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裡逃生
死裡逃生,謝離珠癱在地上,大口喘氣導致胸口劇痛,她卻無暇顧及,聽到不疾不徐的腳步聲逐漸靠近,謝離珠偏頭看去,映入眼帘便是一身碧衣外罩白色紗衣長發半綰的女子。
「仙子……」謝離珠聲音嘶啞無比,用盡全身力氣才能讓聲音大一點,「救我……」
更多的話謝離珠沒機會說出來就因為驚嚇和傷痛再次暈了過去。
走到謝離珠身旁蹲下,柳安筠握住謝離珠手腕將靈力探進去,片刻后收回了手,目含憐憫輕嘆一聲:「罷了。」
柳安筠揮手召回靈劍,本想直接御劍將人帶走,卻想到謝離珠眼下一身的傷,恐怕不等到地方人已經死了,只得收起靈劍從儲物戒中取出一艘小型靈舟,以靈力將謝離珠托上去。
謝離珠第二次被疼醒的時候,心裡的憋屈憤恨到達了極點,一旁卻忽然傳來聲音。
「若再有怒氣鬱結於心,大羅神仙也難救你。」
聽到開門的聲音,光亮照進來,謝離珠艱難轉頭,對上了柳安筠的目光愣了一下,想起來先前正是這人救了自己。
「多謝仙子相救。」謝離珠感覺自己這麼躺著道謝很不禮貌。
似是看出謝離珠心中所想,柳安筠走到她身邊坐下將葯放在一旁,將她扶起些許又在腰后塞了個枕頭讓她靠著,這才端起葯碗不緊不慢地攪動著:「無需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禮節。」
脊骨被文耀踩斷後,謝離珠整個後背幾乎都已經麻木,如今被扶起來,她後知後覺自己的脊骨似乎被接好了,但她絲毫感應不到劍骨的存在。
「你背後的劍骨斷裂后無法修復,我便自作主張為你抽了。」柳安筠一邊將碗遞給謝離珠,一邊解釋,「你昏迷了整整四日,身上的傷若不及時處理恐有喪命之險,我只得如此。」
劍骨對一個劍修來說是最重要的,既是修劍的基礎,也是收納靈劍之地,且劍骨一旦形成之後,被毀就無法再生,這人沒了劍骨,以後就再也走不了劍修一道。若是雙修三修之類的也還好,若是劍修專精,沒了劍骨恐怕會影響道心。
懷著這樣的擔憂,柳安筠一直仔細觀察著謝離珠的神色,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謝離珠在知道劍骨被抽了之後,只是眼神暗了暗,卻並無更多的悲傷情緒。
謝離珠早在文耀踩斷她劍骨時就已經有所準備。劍骨無法再重新蘊養,即便是不抽,她也只能繼續背著一根斷裂的劍骨,反覆受它影響備受疼痛的折磨,被它提醒著她昔日的愚蠢無能。
「仙子大恩,我自當銘記於心,來日湧泉相報。」謝離珠一邊喝著柳安筠餵過來的葯,一邊問,「只是不知仙子姓甚名誰,是哪位真人座下?」
「玉極殿羽清仙尊座下,柳安筠。」
玉極殿,白鷺洲第一大宗門,掌門羽清仙尊更是整個白鷺洲公認的第一,當世唯一境界已到大乘期大圓滿的大能,只差一個飛升契機。
羽清仙尊座下共有七名弟子,個個都是名滿白鷺洲的天才,柳安筠,擬號瑤澤,乃是她的四徒弟,年紀輕輕就已經在白鷺洲藥師公會取得七階玉牌,世人尊稱其為瑤澤仙子。
白鷺洲藥師公會玉牌分九個等級,其他七階藥師基本都已經是金丹乃至元嬰期,而彼時她已是築基期大圓滿,卻不足百歲。
柳安筠自報家門后就一直在留意著謝離珠的神色,卻見她除了剛才喝葯的動作頓了一瞬間之外再無其他表情。
收回目光,柳安筠輕輕轉動了下手腕上的玉鐲,輕聲道:「知道了我的身份仍可以如此鎮定,不愧是御虛宗掌門首徒,氣度非凡。」
白鷺洲宗門眾多,御虛宗只屬中游甚至偏下,按理來說,像柳安筠這樣的天才,向來只與包括玉極殿在內的三大宗門弟子打交道,此前謝離珠深居簡出並未見過柳安筠,她不可能知道謝離珠的身份。
謝離珠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停下了喝葯的動作左手抓著葯碗,用力到指尖泛白,碗內褐色的葯汁輕輕晃動著。
「葯放涼了可不好。」將謝離珠的反應盡收眼底,柳安筠微微一笑,「我前些日子到御虛宗山下採藥,聽聞了御虛宗內的一樁大事,掌門首徒盜竊宗門至寶紫陽丹,殺害無數同門,罪大惡極,如今已被逐出宗門。而我又恰好在山下碰到了穿著弟子服渾身是傷修為盡廢的你,因此你的身份不算難猜。」
謝離珠慢吞吞喝著葯,沒吭聲。
「你的靈力被人強行抽取,金丹被人用劍攪碎,可謂是血海深仇,你若沒活下來便罷了,若活下來了無異於從地獄爬回來,必然會想找害你之人算賬。」柳安筠並不在意謝離珠是否回應她,自顧自往下說著。
「在得知我的身份后你的情緒出現過波動,導致你身上所剩無幾的靈力逸散,我猜你已經想到了報仇的方法,並且與我——」柳安筠頓了頓,微笑起來,「不對,應該說是與玉極殿有關,既然如此,可否向我透露一二呢?」
總算喝完了那苦得能讓人當場去世的葯,謝離珠端起一旁的茶水漱了漱口,才重新看向柳安筠,面無表情:「瑤澤仙子其實並未給我閉口不言的選擇。」
柳安筠但笑不語。
柳安筠對外向來是溫柔得體,進退得宜,然而身為羽清真人座下弟子,又怎麼可能當真是一朵柔弱可欺的小白花?不過是這副強勢的面孔並不會輕易向他人展露罷了。
「是,我確實想藉助玉極殿的力量。」反正已經被看破了,謝離珠索性也不隱瞞了,坦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拜羽清仙尊為師,重新修鍊。」
柳安筠眉頭微挑,神色頗有些玩味:「我玉極殿向來是天才無數且劍修居多,你卻靈氣被抽乾麵臨著靈根枯竭的危險,劍骨斷裂無法再生,這樣的你,在玉極殿立足都成問題,又如何有底氣認為自己能拜入師尊門下?」
謝離珠扯了扯唇角,眼中暗光一閃而過:「有枯竭的危險不也還沒枯?劍骨斷了,再養一根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