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瑩,我叫韶華,記住我
「喲呵!姐姐,您在這裡倒是挺舒心愉悅啊!不僅如此,竟然還有說有笑的,快讓妹妹也來聽聽,你們到底在聊些什麼有趣的事情呢?」只見錦姨娘一邊滿臉嫌棄地邁著步子走進房間,一邊用手中的帕子緊緊捂住口鼻。
大夫人見狀,心中不禁湧起一絲不悅,但她並未表露出來,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怎麼?難道如今連我笑一笑都不行了嗎?你莫不是真的盼著我早日歸西吧!」
然而,錦姨娘似乎並不在意大夫人的態度,她甚至毫不掩飾自己此番前來的真實意圖:「姐姐啊,您可真是說對了呢!我呀,還真就是巴不得您快點兒死去。而且,您那相公正盼著您趕緊離世呢!哼,要不是當今聖上為了堵住眾人之口,不許讓您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恐怕您早就已經化作一抔黃土了。您還天真地以為您的父親和兄長們真的是在戰場上陣亡了嗎?」
大夫人聽到這番話,頓時激動起來,她瞪大眼睛,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給我解釋清楚!」
「你還不明白嗎?你的父親和哥哥們戰功赫赫、名震天下,所謂樹大招風,皇上早就對他們起了疑心和殺意。所以啊,你的父親和哥哥們才會在戰場上不幸犧牲啊!」錦姨娘說完,便低聲輕笑起來。
大夫人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她,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恨意。然而,錦姨娘卻毫不畏懼,繼續說道:「你以為你的相公為何要娶你?他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刺史,全靠皇上的賞識和提拔。甚至連他娶你,也是皇上的旨意。否則,以他的身份地位,怎會娶你為正室夫人呢?哼!」說完,她不滿地扭動著手中的手帕。
「所以,你今日前來,並不是出於好心要告訴我這些吧?」大夫人一臉絕望地看著錦姨娘,心中滿是疑惑和痛苦。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自己的父親一生忠心耿耿,從未有過功高蓋主之心,皇上為何容不下他,還要將他們一家趕盡殺絕?
錦姨娘高聲笑道:「哈哈,姐姐挺聰明,不過這也正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皇上已經跟相公說過了,現在就是動手的時候,不能再留著你了。所以,今天我就是來送你上路的!」聽著錦姨娘那爽朗而又得意的笑聲,大夫人只覺得心如刀絞。
青瑩見狀,連忙攔在大夫人面前,焦急地說道:「不行,大夫人肚子里還有刺史大人的孩子啊,你們怎麼能這樣殘忍……」然而,錦姨娘身旁的嬤嬤卻毫不客氣地上前將青瑩推開。可能是因為用力過猛,或者是因為青瑩的反抗太過激烈,嬤嬤竟然一下子沒有推動青瑩,反而自己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嘴裡還不停地喊著:「哎呦,哎呦我的屁股……」
丫鬟們驚慌失措地沖向前去,急忙扶起摔倒在地的嬤嬤。錦姨娘目光冰冷地盯著青瑩,冷哼一聲說道:「竟然把你這個小丫頭給忘了,罷了,懶得再和你們啰嗦!紅葉,讓他們動手吧。」話音剛落,錦姨娘便轉身離去。一旁的紅葉恭敬地點頭應是,並向青瑩投來一絲冷笑,隨後轉身用力合上了大門。
青瑩頓感事情不妙,急忙沖向大門想要打開它。然而,正當她靠近大門時,門突然猛地打開,一隻強勁有力的腳如閃電般踹向青瑩的胸膛。毫無防備的青瑩瞬間被踢倒在地,頭部重重地撞在桌角上,隨即昏死過去。
大夫人見此情形,心急如焚地喊著:「青瑩!青瑩!哎呀,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未曾料到,就在此時,大夫人的腹部突然傳來劇痛,這個時候肚子里的寶寶迫不及待地要降臨人世。
與此同時,屋外的小廝們手持厚實的木板,忙碌地敲打、封閉著房門和窗戶。大量的柴火迅速堆積起來,將整座宅院嚴密包圍,形成一道堅固的壁壘,同時灑滿了油脂,一場可怕的危機如暴風雨般正在逼近。
