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華南利刃
宋庭玉滿頭冷汗地吁出口氣,這才敢哆哆嗦嗦地湊上前,雙眼亮晶晶地望著聶唯安,那仰慕敬佩的小眼神,簡直像在看無所不能的女神。
聶唯安稍一沉吟,果斷地開口:「走,跟上去看看!」
宋庭玉的表情如夢如幻,傻傻地問:「看什麼?」
聶唯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看人家是怎麼練兵的!你也跟著學點,別五千米都跑不下來!」
宋庭玉的臉霎時間紅若朝霞,小跑步緊跟上前,咬著唇再也不敢多說什麼,生怕聶唯安讓他跟著特種兵們每天大清早來個武裝越野一萬米。
宋庭玉很敏感地察覺到了,聶唯安和馮醫生是不一樣的。馮醫生就像個溫和的長輩,好說話,不苛求,對他們像對待自己的孩子,就算訓人也是和藹可親的說教為主。
聶唯安就不一樣了,她是……元教官那種人!
不是說她對他們就不好了,而是好的方式不一樣,她是真能狠得下心來錘鍊他們。
就像剛剛的教官一樣,說一不二,惹到她揍你絕沒二話。
這不,邵正就遭了么……
元帥到了訓練場,這些兵們已經自發地分組練習了,這麼積極自覺,在以前可是從未有過的,不由嘲諷一笑,站在場邊高地上,拎起旁邊的衝鋒,槍口朝天,砰砰幾聲。
泥巴潭子里的停止了格鬥,障礙網下的停止了爬行……槍響后不過幾秒,所有人各歸各位,按照隊形集合,筆挺挺地立正看齊。
大帥的威名如雷貫耳,他們來到這裡第一天就已經切身領教過了,即便是刺兒頭如邵正他們,也被修理得服服帖帖。
教官最要臉面,這回,他們恐怕沒有好果子吃了……
元帥緩緩走過他們,停在了邵正面前,目光如刺,盯著他臉上的淤傷,看得他臉色通紅,滿面羞愧,慢慢垂下了腦袋。
元帥沉聲喝道:「抬頭!」
邵正唰一下站得筆直,卻控制不住內心的驚恐,臉色煞白,腿抖得如篩糠般。
元帥轉過身懶得去瞧他那副慫樣,走了幾步,回頭看著這隊兵:「你們是什麼?」
「軍人!」
元帥驀然爆喝:「大聲點!」
「軍人!!」
元帥譏諷的眼神掃過每一個人,目光如電,看得他們不約而同的腿軟。
「還記得自己是軍人啊?國家培養你們,就養出了你們這一身匪氣?」元帥嘲諷地勾了勾唇角,「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惹是生非沒關係!但是你們得給我把禍擺平!沒本事就別犯錯!」
訓練場一片靜默,所有的兵大氣都不敢出,秋風吹過,簡直和著這些話一起抽在了他們臉上。
元帥神情肅穆,周身流轉著壓倒一切的強大氣勢,冷冷地問:「還記得你們叫什麼?」
「華南利刃——」
「什麼是利刃?」
「刀槍劍戟上最鋒利的部位!」
「為什麼叫這個?」
眾人齊聲怒喝:「我們是人民的刀槍!國家的劍戟!直插敵人心臟的利刃!」
響徹天地的吼聲回蕩在山林間,讓不遠處的宋庭玉心臟發麻,有種靈魂被震撼的感動,就像一把火,瞬間沸騰了他體內的血液。
這才是他夢寐嚮往的軍營生活!
鐵血、強悍、凜然正氣,混合著血與淚的激情燃燒出軍歌嘹亮!
宋庭玉激動得不能自已,男兒熱血翻騰,握著拳頭咬牙道:「我也要成為兵器上最尖銳的利刃!」
聶唯安抱胸眺望,眼角餘光都沒給他,聞言「哦」了一聲,淡淡地道:「那明早開始跟我一起訓練?」
「……」宋庭玉立馬蔫了,沒出息地問:「能、能不能……循序漸進?」
聶唯安笑了笑,譏諷一哼:「他們那些人,沒有一個像你這樣『循序漸進』過!你要是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是趁早走吧!」
宋庭玉面色漲紅,揮舞著拳頭忿然道:「誰說我吃不了苦!我也是有血性的純爺兒們!」
聶唯安:「……」
聶唯安終於從訓練場上收回視線,無語地瞪著他半晌,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已經無力吐槽……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人了純爺兒們!」
宋庭玉戀戀不捨地看了又看,小米碎步地跟上聶唯安。
元帥若有所覺般回頭,只看到拐角處一閃而過的人影,轉過臉看著自己的兵,冷聲繼續道:「老規矩!一人犯錯,全隊受罰!軍士長——」
「到!」
元帥冷冷看著他們:「沖水!」
軍士長一揮手,兩個小兵扛著成卷的水帶上前,開始對著粗壯的圓木浸水。
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水嘩嘩流,一個個苦不堪言。
這些圓木是平時訓練用的,足有3oo多斤,浸了水簡直比鐵還沉,壓在肩上讓人生不如死。
可他們沒有一個人敢提出異議,乖乖地扛起浸足了水的圓木,咬肌顫抖,踏著沉重的步伐開始往山上跑。
晚飯時,聶唯安就明顯覺得來衛生所領取藥油的人驟然增多,還有幾個兵是相互攙扶著來的,雙手垂在身前,控制不了的直顫,一個個跟大猩猩似的弓著背,迷彩t恤的肩背浸透出斑斑血跡。
小玉醫生心生不忍,幫他們塗抹藥油,纖纖細指點在滿是瘀傷的寬厚肩背上,那些兵們還沒覺得怎麼樣,宋庭玉自己就先受不了了,皺著眉頭嘶嘶吸氣,好像鑽心疼的那個是他。
一個兵實在忍無可忍,奪過藥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罵:「個龜兒子爬!娘們兒唧唧的煩球得很!邊呆著去!」
宋庭玉委屈地被推到一邊,手指糾結地絞在一起,白嫩的俊臉上滿是落寞,那多愁善感的纖細模樣,跟橫七豎八滿身汗臭的大兵們一比,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他也是名牌高校畢業的醫生,各大醫院爭相挽留的人才,之所以跑來這種破山溝里,還不是為了和大家一起練出男子氣概,同甘共苦經受考驗?
