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盤點家底，給父母上一堂思想教育課

回家的那天是11月22日星期五中午，所以那天唐文力他們仨在縣機關幼兒園上學並不在家。夫妻二人把行李放到家門口，然後抱起李敏就去食堂吃中飯了。

一路上碰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一個個的都跑來捏捏李敏的小臉蛋。搞得他十分厭煩，實在受不了的他，靈機一動，逮到一個剛從倉庫忙活，看見他們一家過來就跑來看熱鬧的年輕學徒邵平就喊哥哥，把他逗得哈哈大笑。李敏心中冷冷一笑，你大爺的，手都不洗就來捏我的臉蛋。

李國慶掏出五毛錢糧票對付了午飯，在那個月薪不到二十，買大部分的生活用品只能去供銷社的年代，錢並不是萬能的，只有票才是萬能的，什麼糧票，油票，自行車票，電視機票，甚至想買件衣服都只能用布票。即使這樣都還是只有端鐵飯碗才有的福利。

吃完午飯回到家，一打開門，李敏雖然早有準備，但這個心啊還是哇涼哇涼的，說什麼家徒四壁都是輕的，紅磚牆上連個貼紙都沒有，除了一份掛歷別的是什麼都沒有。

門旁窗戶下放著一張簡約版的梳妝台，台上掛著倆毛巾和一個洗臉盆，地上放著一個大洗腳盆。邊上一張辦公用的四角不平的課桌是李國慶平時練字用的。

一張木板床上倒是有厚厚的墊背，靠近後門那裡有一個放衣服的衣櫃。家裡唯一可以算得上的電器就只有手電筒，照明用的還是傳統的煤油燈，連個電燈都沒有。

我的個媽呀，說好的電老虎呢，你老虎自己都還在吃草，你讓山羊啥的吃嘛呀。

想想現在可不是二十一世紀，汽車滿地走，人手一台蘋果手機的時期。這個年代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沒有重工業污染，天都特別的藍。吃的都是純人力XX澆灌的無農藥糧食蔬菜，雞都捨不得殺，雞蛋都是大大的補品。

李敏頑強的獨立爬上床，坐在床上翹起二郎腿支起小手肘撐著大腦袋無精打採的看著李國慶說：「媽，咱家有多少錢。」

平時都在山區鑽水電站偶爾周末到市區過兩天的李國慶還不是很習慣李敏這樣老成的表現，皺著眉頭回答李敏道。

「兒子，你為什麼看著我卻問你媽啊？你不知道咱家你爸我是頂樑柱嗎？」

李敏沖著他呵呵一笑：「你可拉倒吧，你在我媽的英明領導之下，煙酒不沾，除了象棋，口琴，二胡，啥娛樂項目都不碰，兜比臉還乾淨，問你你知道啥。」

潘人美邊笑邊走向衣櫃，說道：「還是我兒子聰明，知道家裡誰說了算。」

只見她從衣櫃深處拿出一個布包，放到床上，把前後兩門關上，小心翼翼的打開布包，將裡面的東西一口氣都倒在床上。

「兒子，媽考考你，這裡有多少錢啊。」潘人美笑眯眯的說道。

看著小一床的一毛錢、五毛錢的紙幣和一分五分硬幣。這可難不倒他，他可是繼承了老潘家祖傳象牙算盤的爺們。

於是他就當著父母的面將紙幣疊成一堆拿在左手，舌頭一舔右手拇指，快速的刷刷的翻著紙幣，在夫妻二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下用時一分鐘就將所有紙幣數完，然後再將硬幣數了數。

「一共是兩百五十二塊七毛六分和一堆的票。」

潘人美驚訝的說道。

「阿敏，你認識數字？媽媽天天和你在一起，怎麼不知道這個事。」

李敏搖頭晃腦的說道。

「媽，你不知道吧，外婆每天除了給小黃梳毛以外，最喜歡的就是躲在卧室里數著外公和舅舅的工資，時不時的拿著兩本存摺念叨。我就是天天看都看會了，何況我還知道她把抽屜鑰匙放在床頭櫃檯燈底下壓著。我都趁著你們不在家，悄悄的把錢拿出來學著外婆的樣在那裡數。

那錢可比咱家多多了，外婆的存摺上有五千六百四十八塊五毛八分錢，舅舅的存摺上有三千兩百六十九塊七角兩分錢，現金還有五百三十五塊兩毛三分呢。」

接著，李敏神秘的說道。

「連外婆都不知道的是，我連外公在閣樓書房抽屜里的存摺都找到了，裡面還有。。。。。」

潘人美趕緊捂住了他的嘴。

「兒賊，你怎麼連這麼秘密的事情都知道啊。」

「媽，這有什麼奇怪的，外公每天下班就抱著我去書房呆著，天天念報紙給我聽，趁我不注意悄悄的檢查他的存摺是否放好免得被外婆發現。」李敏笑嘻嘻的說道。

「好嘛，你外公日防夜防都沒防住你這個小雞賊。」潘人美呵呵笑道。「你可別出賣你外公啊，你外公也不容易，咱仙居老家還有一群親戚吃不飽飯，全靠你外公的私房錢救濟呢。當初你外公能去杭市求學，全靠那幫親戚你一毛我一毛攢著供出來的。現在咱家富裕了，可不能忘本不是。」

「媽，你不說我也懂，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我輩江湖兒女，行走江湖，講的就是一個義字當頭。」李敏義正言辭的回答道。

「臭小子，你連江湖都知道，這都是哪裡學來的。」李國慶再次被震驚到，走上前去，想掰開兒子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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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國慶，你要敢動下我兒子，今天你就給我睡地上去。」潘人美沖著他吼道。

「好了，你們兩別吵了，咱家就250的存款，連電視機、電冰箱都沒有，這日子咋過啊！！！對了爸，咱家好歹也是水電公司高級技工，怎麼家裡還用煤油燈啊，你這一年都混哪裡去了，我以後怎麼在上塘混啊！」李敏皺著眉毛說道。

李國慶莫名其妙的說：「電視機咱公司會議室就有，也沒啥可看的啊，電冰箱倒是食堂里有，有啥東西大家都存在一起，家裡也用不到啥電器啊。」

「爸，現在都改革開放了，那還像十幾年前的大鍋飯啊。報紙上都說了，溫市都有個體戶了，國家早就允許個人做買賣賺錢了。前幾天報紙上報道了溫市第一個萬元戶，老風光了，咱們要把格局打開。集體的那是集體的，又不是咱家自己的，日子是自己過的。」哎喲我的媽，給倆大人講課可把他這兩歲小朋友給累的。

「兒子，報紙上真說了可以做買賣？這不算投機倒賣嗎？」還是潘人美腦筋轉得快，難怪90年就能拿出幾萬塊錢現金準備買三台菲亞特出租。要不是當年查出胃癌晚期和需要在市物資局機電公司排隊買車而錯過了時機。或許他家真指不定就是別人口中的溫商。

「媽，我還能騙你咋地，不信你給外公打個電話問下他，報紙上是不是說了國家已經允許老百姓合法的做買賣。」

「哎呀，還是我兒子是天才，才兩歲懂得可真多，我等下就去問下你外公。咱家就你爸和我兩個人一個月加起來還沒50塊錢，不行，我得好好想想怎麼多賺點奶粉錢。」潘人美說完就火急火燎的出門去公司接待室，準備給潘潭湘打電話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