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桃花劫
等付寧掙扎著坐起來的時候,小船已經飄飄蕩蕩的離開了岸邊,只有大有在原地驚恐的大喊「救命!」。
可惜他的聲音被花船上的絲竹之聲蓋住了,即使有經過的人聽到,也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頭一低,腳下走得更快了。
安晨冬不知道是不是嚇傻了,呆坐在船板上,一動不動。
付寧的目光落在了船的另一邊,一個中年男人正在使勁的搖著櫓,腳底下一晃悠,付寧立馬就站不穩了。
「老伯,把船划回去吧,雇船的人給了你多少,我們出雙倍價錢!」
但是他的討價還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付寧也沒想著這麼一句話能有什麼成效,不過是分散一下對方的注意力,趁勢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
「您可得想好了,我們兩個朝廷命官在你的船上出了事兒,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嘴裡一邊忽悠,眼睛不住的四處觀察,卻發現四下都是水,完全沒有借力點,付寧是只旱鴨子,心裡慌得不行。
那船夫手裡還是在不停的划,一點兒停頓和遲疑都沒有。
眼看著離河岸越來越遠,夜風吹得船艙里到處掛著的彩色紗幕飄了起來,露出了下面影影綽綽的人影。
都是妙齡的女子,身上確實穿了衣服,卻比一絲不掛更加誘人,都是極透的紗衣,在燈火的映襯下,皮膚像是上等的玉石一樣。
這是啥意思?
眼看她們舒展腰身,踩著一搖三晃的步子向他們走過來,付寧更慌了。
這是美人計?
問題是他們兩個種地的,還什麼都沒種出來呢,值當的有這麼大的陣仗嗎?
看著步步緊逼的美女,他滿腦子都是倩女幽魂。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啊!不管為什麼,都不能讓她們過來。
周圍漸漸有其他花船劃過來的聲音,開始有人聲傳過來,付寧明悟了,這是要讓他倆社死啊!
特別是安晨冬,現在要是有人上船,他就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本朝官員禁止狎妓,甭管私下怎麼樣,被人抓了現行,他這個官也就當到頭兒了!
豁出去了!
付寧也不管安晨冬會不會游泳了,雙手從他腋下穿過一拽,兩個人「撲通」一聲就下河了。
「大有,救命!」這是付寧入水前發出的最後一聲,然後冰冷的河水就把他給沒頂了。
其實他在船上也不過就是三五分鐘的時間,這條船離開河岸也才剛剛幾米遠,航向也不是奔著對岸去的,而是要往熱鬧的地方扎。
岸上的大有看見付寧帶著他家少爺跳河了,也不喊人了,衣服也來不及脫,一個猛子就紮下來了。
幸虧他本來就是南方人,雖然陪著安晨冬在北方長大,但是游泳是自小就學了的。
而且一進水,安大人就回過神來了,他也會游泳,雖然救不了付寧,但能保證自己不沉下去。
最後,被灌了一肚子水拖上岸的只有一個付靜安,趴在河邊上哇哇吐水,一邊咳嗽一邊指著安晨冬數落。
「要知道你會水,我上船就應該把你推下去,省得我受這通罪!」
大有水性好,把付寧撈上岸,自己都不帶喘的,看見吐著水還不忘給他打眼色的付寧,機靈的叫了兩輛車,趕緊把人拉回去了。
三隻落湯雞一進府門就把剛回來的安老夫人驚動了,她帶著一隊的婆子和家丁把他們接進了後院,又是燒水洗澡,又是做薑湯驅寒。
付寧肚子里的東西都吐乾淨了,一碗薑湯灌下去,腦門上就見了汗了,其實他是覺得不至於的,河水沒有那麼涼,但是沒人聽他狡辯,第二碗湯又端上來了。
大有草草的洗了洗,頭髮還滴答水呢,就跑過來回話了。
安老夫人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再聽見付寧把那條船上的情形一說,重重的一拍桌子,「這個顧家太過分了!不過就是退親,他們這是想要我兒的性命!」
但是付寧對這個結論是有不同意見的,他回來的路上其實一直在琢磨,這個事兒有可能是顧家乾的,但是目的絕對不是退親這麼簡單。
「伯母,我想著您是不是給京城的安老大人去個信說一說,再找安氏族中的老人們念叨念叨,看看有沒有別的內幕。」
他用布巾把頭髮一紮,湊近了小聲分析,「伯母,您看啊,咱們跟顧家的親事連納吉都沒走到呢,說白了,就是兩家都好面子,其實一個八字不合說出來就解決了,對不?」
安老夫人點點頭,前兩天就有這城中的其他人家遞話過來,想要給兩家說和說和,不過是沒說定時間罷了。
所以這種都快要解決了的事情,需要這麼大的動靜去造勢嗎?他們兩個落水的事兒,明天必定會傳遍江寧城,這麼做對顧家有什麼好處?
