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非得活著嗎?
也得虧這茶水是涼的,要不然這高低得沖的這長秋長老滿手的燎泡。
長秋胡亂的捏了個訣,袖子一揮,桌子上的狼狽全都消失不見了。
「你不用有後顧之憂,大可將你受到的委屈說出來。」
長秋長老還想再勸,就聽見啪嗒一聲。
朱雄川身邊的桌子又碎了一塊。
嗯.......還是閉嘴吧.......
不然他這個大長老回頭就得有個妨礙公務的罪名了。
嚴無原只安靜的看著,重複的說著一句:「沒有人威脅我。」
「方才魏明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朱雄川問道。
聲音裡頭半分聽不出對上長秋長老時候的震怒。
「是。」
嚴無原說完忽然磕了個頭,鄭重的說道。
「弟子德行有虧,不配在待在道星宗做這記名弟子,還請長老將我和弟弟兩人逐出宗門!」
魏明看著嚴無原,不由的冷笑,他心中的石頭忽然就落地了。
看來,真被他給賭對了。
這些人手裡頭壓根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證據,就連這嚴無原也不敢說出來。
剛想感嘆這一劫也算是這麼平穩的度過的時候,就聽見了朱雄川聲音冷淡的,帶著執法堂的威儀說道:
「你和你弟弟是否要逐出宗門,後頭再議,如今審的便是魏明的事。」
朱雄川說著,抬手一揚,手中出現了一摞紙。
魏明剛落地的心,咯噔一下又被提了起來。
身體本能的反應騙不了人,他死死的盯著朱雄川手中的那一摞紙張看著,後背都不由的冒出了涔涔冷汗。
就見朱雄川隨手捻起一張,伸手抖了抖,那紙上的內容就像是被投射到了無人的空中一樣,紙張上頭的字在空中緩緩浮現。
朱雄川盯著魏明,一步步的從殿中走下,所問之言也如同擂鼓,一聲聲的敲擊在了魏明的心上。
「魏明,你在任期間,私下收取外門弟子的好處,讓弟子在考核期間行舞弊之事你可認?」
朱雄川的話音剛落,那紙張上的內容也已經全部顯現了出來,就看見在紙張的的末尾處,有一個紅色的指印。
這自然不是和凡塵那般手指頭壓了印泥給蓋上的。
這是指尖血。
加了咒印,上達天聽,下至鬼門,所言句句屬實。
雖說要讓人說真話,真言符也是可以的,可這真言符沒有反噬,但這指血咒可是有的啊!
一旦落咒,所言有虛,立馬反噬自身。
誰敢去冒這個風險啊!
那張紙上頭正是戊字班的弟子所招供出來的內容。
這魏明暗示他們給上交好處,就能在道星宗的弟子考核之中給與方水。
天知道這些年,通過這樣的方式,這魏明收了多少好處!
不單單是這樣,道星宗本就是記名弟子通過考核便可升為外門弟子,同樣的層層考核上去,最後成為親傳弟子。
這魏明搞這麼一出,那些原本沒有資格成為外門弟子的修士,就這麼肆無忌憚的晉陞。
紙張上頭那名弟子還寫下了一共給魏明提供了多少次靈石、多少次的法寶,全都記錄在紙上。
長秋長老看著那受賄名錄,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好傢夥,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呢!
況且這還是單單一個弟子呢!
他看了看朱雄川手中的那整整一摞證據,莫不是這些全是行賄之人?
那這魏明在道星宗待的這幾年豈不是撈的個盆滿缽滿!
簡直可惡至極!
他忽然就想起來,當年收徒大會上頭傳出的清靈宗一個長老私收賄賂的事情來。
那個長老最後是被廢了修為直接攆出了清靈宗。
要知道當初這個事情鬧起來的時候,他們幾個長老還在嘲笑人家清靈宗的,這是缺錢缺成啥樣了,好歹是個大宗門,這種事情也敢做?
