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番外一
——————————————————————————————————————————
*番外:被遺忘的小時候
五月的花已經開的格外燦爛,滿園的白色丁香花,似雪似霜,香氣幽幽而來。南夢回幻想著自己是站在丁香花叢中小公主,沐浴香氛,懷裡抱著大捧的丁香花。
她深呼吸,香味襲人。
四歲的小女孩總是幻想很多,她的世界繽紛的不是成人可以想象的。她不喜歡笨笨的白雪公主,卻渴望一個小王子的出現。
大概全天下的孩子都是寂寞的,都渴望多一個玩伴。
「夢回,你媽媽叫你呢!」一個流著鼻涕的男孩子推了她一下,也同時打破她的幻想世界。
南夢回「哦」一聲答應,抬步要走,卻被鼻涕蟲拉住,小男孩表情誠懇,「夢回,一會兒做遊戲,咱們倆一組行嗎?」
「行啊。」南夢回爽快的答應,大眼睛一轉,隨即提出要求,「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沒問題,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鼻涕蟲拍著胸脯,有些義薄雲天的味道。
「剛剛那個紫裙子欺負我,你得幫我欺負回來。」
南夢回口中的「紫裙子」是一個穿著紫裙子的小女孩,女孩略大一些,南夢回一加入孩子群,就聽見「紫裙子」很瞧不起的說了句「暴發戶」。雖然她還不知道暴發戶什麼意思,可從她的語氣、表情也能察覺這絕對不是誇獎。
得了鼻涕蟲的保證,南夢回慷慨的牽著他的手走進宴會廳。粉琢玉雕的她,白凈的臉上嵌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一副乖巧的模樣惹人憐愛。
南夢回知道今天的宴會很重要,她必須要表現的很乖,這樣很久沒有回家的爸爸才會多在家裡待幾日。
爸爸在家裡住,媽媽才會開心。
「夢回,快過來,小寶寶要抓周了。」
夢回牽著鼻涕蟲跑過去,宴會廳的中間已經鋪上了地毯,孩子們都站在地毯邊上好奇的看著地毯上擺著各種玩意。
「紫裙子」站在她身邊還用力的擠了她一下。南夢回側了側身,回頭看一眼鼻涕蟲,鼻涕蟲拍拍胸口,臉上寫著「看我的」。
這時候,今天宴會的主角——一個走路都不穩當的小傢伙被大人放在了地毯上。
圍著地毯邊上的小朋友們都拍著手,叫嚷著想讓小傢伙抓住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好像他們誰喊得聲音最大大,小傢伙就會聽似的。
小傢伙爬的很快,只是爬到擺了各樣東西的地方就一屁股坐下了,他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什麼都不拿。
南夢回看的專註,身子微微前傾,心下也有些急:這小傢伙怎麼還不抓一個?
看得過於專註的後果就是:她完全忘了身邊的紫裙子,更加忘了她拜託鼻涕蟲幫她欺負回來的約定。
所以,當鼻涕蟲狠狠推了「紫裙子」一把的時候,「紫裙子」直接撞在南夢回身上……
毫無防備的南夢回在推力下,慣性的傾倒下去。
她聽見大人們的驚呼聲,可是仍舊控制不住撲倒在地毯上。
完了!她一定會被爸爸罵死,然後會被媽媽的哭聲煩死。
又是一陣聒噪,南夢回感覺到身上壓住一個肉肉的東西,迫不得已的睜開眼面對現實,卻被一張大臉嚇了一跳。
只是心臟這一跳還未落地,就已經被糊了一臉的口水。
小傢伙撲在她身上,竟然在盡全力的想將她抱起來。
南夢回又尷尬又羞窘的爬起來,那地毯上的小傢伙竟然沖著她伸手要她抱抱。她被媽媽扯回身邊,媽媽沒說什麼,握著她的手卻勒的她好疼。
周邊慢慢想起笑聲,有大人在說著什麼是個風流人物的話,然後宴會廳就被笑聲湮滅了。
南夢回的自尊心也在笑聲中被打碎了,四歲的小女孩有一顆玻璃心。她忍耐了好半天,最後還是委屈的鼻子一酸,一扁嘴眼淚就吧唧吧唧的掉在蓬起來的裙擺上。
「憋回去,不許哭。」爸爸的聲音很低。
南夢回狠狠咬著嘴唇,可是眼淚怎麼都忍不住,就像是壞了的水龍頭,滴答滴答的長流水。
最後,她哭的媽媽也不耐煩了,索性將她牽出宴會廳,放她一個人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留了一個阿姨看著她。
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小女孩第一次感到絕望,同時也後悔極了自己讓鼻涕蟲欺負「紫裙子」的舉動。
她忍不住的「哇哇」哭起來,傷心的難以自抑。
就在她以為被全世界都遺棄了的時候,人生中的第一塊「白手帕」出現了。
他穿著黑色的皮鞋,黑西褲,白襯衫,領子上還系著一個紅色的蝴蝶結。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什麼是領結。
男孩跟她差不多大,卻比她高了半個頭,他溫和的笑著,遞了一塊白色手帕給她。
全世界都靜了音,她只聽見他說:「別哭了。」
南夢回看著他,眼淚突然就止住了。
然後,就是小小的緊張。
眼前的人,一樣是小孩子,卻比鼻涕蟲好看多了。
用一個四歲小女孩的語言能力去說明這倆者的區別,只能是兩部童話。
一部是青蛙王子。
一部是灰姑娘。
「鼻涕蟲」是青蛙,「白手帕」是王子。
只是,她忘了帶水晶鞋。
也忘了剛剛「抓住」她的「小王子」。
後來的故事,她就真忘了。
忘了欺負她的「紫裙子」,忘了替她報仇卻弄巧成拙的「鼻涕蟲」,忘了一把抱住她的「小王子」,也忘了人生中的第一塊「白手帕」。
四歲她還不懂什麼叫命運,可命運已經在她的人生中埋下了伏筆。
在這個世界上,最開始的美好也許會變成最後的糟糕,而最開始的糟糕也許會變成最後的美好。
這就是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