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盡
清晨的薄霧籠罩著鄂州城,整個鄂州就像是縹緲的影子,街道上的行人,城中的建築物彷彿置身虛幻的白影子里,只有從街道上傳來商販的叫賣聲,呼喊聲讓人聽的清晰。飯館飄出來的飯菜香味,瀰漫在薄霧之中。
薄霧籠罩著的小巷子,更像是鬼域,從院牆伸出來的果樹樹枝,像是懸浮在霧氣中女巫枯乾的手臂,它們隨著微風飄動,有時會停下來,慢慢隱沒在白霧裡。前面掛在門楣上若隱若現在白霧中的燈籠,像是鬼火,有風來時,它會輕輕搖曳,發出吱呀吱呀的叫聲,在這種靜謐的氛圍中,它更像是提著鬼火的隱身鬼,令人驚懼的出現在人們的視野。
他們走到懸挂燈籠的大門前,聽見屋裡傳來嘶吼聲。
「什麼?昨夜他問你了?」
「他問了!」
「他一定發現了我們的行動!」
「該怎麼辦?」
「別吵吵,讓我想想!」
他們攀上院牆,前面一棵果樹遮擋住了他們,他們只能透過果樹的縫隙看到一點屋裡的情景。屋裡的窗戶敞開著,坡腳男人背負著雙手,像是鬼影子穿梭在果樹樹葉的縫隙里,那個童子只露出半邊身子,他坐在炕邊上,此時他懷中的小奶狗香甜地睡著。
吳劍男翻身進入院里,躲在果樹後面,歐陽仆,韋奴想跟著翻身進來,吳劍男倚靠在果樹樹榦上,面對著他們擺了擺了手,他們停止繼續翻牆,趴在牆頭上。
噠噠而又顯得沉悶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空氣彷彿凝固了。吳劍男探出頭去。他看見跛腳男人背對窗戶環抱雙臂站著,另一半窗戶正對著一個破舊的衣櫃。跛腳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秀花的長袍,他頭髮上插著一朵嬌艷的牡丹花,脖子上的皮膚,像是壞死了一般,呈現樹皮一樣的黝黑,龜裂。
「你先回去!」他渾厚的嗓音傳來。
童子雙腿搭在炕邊上,他一雙白白凈凈的小腳丫,像是兩個白晃晃的布偶一樣晃動著,他腳丫下地面上放著一雙布滿灰塵的布鞋。他驚懼地仰頭盯著跛腳男人。
「他懷疑我了!」他說,目光緊逼著跛腳男,有一瞬間他的眼珠左右搜索,像是要搜尋出跛腳男的靈魂。
「聽我的,回去!」跛腳男人說。
「我害怕!」
「怕什麼?我們的主人可是了不起的人物!」跛腳男人抱拳,面對臨安的方向拱手。
吳劍男皺緊眉頭,他在想,他從來沒有得罪過臨安官員,是誰又想害他。他眯起眼睛,緊盯著屋裡的情景。
童子稚嫩小臉上的肉皮不斷地抽搐,盯著跛腳男人的目光里充斥著失望的神情,跛腳男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緩慢拿到背後。
「你到底回不回去?」他問。
「我真害怕,他懷疑我了!」童子說,不敢直視跛腳男人,低垂下頭。說話的聲音也沙啞,顫抖,就像是海風吹拂海沙發出來的嗚嗚聲。
「沒事,有我們的主人擔著呢!」
「真行!」
「真行!」
童子下炕,穿上布鞋。走到跛腳男人身邊,他的身軀遮掩在跛腳男高大的身影里,緊接著突兀地出現在衣櫃前。他一邊向門口走,一邊回頭看跛腳男,「接下來還想讓我做什麼?」他說。
跛腳男人走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肩膀,「聽我們主人的命令,主人會有安排!」跛腳男人說,摟著童子向門口走。
童子和跛腳緊挨著走時,顯得是那麼的小,他的身高只到跛腳男人的腰間,每一次對話,他都需要高昂起稚嫩,俊俏的小臉面對跛腳男人,跛腳男人的臉粗獷,眉毛濃郁,眼睛大,皮膚黝黑,蒜頭鼻子又像是故意點綴在他臉上,突兀的佔據了他面部的很大的地方。