突然間,一隻熊熊燃燒的火把被扔到了木材堆上,瞬間引發了一場猛烈的大火。火勢迅速蔓延開來,房間里瀰漫著濃濃的黑煙,滾滾上升。大夫人在煙霧中艱難地發出聲音,呼喚著青瑩的名字。
周圍的灼熱感越來越強烈,彷彿要將人烤熟一般。青瑩滿頭大汗,悠悠地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卻是滿天的火光,以及濃密得讓人窒息的黑煙。她驚慌失措地連忙捂住口鼻,耳邊卻傳來大夫人虛弱的呼喊聲。
青瑩心急如焚,她迅速扶起大夫人,大夫人緊緊握住青瑩的手,輕聲說道:「青瑩,你快走吧!想辦法逃出去,我已經無法行動了……」
青瑩淚流滿面,拚命地搖頭:「不!我不能丟下您一個人,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出去的!我答應過您,一定會帶您安全離開這裡!」說完,她毅然轉身,拿起一旁的椅子,瘋狂地砸向後方的窗戶,希望能夠找到一條逃生之路。
大夫人雙手捂著肚子,疼得額頭冷汗涔涔,不斷地大口喘息著,一雙眼睛時不時擔憂地望向青瑩。
突然間,大夫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呼,聲音響徹整個房間。青瑩被嚇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的椅子,快步衝到大夫人身邊查看狀況。
只見大夫人緊緊攥住青瑩的手,手指因過度用力而泛起蒼白之色,她輕咬著嘴唇,伴隨著每一次深深的吸氣和呼氣,用盡全身力氣。終於,在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中,她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然後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青瑩獃獃地站在一旁,目光有些茫然無措地盯著正在哇哇大哭的嬰兒。大夫人強忍著身體的疲憊,扯動嘴角微笑著對青瑩說:「青瑩啊,你能不能幫我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
聽到大夫人的話,青瑩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應了一聲,手忙腳亂地拿起旁邊的小被子,戰戰兢兢地將嬰兒包裹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抱到大夫人面前。
大夫人眼中溫柔看著面前小小的嬰兒,她的手抓著小小的手,心中多有不舍抬頭道:「青瑩求求你帶著孩兒出去吧,我走不了了,我更不能走,皇上要我死如果沒看到我的屍骨恐怕多生事端,帶著他走吧」。
青瑩有些難過低頭看著小小的嬰兒,輕輕的點點頭。
大夫人看著點頭的青瑩終於揚起笑容,左手打起床邊的暗格,從裡面拿出黑匣子遞給了青瑩。
青瑩接過來打開就看到幾十兩銀子,和幾隻珠釵,很漂亮很漂亮,還有一塊潔白無瑕的玉佩,還有青瑩的賣身契。
大夫人的手拿起玉佩輕輕的用手指摩挲道:「這塊玉佩是我父親給我的,我和哥哥他們一人一塊,我把玉佩給武兒,我希望他日後平平安安,這珠釵你拿著,我沒本事陪嫁沒保存好,銀子也沒多少,就這個珠釵能值一些錢,你拿著,賣身契給你了,日後沒人牽制你了,你是自由的」。
說完大夫人把黑匣子合上推給了青瑩,青瑩哭的稀里嘩啦的,大夫人好笑的擦著她臉上的淚水:「好了,世事難料,下輩子我們還是好姐妹,快走吧,大火蔓延過來了。」
青瑩轉頭看向大火,小鴻武因為周圍的灼熱感哭鬧不止,她知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她轉身一手抱著小鴻武一手拿著桌子,她咬著牙使勁的將桌子砸向了後窗,清脆的破裂聲響起,空氣流通。
青瑩抱著小鴻武轉頭看著大夫人,眼中充滿不舍。
大夫人輕輕一笑:「走吧」。
青瑩點點頭,單腳跨在窗前就聽大夫人呼喊她,扭頭看去就聽大夫人說道:「青瑩,我叫楊韶華,記住我」。
青瑩回應:「韶華,我的好朋友」。
大夫人輕聲說道:「我的好朋友,好朋友」,她揮手告別讓青瑩快點走我,屋子裡的房梁木頭掉落下來,火勢蔓延,青瑩不再猶豫跳窗離開了。
回頭看著滿天火光的房子,她狠狠擦著眼淚低聲細語道:「再見我的朋友,韶華……」,隨後低頭哄著哭鬧的小鴻武從狗洞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