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貴人，算計，拔擢

「卻說只見那一襲青衣落入檐角，天地驟變。滾滾天雷轟鳴，道道甘霖灑下。驅逐污濁，讓那些誤入迷途的百姓重歸正道。」

「那青衣淡然開口，面對邪祟白蓮母只道了一句，道友做過了。那白蓮母便如臨大敵。恨不得當場自刎。又存了偷襲想法。」

「那青衣手持柳葉，隨意擲出，不見神異，又似乎無所不能，隨意斬殺了那白蓮母，又將其敕封為夜遊神。」

堂上驚堂木作響。酒鋪酒旗招展。說書先生笑道。

「可謂是仙家手段玄奇，天生地養之神正。」

「清河鎮城隍是也。」

「好！」

「好！」

「好什麼好，那城隍廟已經封門，誰也不讓進了！」

「廢話，這些日子，光是慕名而來的人就有上千人，那城隍老爺的廟宇本來就不大！這麼多人禮拜！哪裡容得下！」

「聽說還發生了踩踏事件，若不是城隍老爺賜下一道甘霖！恐怕那個被踩踏的小女孩早就死於非命了！」

「你們還不知道吧，清河鎮李家，就是那個掌管漕運的李家，已經拿出銀兩數千，將原本的五鬼廟與白蓮聖母廟全部拆除，改造成為了城隍廟！」

「嗯？那五鬼廟是五頭黃皮子創建，在清河鎮縱橫了數十年，怕不是早就根深蒂固？竟然也被剿滅了？是何方神聖？」

「是那個李家的女兒，你們還不知道吧，這李家的大小姐，十幾年深居簡出。卻沒想到，是一位越過了後天武者，達到先天的宗師！」

「乖乖，怕不是在娘胎里就開始修鍊武學了？那李家的老爺夫人怎麼樣了？我可記得，這李家的信仰也很駁雜。老爺信仰五鬼廟。所以讓李家的基業底蘊更加深厚。

夫人信奉的卻是白蓮聖母廟。所以平常不管世事。」

「哈哈哈哈，城隍老爺出手什麼事情擺不平，那不是開玩笑嗎？我可是清楚的記得，就在昨日，那李家的老爺和太太都還進入城隍廟禮拜。原本的陰鬱之氣都消散不見，看上去比十年前還要年輕。」

「你這廝，憑什麼稱呼城隍老爺，你並非是我清河鎮的人，按照道理，遠近親疏，你應該稱呼為上仙，亦或者大人！」

「城隍老爺當初在五裡外茶肆救我一命！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憑什麼不能稱呼為老爺！你這人，要是不爽，咱們出去走過幾招！」

「就是，那城隍老爺未曾現世的時候，清河鎮除了寥寥幾位老人，哪有人禮拜城隍老爺。各個都信奉五鬼廟與白蓮聖母廟。到了如今，厚著臉皮說自己是在家人，應該稱呼為老爺。這不是引人發笑？」

