個小丫頭一直追著我,我不忍心丟下你不管。」他笑著開始調侃她。
汀河這樣調侃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可是這次畫煙卻一點笑意都沒有,深吸一口氣,直視汀河的目光道:「聽說,我可以解除神劍的封印?」她已不想再兜圈子,直接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汀河的笑容僵在臉上,神色一變,「你聽誰說的?」
他沒有承認,畫煙卻已經從他短暫的停頓中已經知道了答案,她雖然不了解他很多事,但他的神色變化,她再熟悉不過。他不是會輕易暴露自己心中所想的人,也正因為如此,剛才那異樣的神色更加證明了事的真實。
她放在桌上的手有些顫抖,垂下來藏在了衣袖中,聲音卻止不住的顫抖:「那你帶我到這來,可是為了要我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