結果現在嘞,輪到自己宗門了。
長秋那是半點都笑不出來了。
他現在不想將魏明給廢修為攆出宗門,他現在只想將這禍害捏碎神魂,永世不得超生!
長秋長老這頭恨的牙痒痒,就見朱長老抖了抖手,緊接著又是一張緩緩鋪開。
「魏明,你打著道星宗的名頭,在外頭的府城之中私自斂財,出售入宗記名弟子名額,你可認!」
同樣的,這一張上頭也是寫了魏明在這幾年裡,仗著職務之便,在外頭買賣起道星宗的弟子名額的事兒。
上頭通過交易進入道星宗的名單,和每個名額都花了多少靈石。
全都一一記錄在案。
這一份上頭記錄著的數額可是比之上一份要翻了個倍!
光是那一長串的名單都讓長秋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
合著他們道星宗這幾年,都是在養著這樣的弟子嗎?
若都是按照這個路數進來的,那早晚有一天,整個宗門都給跟著完蛋!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就是這個道理!
......
同樣是蓋著紅色的手印。
魏明早在看清了第一張紙張上頭的內容的時候,就已經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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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這下全完了。
若是說嚴無原那事兒,他不怕被處罰,因為不會處罰的太重,可如今這些事情全都抖落出來了,那他能做的只有選擇個死法了。
那一個個的指血咒都和在凌遲他的刀子一般,讓他渾身哆嗦。
後背因為被汗打濕,這會兒不知怎的,只覺的四面八方的邪風向他刮來,那後背冒著的涼意怎麼都壓制不下去,魏明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然而他知道,這一切只是一個開始,這遠遠沒有結束呢!
「魏明!你作為道星宗的客卿長老,卻對記名弟子區別對待,天賦好卻沒能給你賄賂的弟子,通通被你所罰,這幾年在你手裡折損的優秀弟子,你有幾條命去償還!」
若是之前的都只能算作這魏明貪得無厭,那剛剛朱雄川說的這話已經牽扯到了人命了!
不僅是人命,那還是活生生的道星宗的弟子啊!
毫不誇張的說,都是新一代的力量啊!
朱雄川這話說的極重,顯然已經是怒極!
這些折損的優秀弟子,明明有機會通過考核,有更好的前程!
可這魏明.......竟然為了這一己私慾,就這麼斷送了這些少年的未來!
簡直死有餘辜!
「魏明!你手上竟然還有人命因果!好你個魏明!若不是我今日發現,整個道星宗都會受你所累!」
長秋此刻顯然是怒極了,哪怕朱雄川一再呵斥讓他在旁邊聽著就行,別多嘴。
可眼下這樣的情況誰能忍得住!
要不是他今天心血來潮走這麼一遭,遇不到這嚴無原兩兄弟在廣場之上挨罰,那這一切究竟還會被隱瞞多久!
他不敢去細想,要知道這沒準還真能毀了道星宗的根基!
長秋心裡頭氣憤的同時又不由的覺得有些佩服。
他這從將人帶到這執法堂來,一直到如今,也才過去一個時辰的左右的時間吧。
這麼短的時間呢,朱雄川竟然將所有事情都查完了?
人也全都拿住了?
這效率......也忒高了些吧!
要知道他原本還在魏明和嚴無原那凄慘模樣之間反覆橫跳,沒想到這朱雄川竟然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給查明白了。
就看著他這頭的心情大起大落的?
看他鬧呢?
長秋:........
想到了嚴無原,長秋長老趕忙回頭去看那殿中跪著的少年,只見少年對於殿上之事好像沒有半分動容。
竟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離開了這道星宗一般。
長秋不由的多想了幾分。
莫不是這少年就是因:」為沒有靈石去賄賂那個該死的魏明,這才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侮?
這才生了想要被宗門除名的想法?