「混賬東西！你給我出來！」

「怎麼？還想打人！來人啊！你看看這人，還要當接打人！」

酒鋪里鬧鬧哄哄。一人卻是說道。

「那白蓮聖母廟，已經開始陸續退出清河鎮了，似乎還有許多人跟隨呢，就連清河鎮衙門的人都有不少是其信徒，看樣子，清河鎮難免要亂上一陣了。」

「兄台，你這不是說的廢話，在這個不太平的時節。如果能到清河鎮任職。不僅僅能夠平白得到許多政績，還能和城隍老爺交好。是一個美差！」

「是啊！我可是聽說，萬年縣下面，原本不遜於我們清河鎮的古倉鎮，最近招了妖魔。鎮子上的青壯死了數百人，古倉鎮的衙門，頭疼得很啊。哪裡像我們清河鎮這樣。

以後還有許多太平日子過呢。」

「不說了，我現在就收拾盤纏來清河鎮落戶！」

「哈哈哈，晚啦。清河鎮的地皮早就漲價啦！」

「該死的商賈！」

「小二，結賬。」身穿錦袍的中年人丟下一錠銀子。一位臂能跑馬的壯漢侍從跟在身後。雖然沒有佩戴武器，但是渾身氣息宛若一頭鋒芒必現的老虎。雙目開闔之間精光四溢。

明顯是武道中人。那一身氣勢，看的周圍的看客一陣膽戰心驚。

這幾日，來到的神秘人也太多了一些。但是氣勢如此強悍的，也只有寥寥幾個。

這些人，都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得罪不起的人。還是不要過多關注。

走出酒鋪。一輛古樸馬車停在門前，進入車廂。中年人靠著軟卧。

枕頭是魏國景德府燒制的御制瓷枕。枕上畫著兩條四爪赤黑蛟龍。雙龍戲珠。

又有鸞鳥盤於青天雲間。氣象不凡。

右側一處小桌板上香爐雕刻貔貅陸吾等神獸，出自松江府的海上鯨香可以使人心緒放平。

這樣的奇香，在近些年來越來越少見了。海上愈發的危險十足。狂暴洶湧了。

可以說是用一支，少一支。

一位老人盤膝坐在角落。似乎對一切漠不關心。

「陸老，你感覺怎麼樣？」中年人摩挲著手中的一串佛珠。心緒久久難平。

兩百年前，魏武帝揮鞭東海，回來之後一反常態，將所有前朝舊史全部焚燒殆盡，不留隻言片語。

只是在死前依舊念叨著【蓬萊仙島】。叫嚷著世間已無修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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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年無真。

斗轉星移，兩百年滄海桑田，世間出現了妖物，邪祟。

廟堂大儒口含天憲。

沙場武將定鼎山河，有萬夫不當之勇。

就連當今天子都時常夢見渾身爛瘡的黑龍。

而江湖中好勇鬥狠的武夫如今搖身一變，竟然可以力敵千軍萬馬！做到名義上的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

這天下的變化越來越大，讓他的內心也隨之變得激蕩。

而眼下清河城隍的出現，證明著，有一些存在一同陸續蘇醒。

這也就意味著，大勢將臨！有一場席捲天下的風暴，正在醞釀著！

他又驚又喜又怕。種種滋味，不好和外人講。

那枯瘦的老人聲音嘶啞。

「的確有神異，但是需要仔細確認一番，省的又是什麼邪祟野神，佔據著城隍廟。」

中年人皺眉。

「你的意思是，城隍廟也有可能被替換。」

「香火，可是好東西啊。孤魂野鬼，魑魅魍魎都想要吃上一口。」

「正神之位，更是好東西！順應天地。居於正統。」

中年人哈哈一笑。

「無所謂了，不管是前朝親封的正神也好，亦或者邪祟佔據也罷。終究是贏家通吃。哪怕是邪祟又能如何？佔據了城隍廟，有我上林王府背書。他就是城隍！」

「王爺所言極是。那我們此行，先去城隍廟？」

「貿然拜訪，不好。聽說清河鎮有個掌控一小節漕運的李家？與城隍關係不錯？」

「商賈罷了。不過萬年李家倒是與清河李家關係不錯，未出五服，來往頗為密切。

上個月，這李家李婉君，還求了萬年李家一位五品太學郎的墨寶，鎮壓五鬼廟。

隨後不知和白蓮教達成了什麼交易，驅狼吞虎。

只不過手段一般。反而是驚動了那位城隍。讓他提前出現在世人視野之中。

手段有些小家子氣。思慮也不夠周全，但是膽氣卻不小。」

這個人枯瘦，但是對一切彷彿瞭若指掌，評定又入木三分。

要是李婉君在此，定然瞠目結舌。

中年人沉吟片刻。

「去衙門，擬制萬年李家當這鎮上縣令。」

枯瘦老人未說話。

縣令縣令，只有大縣衙門，才能稱之為縣令。

而眼前這位王爺潛在的意思很簡單。

將清河鎮拔擢為縣。充實人口。給萬年李家一個大驚喜。

同樣，給那位未曾見面的城隍一個驚喜。

坐擁人口數萬戶的驚喜。這份人情，就算是欠下來了。

諸多算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