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為母則剛
把馬車掉頭,啟行后,秋水騎馬對姜疏月跟前,聲音壓低了一些,冷聲道:「世子有令,趙平安一應吃穿度用全由姜疏月負責!」
「另外,我家夫人慈悲,允許你們派一個人進入侯府照顧趙平安生活起居。」
趙應鵬指定讓姜疏月養趙平安一輩子,蘇瓔珞不希望姜疏月再踏足鎮南侯府半步,所以不得不准許姜府派一個人進鎮南侯府照顧趙平安。
秋水說完,不管姜疏月和姜府上下如何反應,就率著鎮南侯府人馬揚長而去。
一個時辰后,趙平安被帶入鎮南侯府,再被帶到鎮南侯府的西南角的一間偏僻小木屋前。
這間木屋正是當年他娘親被鎮南侯老夫人從大鵬院趕出來后的住所。
秋水對趙平安凶厲地警告道:「平安少爺,您可仔細聽好了。這間屋子和周圍空地就是你今後的活動範圍,你不得踏出半步。」
「膽敢在侯府亂跑,抓到第一次打二十大板,抓到第二次打四十大板,抓到第三次打六十大板!」
「你也別妄想逃出侯府,逃出一次被抓回來,打五十大板,並處死一個姓姜的人。如果你逃走了再不回來,處死整個姜府!」
說完,她帶著所有人離開,留下趙平安和一條老黑狗。
趙平安走到小木屋前,有些自嘲道:「沒想到,我又回來了。」
他內心憤怒,倒不是因為自己,而是想到了當初娘親受到的不公平遭遇。
打開木門,陳腐氣息撲面湧出。
四年三個多月前,他娘親被那老虔婆強搶嫁妝后,無法在鎮南侯府養胎,只好直接離開鎮南侯府回娘家,之後這間小木屋再沒有人打開過。
裡面的食物和物品腐爛生蛆,然後蛆蟲又死去。
四年七個月前,他娘親動手把搖搖欲墜的廢棄小柴屋修整過,如今四年多過去,小木屋飽受風雨和蟲蝕,重新搖搖欲墜了。
「趙平安,我要跑路了。」老黑狗在門口往木屋內瞧了一眼,露出狗都嫌棄的表情,「照你如今的境遇,只怕連你自己都要餓死,我可不能跟著你餓肚子。」
趙平安連忙道:「老黑前輩,您可是一言九鼎的前輩。再說了,我就是寧願自己餓死也不能讓您餓了。」
「少拍馬屁。」老黑狗根本不肯入套,說道,「還是先談好條件吧。」
趙平安打起精神來:「您說。」
老黑狗道:「我的條件也不高,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暫時還沒想好。不過,你放心,肯定是你能辦到的,也不會叫你去死。」
「沒問題!」趙平安立即滿口答應了。
事實上也只能如此,他目前根本沒有讓老黑狗心動的東西。
天黑好一段時間后,趙平安在木屋內打坐,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叫聲:「表小少爺、表小少爺……」
「是陳東來?」趙平安以為自己聽錯了,立即站起來並走出木屋。
只見屋外來了一個燈籠,提燈籠的人正是陳東來。
陳東來背著一個很大的包袱,包袱大得誇張,像一座小房子。
「陳東來,真的你!」他很是意外地道。
他並不知道鎮南侯府允許姜府派人進侯府內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陳東來一邊放下大包袱,一邊道:「對不起表小少爺,我來遲了。」
姜府挑選人進鎮南侯府照顧趙平安時,他立即主動請纓。
前年趙平安遇刺時,他沒能保護到趙平安分毫,事後趙平安沒有任何怪罪於他,仍繼續讓他幫忙採購藥材,時不時有賞賜,他一直羞愧在心。
如今趙平安有難,他第一個站起來幫忙。
姜府經過綜合考慮,同意了陳東來的請纓。
一則,陳東來是姜府家生子,可謂是忠心耿耿。
二則,鎮南侯府是龍潭虎穴,需要一個有實力的人保護趙平安,免得趙平安被阿貓阿狗欺辱了。
三則,趙平安對陳東來有信任基礎。
趙平安微笑道:「你跟我進這個鬼地方,很不錯。」
得到趙平安肯定,陳東來高興地裂嘴一笑。
他道:「表小少爺,您餓了吧?我帶了吃的進來。」
說罷,他就轉身打開大包袱,從裡面取出一個圓形多層木製飯盒。
趙平安接過飯盒,轉頭對木屋叫道:「老黑,出來吃飯了。」
在有其他人的情況下,為了不暴露老黑狗是一條有修為會說話的狗,他管老黑狗叫老黑。
老黑狗「汪」了一聲,從木屋內鑽出來。
「陳叔你忙,我和老黑吃飯了。」趙平安對陳東來說了一句,就提著飯盒走開幾步,然後在雜草上席地而坐。
老黑狗自然跟著走過去。
與老黑狗平分飯菜吃完后,趙平安走進木屋,看見在燈光下,屋內總算有了一點能居住的樣子。
「表小少爺,這間木屋太簡陋了,明天我出去搬運建材進來,推倒重新建一座房子。」陳東來道。
趙平安搖頭道:「這間木屋不能推倒。不過,可以在旁邊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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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留著這間破屋時刻提醒自己,終有一日他要為他娘親報仇雪恥!