今天這個陣勢,得花費多少心血和時間布置?安晨冬不過是講習所的一個小小教習,什麼地方值得如此大動干戈?
對方不管是誰,今天的目的不僅僅是敗壞安晨冬的名聲,他們更想直接斷了他的仕途,而且後面肯定還有連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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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不是結不結親的問題,可能牽扯到了更高層面的東西,絕對不能當是普通的后宅爭鬥處理。
安老夫人聽得連連點頭,她是關心則亂,現在一語驚醒夢中人,往後事情該怎麼辦,她心裡已經有數了。
正在這個時候,她貼身的婆子跑進來了,「老夫人,咱們大少爺身上起熱了!」
安晨冬發燒了!付寧也緊張起來了,他現在聽見「發燒」這兩個字心裡就突突。
「趕緊派人去請大夫!大有,去把族中幾家的老爺請過來,就說家裡出事兒了!」
現在的安老夫人反倒不見了剛才的急躁,一件一件事情有條不紊的安排了下去。
付寧對江寧的地頭不熟悉,主動跑去看著安晨冬了,大夫還沒來,但是安大人的體溫是蹭蹭的漲。
看見小丫頭拿了涼水帕子要往他頭上放,付寧一把就搶過來了,「這個不行!去找酒來,越烈越好!」
用烈酒把布巾浸透了,付寧一遍一遍的給安晨冬擦拭額頭、腋下、前胸、後背,直到大夫進門。
鬍子一大把的老大夫搖頭晃腦的把了脈,又雲山霧罩的說了一通,最後付寧就差勒著他脖領子問了。
「你就說這是什麼病,你能不能治,能治就治,該開藥開藥,該扎針扎針,不能治早說,我們好換人!」
被人拿眼瞪著,老大夫沒說盡興,也只能拿起筆來開藥方。
他說安晨冬是內里熱炙、外感風寒,發散出來就好了。
付寧明白,這就是心裡有火沒發出來,再讓涼水一激,就發起燒來了,這病有一半是心病。
所以等大夫出去了,屋裡也沒有別人了,他磨磨叨叨的開始跟安晨冬聊天,想開解開解他。
安大人燒得迷迷糊糊的,腦子也沒有平時轉得快,稀里糊塗的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他不是不知道那個女人有蹊蹺,也不是不覺得這件事過於巧了,可是他當時就是鬼迷心竅的不想走,就是想聽人家肯定他。
他想通過這樣的交流告訴自己,他還是一個能有小姑娘喜歡的男人,還是一個有點兒魅力的男人,不是沒人要的木頭。
他啞著嗓子說一會兒、歇一會兒,直到把葯都喝了,實在是沒精神了,才沉沉睡去。
付寧摸了摸他的額頭,覺得微微有些薄汗了,這才叫過小丫頭來守著,自己輕輕出了房門。
沒想到在門外的窗戶底下遇見了正在抹眼淚的安老夫人,她後面還跟著幾個男人,都是一臉嚴肅。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用手招呼著大家跟她回到了正堂,這才放出聲音來說話:「各位叔伯、兄弟,你們也聽見了,他們這是想要廢了我家孩子啊!」
那幾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一個年紀最大的老頭出來說話了。
「侄媳婦,你放心,咱們家在江寧也不是個軟柿子,這件事絕對不會影響晨冬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