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初聞機關,王家比劍
林塵異地逢舊友,心中歡喜,然他死徒之身,不可在外自由行走,諸多不便。他與趙偷雞講述情形,拜託趙偷雞相助,打聽「白米鋪」之事。趙偷雞亦是性情中人,未因「死徒」身份疏離林塵。反意氣包攬,主動相幫。
林塵心思一動,更想拜託趙偷雞一事。他對玉城機關,著實好奇難耐。他想托趙偷雞之手,尋些機關雜書瞧瞧。
林塵心想:「這死徒鎖一日不取,我便一日不可自由。黑白磨盤可叫我死裡逃生,重傷痊癒,便是劇毒入體,也可盤磨殆盡。但這刺入體內的外物,既有形且有質,盤磨之力於此無用。唯通習機關一道,方可自己求解。」
他自強不息,一刻未曾妥協。趙偷雞確有些機關雜道之書。只甚是粗淺,但他見林塵處境艱難,想來不會嫌棄。故而欣然同意,答應下次相見,便將書冊帶來。
林塵拱手道謝,約定見面時間、地點。這日午間,折返王府後,便再不出來。
翌日。兩人在街角相見。趙偷雞雖未曾發現「白米鋪」,卻帶來兩本書冊,名為「機括之理」「木鳥初設」。
兩本書冊,均極粗淺。但林塵初識此道,正巧適用。便拿回王府,坐在角落處認真鑽研。他既無名師,也無教導。全靠一人摸索,索性悟性奇佳通讀一遍,全書便已記下,卻學之有七八成。
再讀一遍,大小原理,無不精通,拿捏扼要。林塵對機關一道初有了解。玉城機關,名不虛傳,絕非木齒聯動、以力傳力的簡單設計。林塵殊有前世記憶,「機關」本早有接觸。但「前世」機關,卻無分毫借鑒之地。許多道理全然不同,乃至相悖。
林塵若糾結前世認知,於此世機關一道,定一竅不通,乃至自亂心神。林塵此前制有「飛天羽翼」,可翱翔天空,確是成功,但並不屬玉城一派「機關」行列。
林塵心想:「玉城機關一道,比我設想更深。用途更廣。不止木鳥、險境、機關,亦可傀儡、殺器、座駕、奇兵怪刃…怕不亞於武道。我該摒棄雜思,專心研習。」
林塵來回踱步,整理書中所學。《機括之理》書中有言,凡機關一類,構要有二。其一「括針」,此為機關之血肉。括針形狀千奇百怪,共有三萬七千餘種。盡數靈活運用,幾乎無物不可為。其二為玉心,此為機關之心脈。通常為特殊玉石。
《木鳥初設》則言,木鳥機關內藏括針「七十八」種。彼此互做機理,進而可似活鳥飛天。
林塵手癢難耐,想制「木鳥」飛天,但苦無用括針、玉心。只能心中推想,以此緩解好奇。如此又過兩日,林塵不問世事,將兩本書冊學無可學,吃透吃盡,分毫不剩。
與趙偷雞見面后,不住委託他,再帶幾本雜書來。趙偷雞甚是為難,說道:「林公子,並非不願,而是…而是…更深的機關道,便需花大價錢,去『玉閣學府』精學。我…我可弄不到啊。」林塵說道:「好罷,既然如此,便不為難老兄了。」
趙偷雞走遍城西,米鋪雖有不少,卻並無「白米鋪」。他打算明日開始,轉向城東探查。林塵待他有救命大恩,理該儘力答報。
這日回了王府,忽聽一陣嘈雜,王府前院處有千百人匯聚,好不熱鬧。王府寬敞,容千百人立身仍顯寬敞。
聽得場中一陣嘈雜,傳出:「好!」「好漂亮的劍招!」「勝得漂亮!」「厲害,厲害!」等讚揚言論。
方知今日是王府大比。王府乃玉城大姓,枝繁葉茂。為聯絡情誼,團結人心。每過三五年,便彼此帶著家中小輩,到王府籌辦大比。
王姓眾人,並非人人皆富甲一方。許多王家子弟只是尋常人家,因與王府沾親帶故,故而也參大比。
除玉城王家外,大乾江南一地,亦有王姓子弟,千里迢迢入玉城赴會。可謂熱鬧至極,每到這日,便是王府最歡慶之日。
林塵正閑無事,他自數日前遭王蕭生所厭,不必教導劍術后,便如幽靈般四處遊走。無人搭理。
但絕非因此自由,他初習玉城機關,心中更為謹慎,更知「死徒鎖」厲害。此物看似僅「四鐵圈一弔墜」,實則藏一萬四千種括針。
機理極為複雜。括針間環環相扣,彼此作用,幾乎無懈可擊。再者…多數死徒鎖終身不換,造價昂貴。唯死徒橫死,遺體火化,這才將「死徒鎖」解下。
當然事無絕對。玉城便曾有解下「死徒鎖」前例。死徒鎖在身,便出不去玉城。林塵目力極強,在百丈遠處一株大榕樹上觀望比斗。
見白玉比武台上。王蕭生正與一公子比劍。王蕭生劍尖下垂,拱手禮敬,對方也是如此。隨後率先出劍。