「是,表小少爺。」陳東來應道。
趙平安問道:「我離開后,我娘親怎麼樣了?」
「小姐她……」陳東來支吾了起來。
趙平安皺眉,沉聲道:「說實話!」
陳東來「唉」地嘆了一聲,一抹眼淚一邊說道:「小姐她太傷心了,吐了好多血,然後昏迷過去了。」
「娘——」趙平安不由緊握雙拳,雙目含淚。
陳東來見狀,連忙安慰道:「表小少爺,老爺說他會照顧好小姐,請你務必冷靜,千萬不要在鎮南侯府內鬧。」
趙平安連續深呼吸了幾口氣,才緩緩放鬆拳頭,取出一瓶大還丹,不露痕迹地用指力抹去玉瓶上的文字。
然後,他對陳東來道:「這瓶葯能治我娘的內傷,你立即帶回姜府去。」
大還丹太貴重了,他擔心出現意外,令姜疏月得不到大還丹療傷,所以沒向陳東來明說靈丹的名字。
說完,他把這瓶大還丹放到陳東來手裡:「有勞了。」
「表小少爺請放心,我這就帶葯回去治小姐的傷。」陳東來應道。
他把這瓶大還丹小心收好,然後提著燈籠快步離去。
差不多一炷香后,陳東來返了回來,十分慚愧地道:「表小少爺,侯府的守衛說天黑了不允許隨意進出侯府,他們不允許我出去。我給他們塞銀兩了,可是他們仍是不肯通融。」
「可恨!」趙平安氣得咬牙切齒。
今晚不能把大還丹送回姜府,那他娘親就一個夜晚得不到有效醫治,要承受一個夜晚的大痛苦。
他娘親可是吐了許多血,人都昏迷了。
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將來踏平整個鎮南侯府都不足以泄他的心頭之恨。
他異常焦慮地走來走去,胸腔充塞憤懣,幾乎要爆炸了。
「小子,你別走來走去的,晃得我眼都花了。」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耳朵響起,帶著一些不滿。
是老黑狗,它用腹語密音說話。
趙平安猛地轉身盯老黑狗,突然間他想到了一個主意,連忙用腹語密音道:「老黑前輩,我能不能請您跑一趟?我娘危在旦夕,急需大還丹救治,你能幫我把大還丹送回姜府嗎?」
不等老黑狗答應與否,他連忙補上一句:「我願意將來再為您辦一件事。」
「這可是你說的,你一共欠我兩件事!」老黑狗道。
趙平安大喜,立即道:「謝謝老黑前輩!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全力報答。」
於是,他向陳東來要回大還丹,再交給老黑狗。
老黑狗張嘴把整個玉瓶吞下,然後鑽出木屋,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深夜,姜府,桂月院,姜疏月的卧室內。
姜疏月不省人事的躺在床上,氣若遊絲,臉色慘白,沒有半點血色。
姜聞坐在床邊,上半身佝僂,看著女兒怔怔出神,雙眉緊擰,雙目含淚,雙拳緊握。
他很後悔,非常非常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同意女兒嫁入鎮南侯府,嫁給趙應鵬那個混蛋。
姜疏月吐血昏迷后,他立即讓人請來了名醫上門救治,但是名醫給姜疏月把脈后,直接搖頭,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汪——」
突然,卧室內響起一聲狗叫。
然而,姜聞卻充耳不聞,對外界失去了反應。
老黑狗只好上前,咬著姜聞的褲腳扯了扯,姜聞這才從傷心麻木中回過神來。
他遲緩地轉身低頭看老黑狗,認出是趙平安帶回的那條老黑狗。
老黑狗張嘴,吐出一隻靈丹玉瓶來。
姜聞看見靈丹玉瓶,不由心裡一動,立即彎腰撿起靈丹玉瓶,打開瓶塞,從裡面倒出一顆靈丹。
「是大還丹!」他露出激動的喜色。
他低頭問老黑狗:「是平安讓你送來的?」
老黑狗頗是人性化地頷首一下,然後轉身一溜煙離開了。
姜聞回過神來,立即把姜疏月扶起來,給姜疏月喂大還丹,然後往姜疏月體內輸入真元,助姜疏月催化大還丹的藥力。
大概一炷香后,姜疏月幽幽地醒來。
她眼睛半睜開,對著上方的蚊帳頂毫無焦點,眼睛不僅沒有色彩,甚至沒有半點生氣。
姜聞知道,這是女兒傷心過度,心如灰燼。
要想讓女兒好起來,必須喚醒她的求生意志。
「月兒,平安知道你吐血昏迷后,專門讓他帶回來的那條老黑狗給你送來了大還丹。」姜聞在姜疏月耳邊說道,「你是服用了他的大還丹才醒過來的。」
聽到「平安」兩字,姜疏月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姜聞繼續道:「平安這麼懂事孝順,你做娘的可要好好為他做打算啊。」
「他如今被軟禁在鎮南侯府內,吃穿度用都要依靠你,你不振作起來,他就會被活活餓死。」
「還有,侯門深似海,他在鎮南侯府內孤零零一個人,如果沒有人給他背後撐腰,他就會被人欺負死……」
不等他說完,姜疏月突然從床上跳起來,狀若瘋狂地不停地大叫:「我要修鍊,我要成為神藏境強者,我在成為化龍境頂尖強者,我要成為法象境大能,我要成為大荒最強的人,我要把平安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