他們走到門口,跛腳男人停下,舉起匕首,扎進童子的脖子。童子感覺到脖子上傳來刺痛,本能的伸出手捂住脖子,跛腳男人又連續扎向他的後背,童子噗通一聲栽倒在地面上,童子感覺到眼前一切景物都變得模糊了,身體內傳來陣陣的麻木,冰冷,撕裂的感覺。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他漸漸感覺到不什麼。他想活下去,努力地瞪大眼睛,想看看這個世界,聳動著喉結,想喊救命,可他的嘴一張開,喉嚨里就發出嗚嗚的聲音。……最後他的眼睛睜大著,瞪著門口。小奶狗圍繞著他的屍體奔跑著,哀鳴著,有一瞬間又撒歡。……最後意識到他死了,它依偎在他的手臂邊上,不斷哀鳴。
吳劍男眼睛幾乎冒出火,他攥緊拳頭,高高舉起,砸向樹榦,即將砸到樹榦上時,他的拳頭又停下;歐陽仆,韋奴驚訝地張開了嘴巴,眼神里透露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跛腳男人癱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盯著童子的屍體,「八娃子,」他說,「是我帶你出來,我卻不能帶你回去!我不想殺你,但是我們的任務失敗了,我沒有別的選擇!」他伸出手,撫摸叫做八娃子的臉蛋,他手指上傳來八娃子冰冷的溫度,他的心彷彿被冰封住了。他無聲地抽泣,「任務失敗,主人是不會饒過我們的!」他繼續說,把匕首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你死吧!八娃子,你先死,我馬上到陰曹地府找你!」他說,劃開自己的脖子,鮮血噴涌而出,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八娃子的屍體,他的身子緩慢地倒下去,最後噗通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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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狗驚醒,圍繞著他們的屍體汪汪的叫喚。從他們身體流淌出的鮮血快速匯聚在一起,向門口流淌而去。血腥味瀰漫在房間里,汪汪的狗叫聲不絕於耳。
吳劍男,歐陽仆,韋奴走進屋裡,他們站在門口,八娃子,跛腳男都已經死了,他們的眼珠漸漸地灰白,八娃子盯著門口的眼睛里充斥著不甘,跛腳男人的眼神里充斥著驚懼。
「主人線索斷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歐陽仆說。
「我想看看屋裡有沒有其他人的痕迹!」吳劍男上一世看過不少電視劇的破案情節,——它們總是和線索,痕迹有關,如果這屋裡有其他人的線索,也就意味著他們可以繼續追查下去。
歐陽仆點點頭。韋奴說:「看來只能如此了!」
吳劍男繞過血液,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裡面裝滿了破舊的長袍,短衫,內衣,這些衣服上散發著令人難忍的汗臭味。他把每一件衣服都翻找了一遍,除了發現幾張印有錢豐字樣的銀票外,再無其他發現,這幾張錢豐字樣的鈔票面額很少,總共一百兩銀子,他把銀票揣到懷裡,看見歐陽仆,韋奴在炕上翻找,他們什麼也沒找到,下炕后唉聲嘆氣,走到八娃子,跛腳男人的屍體邊。
「他娘的,便宜他們了!」歐陽仆咒罵。
「人都死了,你還想怎麼樣?」韋奴說。
「他們死了,咱們還不得為他們收屍!」
「這事兒,老兒可干不來!」韋奴揮舞袖口,遮擋住自己的口鼻。
「收什麼屍,官府的衙役早晚會發現他們,留著現場,說不定他們能找到線索!」吳劍男說,掏出錢豐銀票晃了晃,「現在咱們去錢豐票莊,說不定能有線索!」他轉身向屋外走。
歐陽仆,韋奴跟上他。
他們走出屋,走出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