長秋長老嘆了口氣。
不由的在心中想著,到底還是個不懂事的少年啊,沒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自然會心生怯懦之意,想要逃避也是有可能的。
這般想著,長秋上前兩步,拍了拍嚴無原那單薄的肩膀。
長秋也是這個時候才看清了,這嚴無原的一身弟子服也是不合身的,顯然是要比他這身量小上許多。
而且那衣服上沒有被符墨浸染的地方顯然已經洗的有些發白了。
少年的肩膀極其的瘦弱,他只是將手輕輕的搭在上頭,都能感覺到手中的骨峋。
心下便來了氣,那難得露出來的幾分慈愛立刻被滿腔的怒火所取代。
轉而閃身到了魏明面前,抬手就一拳照著這魏明的臉上揮了出去。
這一拳來的突然,大殿之上可以說是無一人預料到,就連手上還拿著一摞證詞的朱雄川都不由的瞪大了眼。
更別提本就因為那些證詞而瑟縮著的魏明了。
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見長秋長老那身形一閃,緊接著便像是小山一樣的沖他壓了過來!
此刻倒在地上的魏明倒是不覺得後背涼了。
長秋這一拳,雖說沒有動用靈力。
可那盛怒之下的一拳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這一拳下去,魏明疼的直泛淚花!
鼻樑斷了一條,滿口的血吐出去竟然還吐了三顆牙出去。
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疼鼻子還是該疼嘴裡了。
朱雄川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只覺得頭疼的厲害,二話不說就給手下兩個弟子遞去了眼色。
弟子會意,上前兩步,態度恭敬的沖著大長老行了一禮。
有一說一,他們也想打。
別說,還真別說,大長老這一拳揮的可真是解氣!
要不是朱長老在這兒盯著,他們也想上去給那姓魏的雜碎來上兩拳!
他們不是外門,也不是記名弟子,對於道星宗的歸屬感自然是要來的更加強烈。
因此也同樣的覺得,魏明這一舉動會直接影響到道星宗!
好想揍人,但是他們不能啊!
他們若是此時揍人,回頭被收拾的就是他們了!
所以,他們如今對這個平日裡頭不怎待見的長秋長老倒是態度好了幾分。
這會兒就算是朱長老的命令,但他們一個個的請人出去的時候別提有多客氣了!
半點看不出是攆人的意思!
長秋雖然很想繼續待著,可對上朱長老的眼神,他立馬就慫了。
可在走之前,他還換上了慈愛的笑,看著嚴無原認真的說道:「孩子,你還小,你這一次或許可以躲避過去,但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凡是總是得自己足夠強大,才不會被人欺負,要不然你哪怕是出了這道星宗,還回頭李明、王明、張明!這般躲避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嚴無原那空洞的眼神忽然看向了長秋,依舊是沒有任何神采。
空洞而絕望。
他只是這樣靜靜的看著長秋長老,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開口也是全是絕望之色。
「非得活著嗎?」
嚴無原問出的這一句話的時候,不僅是長秋長老,就連邊上一直威嚴端著的朱雄川都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這孩子,想法很危險啊!
長秋深吸一口氣,天知道他這個活了幾百年的小老頭,見過多少生死離別之後會被一個少年的這樣一句話所觸動。
那是一種他心中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個孩子心中存了死志。
他不知道這個嚴無原的資質究竟如何,可既然能進了這道星宗的記名弟子,那可想而知宗歸是會比外頭府城那些普通居民要好上一些的。
這樣的弟子,一千個裡頭未必會有一個能得道飛升。
可總歸已經是比萬千修士的資質都要好上許多的。
長秋深吸一口氣,餘光之下看見了嚴無原身後一直瑟縮著的小孩兒身上。
小孩的面容生的極好。
比之嚴無原的那空洞絕望的眼神,後頭的小孩兒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他看著小孩,那小孩兒也怯生生的看著他。
「你還有幼弟需要照顧,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何不如再往上走走。沒準能看見不一樣的東西呢。」
嚴無原看了一眼身後的嚴無景。
眼神複雜。
好半晌,他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這時候,執法堂的弟子已經輕咳一聲,這是在提醒,長秋長老該走了。
長秋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多留的時候。
他剛揍了魏明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