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陰蛟龍
城隍廟的布局並不複雜，格外的簡單。
曹臣看著再為尋常不過的景緻，內心古井不波。
實際上，身為魏國宗室，見到的名貴宅院，精緻閣樓不計其數，佛寺道觀更是數不勝數。
山川大澤更是遊了一個遍。說一句悅盡魏國天下也不為過。
但是眼前的城隍廟沒來由的給他一種出塵氣息。
和那一座清河鎮五鬼廟擴建而成的城隍廟截然不同的氣息。
他知道這一股氣息的來源。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城隍廟的大門合攏，隨後被嚴防死守了起來。
就連老主祭也被姜赦排除在外。因為他發現了，某種有意思的事情。
這種有意思，是他蘇醒以來，第一次遇到。
隨著大門合攏，曹臣有些焦躁的內心被撫平，隨後徑直走入大殿。讓他有些詫異的是。
大殿之上，還是那一尊泥塑的神像，只是神像的面部表情，愈發的栩栩如生了。
從簡陋供台上奉上香燭。他隨著內心若有若無的指引邁出大殿。隨後看到了那樹下的一襲青衫。
看不到臉，那人的臉上好似有無盡的漩渦。看的不真切。
一襲青衫，黑髮如瀑披灑而下，氣質空靈，卻有種掌握此方天地的泰然處之。雖然看不清臉，但是曹臣能夠看到，這位存在，正在端詳著他。
似乎在端詳什麼有意思的物件。這種感覺，讓身為魏國宗室的他感覺到很不舒服。從小到大，從未有人如此注視過他。
身為魏國宗室，曹臣自然不缺城府，只是拱手說道。
「見過城隍。」
姜赦呵呵一笑。指了指石凳。
「坐下來說。」由姜赦打開話題，姜赦也懶得虛以委蛇。淡然問道。
「你似乎知道很多東西？」
曹臣眼眸低垂，輕聲回復。
「身為魏國宗室，自然是知道一些尋常百姓不知道的東西，所以手段顯得粗糙急切了一些，請城隍見諒。」
姜赦呵呵一笑。手段急切是真的，可是粗糙卻不必說。
這曹臣明顯城府極深，拔擢縣城給李家增強印象里，充實戶口給他提供香火。奉上鑄器爐免去李婉君的天大麻煩。卻又不狹恩圖報只是說有要事相商。
果然，隨著歲月的更替，這人們心思也就更能算計一些。
只是如今的姜赦，卻不需要與他們虛偽，徑直問道。
「那麼，你來見我，想要得到什麼嗎？莫要說官場話。我近些日子，總是覺得睡不醒。說官場話我可是要推辭的。」
曹臣感嘆姜赦的單刀直入。輕聲說道。
「近些日子，曹臣身邊多了一些麻煩，這些麻煩，曹臣還無法親自動手抹除。所以只能求城隍大人出手。」
「之前所做之事，卻不是因為這個麻煩，只是想單純的與城隍大人結一個善緣。此次擺平這個麻煩，還有重謝。」
姜赦似笑非笑。
「麻煩暫且另說，我倒是對你這個人有些興趣。」
姜赦看著眼底浮現的此人命格。
其中血紅一片的【潛龍在淵】已經逐漸失去了色彩，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抽取了一樣。
而藍色溫潤的【白虹貫日】卻猶如一隻幼苗，茁壯成長。
赤紅色的命格，曹臣的命格，是姜赦蘇醒以來，見到唯一一個僅次於自己命格之人。而原本屬於曹臣的【貴】命，卻被某個人或者某種存在換成了【賤】命。
那白虹貫日的命格固然不錯，但是相較於潛龍在淵，卻是連提鞋都不配！
有人給曹臣換了命，但是他想不到，在魏國，有誰敢給魏國宗室換命。
他也想不到，在這個時間，究竟是誰，有如此強大的能力，去進行換命的操作。
姜赦問道。
「是什麼，讓擁有潛龍在淵命格的你，親自與另外一人換命？
潛龍在淵的命格，可是少有的甲等命格，現在魏國不太平，內亂不止，天下大亂。潛龍在淵未免不能越過龍門，定鼎天下。那麼。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與人換命嗎？
而所換命格，只不過是良材美玉級別的白虹貫日。」
此言一出，曹臣臉色驟然變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位城隍。
在短短的幾息之內，自己的老底就被扒的乾乾淨淨！
那換命之舉！更是只有寥寥三人知道，為什麼眼前的城隍看一眼就知道了？
難道他與那位給他換命的神秘存在也有所聯繫？或者相交莫逆？
不可能啊！那人出身與城隍相差何止萬里！！！
曹臣的鬢角陡然冒出冷汗，那雙保養極好的雙手也止不住的顫抖。久久不能平靜。
他現在十分後悔，後悔自己來到這一處城隍廟！後悔和城隍廟拉上關係。
姜赦上前，卻是拍了拍曹臣的肩膀，無視他深入骨髓的恐懼。平淡說道。
「換命之人，歲不過三載，世間萬物皆有命格，無命之人，連輪迴都無法進去。那麼，你能告訴我，拼著無法輪迴的風險，也要換命的原因所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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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曹臣緩緩恢復平靜。
「凡俗王朝國運不過百年，仙人酣睡一夢便准瞬即逝。天地大昌就在眼下，這潛龍在淵的命格在大昌之勢更加尊貴。經歷蛻變未必不能開拓一方運朝。
我何必為了短短几十年的稱孤道寡，壞了可以延續數千年的運朝大業？
豈不是本末倒置？」
聽到這一番話，姜赦內心何其震撼，面上更是感嘆說道。
「奇思妙想，提出來這這一個設想的人，絕對是個天才。」
「不敢當，提出來這種設想的也並非是我們這些愚鈍的後人，而是一脈之主，當年的魏國宗室，曹鹿。而這潛龍在淵的命格，就是當初的先祖所留。」
曹鹿，魏武帝三子，當初隨魏武帝一同揮鞭東海。歸來之後，被封為親王，一生都在納妾選女，據說子嗣成千上萬，兩百年後的今日，估計都能撐起一府人口。
似乎是撞破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姜赦笑了笑。
「當初在看魏國志的時候，翻閱到了曹鹿章，看到荒誕事物只覺得一陣好笑。卻沒想到，你家先祖倒是一個心機陰沉之人。」
「不過。」姜赦話鋒一轉。
「我對你家的陳年爛穀子倒是不感興趣，你且說來，今日尋我有何事？」
曹臣目光閃爍。和盤托出。
「白水鎮外，有一條白水江，城隍大人可知道？」
「自然。」
「都說淺水養不了蛟龍，但是白水江底下為陰冥之氣匯聚之所。卻是催生了獨一無二的，陰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