對方使得是「王家劍」。凡與玉城王氏有血緣關係者,皆會此劍法。此劍法淺可極淺,深可極深。最可看人劍法高低。
眾人見那公子劍出如龍,動作凌厲乾脆。均暗暗點頭,心想:「好一王家後生。」玉蕭生則一陣恍惚,但覺對方破綻極大,動作緩慢。她輕一避讓,劍尖微斜。
還未正式出劍,劍鋒便已抵在對方喉嚨。如此取勝,既漂亮又顯功夫。場中一片嘩然,那公子甘拜下風,灰溜溜便下台了。
王蕭生說不上的歡喜,拱手道:「承認!」靜待下一人挑戰。很快,又一年齡相當者上自台來,說道:「族姐,小弟想和你比劃比劃。」
王蕭生說道:「樂意至極。」那人挺前三步,先化劍橫劈,再立時收劍縱斬。這一橫一縱間,銜接極快。是「柳葉劍法」中「橫連縱去」一勢。
數年前。王蕭生曾與此人比過,雖也取勝,但大覺棘手。心中承認這位族弟劍道天賦不俗,下次大比,自己未必可勝。
那次大比,這位族弟也使出「橫連縱去」,兩計快劍,劃破她衣裳,險些便可傷她。如今再見,這「橫連縱去」比從前更為純熟。王蕭生本該大感棘手。但此刻臨敵之際,忽覺此人「橫連縱去」實藏極大破綻。一橫一劈,雖聲勢浩大,且速度極快。但顯「不留餘力」「進勢過甚」「急於冒進」重重。這族中比試,或算不得大錯誤。甚至於人生死拼殺,也綽綽有餘。
但如遇到真正強手。立時便可送命。王蕭生忽然出劍,輕輕一挑。那族弟發冠飛出七丈外,頭髮散落披散。
他驀然一呆。顯沒料到此幕。他以「橫連縱去」開場,便想先挫其鋒芒,叫其慌神,隨後再接其他劍招。一口氣取下勝利。怎料一招便已落敗。
只見場中安靜片刻。便即爆發極大聲浪。王蕭生傲立場中,極大受用。
不消片刻,有女子跳上台來,說道:「妹妹,你劍法高超,姐姐也來會會你。」王蕭生說道:「姐姐請!」
不消三招,對方便又落敗。王蕭生越打越順手,宛若一腔胸意,全抒發而出,無比痛快。她本暗暗擔憂王家劍比。
因她為王姓主家,排行第四。前三位兄長、姐姐均已三十有餘。不再參與王家比劍。她此前年紀輕輕,表現稍差稍好,皆可一笑置之。自然毫無壓力。
但隨年歲漸大,慢慢通曉事務。便知自己輸贏表現,實關乎家中顏面。表現太差,定然遭人嗤笑,父親、兄長自也面上無光。故此,時常去「死斗場」觀摩比斗,萬盼精進劍技。
后見林塵數場斗殺,勝之瀟洒,宛似探囊取物,心生嚮往。故而偷偷將其贖回,令其暗中教導劍術,以求一鳴驚人。
只習有半月。她總難走過三招,自覺劍法無寸進步。又想為贖林塵,花費如此多錢財,真乃大虧。越想越氣,故而每次習劍后,便總不住刺林塵數劍。以泄心頭憤怒。
哪知今日大比,反無人能在自己身上走過三招。其間驚喜,無法言喻。大出風頭,更無限風光。她放眼掃去,各地而來的族弟族妹,均目含敬佩。
王蕭生想:「原來我劍術已有大進,只自己全未覺察。倘若…倘若這些時日,再與那死徒學劍,豈不劍術更好?」暗暗後悔數日怠慢。
王蕭生見久無人應戰,心滿意足,正要下台。忽聽一聲「且慢」傳來。王青松飛上台來,拱手說道:「表妹,我想和你比比。」
王蕭生說道:「表哥,你說笑了,你堂堂竅元強者,我怎和你比?」王青松說道:「我見表妹劍法純熟,不住手癢。我不用修為,只比劍藝便是。」
王蕭生心想,即便落敗,也不損顏面。便道:「好!表哥可得讓我。」
王青松說道:「哈哈,表妹,單比劍技,我可不敢讓你。」
王蕭生說道:「看劍!」便已主動襲來。王青松見王蕭生劍中力有不盡,尤有餘地,便知這表妹劍技確是不凡,當即提劍招架。王蕭生順勢一轉,使出「分花錯柳」,連出兩劍,分別從左右夾攻。
王青松知此「分花錯柳」乃是虛招。反而中門大開,心中暗嘆:「表妹終究年輕。」便直取中門。哪知王蕭生忽倒轉劍鋒,朝自己刺去。
這匪夷所思一幕,叫王青松慌神,不知什麼所在。忽一劍柄飛來,「哐當」一聲砸在王青松眉骨。
原來王蕭生倒轉劍鋒,朝自己刺去,並非自尋短見。而是以此回劍格擋,擋住王青松直取中門的一劍。但如此一來,王青松轉換劍招,王蕭生勢必再難回防,已險入敗境。無奈之下,唯有將長劍投擲而出,用劍柄去傷人。
此為置身險境,再攻其不備。是以弱勝強之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