魏雪端著治療盤出來,掃視一圈,雙眼彎彎,露出整齊的貝齒一笑,甜甜道:「大家一定要把葯揉開,把淤血揉散了,不然沒效果的!」
魏雪長相嬌俏,笑容討喜,看得這群大兵們個個心口發熱,呵呵笑著說:「謝謝啊,妹紙可真貼心!」
「哪裡哪裡!」魏雪笑眯眯地說,「大哥們都是千錘百鍊出來的兵王!我們小醫療兵還得靠大哥們保護,哪兒能跟大哥比呢!」
這話說的……一群男人面色訕訕,不由想到了自己仗著多練了幾年就欺負人宋醫生的事來。
早上被聶唯安一腳踹翻在地的那個特種兵,眼風偷偷看了看裡面,壓低了聲音問:「哎,護士小妹,那個很剽……漂亮的女軍醫呢?」
旁邊一個兵立馬壞笑著搡了他一把,打趣道:「喲呵!周翔,怎麼著,被打怕了?」
周翔沒好氣地罵了句粗口,笑嘻嘻地問:「護士妹妹,咱這位女軍醫是什麼來頭?」
魏雪純良無害地笑了笑:「聶醫生從小就在部隊長大,是軍區重點培養出來的醫療人才呀!」
周翔聽得笑容發苦,難怪他們被收拾得這麼乾脆……魏雪雖然沒有明說,可這句話也透露了不少信息。
他和邵正輸得一點不冤!
聶唯安飯後就被喊去開會了,那些兵不過是一點瘀傷,沒什麼大問題,便放心交給宋庭玉他們處理。
聶唯安本以為是例行的政治學習,去了才知道是研討會。會議室坐了各分隊中隊長,一個通信兵在調試投影儀,一個勤務兵在給每個來開會的端茶倒水。
聶唯安隨手拉了張椅子坐在角落,沒一會兒人就到齊了,陳大隊長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陳隊先是例行傳達了上面下發的文件,針對近期出現的各項問題和分隊長們進行了探討。
沒有冗長的廢話,聶唯安鬆了口氣,翻了翻手裡的資料,漫不經心地聽大家報告訓練進度。
「……年後我們將和華中、東北地區舉行聯合軍事對抗賽,這一批新選拔的兵要儘快訓練出來,科學提升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元中隊,你們特勤小組可是集中了軍事素質最好的兵,別丟了我們華南利刃的臉面!」
元帥沉吟道:「大隊長,這批新選上來的菜鳥們軍事素質雖然好,可他們的潛力還沒被完全開發出來,也沒見識過這種大規模的軍事對抗演習……我需要支援!」
陳隊點了點頭:「你說!」
元帥看了眼身邊的人,沉聲道:「我需要專業醫學人才的幫助,配合我們制定出新的訓練計劃,有針對性地激發每個人的潛能!」
聶唯安訝異地看向他,沒想到之前那句「合作愉快」竟然不是客套。
陳隊呵呵笑著看向聶唯安:「元中隊,你可真有眼光……行啊,既然你都發了話,衛生所一定會全力配合你們!聶醫生?」
「是!」聶唯安淡淡地開口,「一切服從安排!」
陳隊又說了些其他雜事,便宣布散會。
元帥和聶唯安不約而同地留在了最後。
會議室陡然變得安靜下來,遠遠的有訓練口號傳來,更顯得山中夜色寂靜。
元帥抽出一份文件遞給她:「這些是我手下兵的基本情況,包括各項考核成績在內,希望聶醫生能確保他們安全科學地成長為合格的特種兵。」
聶唯安隨手翻看,抽出邵正的檔案,看到家庭成員時不由冷笑,難怪那麼囂張!
元帥裝作沒看見她的不屑,繼續道:「這些兵能被選上,軍事素質都不會差。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根本從沒上過戰場,沒見過血腥,只怕演習的時候,各種突髮狀況會應付不了!」
聶唯安仔細聽完,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忽然陰惻惻一笑:「沒見過血腥?放心,這件事就包在我們衛生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