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解決原身的親事
蕭戾吃完葯繼續休息,李金花便拉著蕭樹根前去陸家退親,留下蕭老三照顧蕭戾。
林草抱著哭得稀里嘩啦的蕭滿寶進來時,蕭老三瞬間坐不住,丟下一句「我去看看」便開門出去了。
蕭戾回憶了原身記憶的三叔么林草和六弟寶哥兒,都是性子良善愛護家人的人,便也起身跟著出去了。
蕭老三抱著哭得跟淚人一樣的小哥兒急得不行,來來回回就是那句:「寶兒乖,不哭不哭,爹在這呢!」
蕭戾看得無語,心道這當爹的怕是還不如自己會哄孩子。
他走過去摸摸小哥兒的頭,輕聲問道:「寶兒怎麼哭了?」
「四哥抱,嗚嗚……」
小傢伙身子不大,小臉也尖尖的,五官卻十分精緻,眼淚汪汪的樣子簡直哭到了人的心上去。
蕭戾其實不太喜歡孩子,但可愛聽話的孩子例外。
「好,四哥抱。」他伸手就要去抱小傢伙,卻被蕭老三帶著寶哥兒躲開。
「寶兒乖,你四哥今日身體不適,過幾日再讓他抱你可好?」
平時乖巧聽話的寶哥兒,聽了他爹的話后卻仍苦惱著繼續要往蕭戾撲過去。
「不要不要,就要四哥抱,寶兒要四哥抱……」
小傢伙哭得實在可憐,林草看看兒子,又看看有傷在身的侄子,清秀的臉滿是糾結,半天不知道該勸勸誰。
蕭戾知道自己身體沒事,堅持將寶哥兒抱到懷裡,輕輕給小傢伙順著背,好笑地看著他一到自己懷裡就停下哭鬧。
「今天怎麼這麼黏四哥?平日里見了四哥哪次不是掉頭就跑,說說吧,被誰欺負了?」
「大家都說四哥腦袋出了好多血,上次二狗哥他爹就是腦袋出血,很快就死掉了,寶兒不要四哥死,寶兒喜歡四哥的,四哥不死好不好?」
小傢伙抽抽噎噎了好一陣,終於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原來是在外面聽說了蕭戾腦袋受傷,又想到因為腦袋受傷而死的二狗爹,生怕蕭戾也會因此而死,這才哭著從外面跑回來。
蕭戾哭笑不得地彈了下他的腦門,「人不大想得還挺多,誰告訴你腦袋出血就一定會死了?沒看到你四哥好好的嗎?要是真快死了,你猜四哥還有沒有力氣抱你?」
寶哥兒滿打滿算也才三歲,又是家裡千嬌萬寵的小哥兒,很多事都還不懂。
此刻蕭戾這麼掰碎了跟他講,他懵懵懂懂地看著蕭戾,「四哥沒事?」
蕭戾輕哼一聲,「當然沒事了。」
「四哥沒事真是太好了!」寶哥兒胡亂地用短胖的小手擦擦眼淚,然後掙扎著要下地,「我要去告訴他們,我四哥才沒事呢!」
「……小心點,有人欺負你就往家跑,」蕭戾將他放下,目送小傢伙邁著小短腿跑遠了才收回目光。
蕭老三還眼巴巴看著寶哥兒離開的方向,那望眼欲穿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成了被拋棄的老父親了。
對上林草關切的目光,蕭戾朝他微微頷首,「三叔么,我沒事。」
林草聞言鬆了口氣,「沒事就好,傷到腦袋可不是小事,趕緊回去歇著吧。」
蕭戾正要應好,院門突然被敲響。
林草見他往門口看,示意他別動,然後自己去開門。
門打開,外面是穿著粗布麻衣風姿綽約的中年哥兒。
陸爹爹與林草是同一個地方嫁來楊柳村的,都姓林,叫林清。
二人未出嫁之前就是朋友,因而並不陌生。
陸爹爹拉著林草的手,也不打算拐彎抹角,直言不諱道:「鳶哥兒擔心蕭四,我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林草還不知道陸鳶和蕭戾的事,聞言一愣,下意識偏過頭看向蕭戾。
蕭戾也聽到了陸爹爹的話,沉默片刻后才道:「三叔么,先讓叔么進來吧。」
「哎!好!」林草帶著陸爹爹進了堂屋,給他倒了碗紅糖水,「清哥兒,喝碗水。」
村裡誰家的日子都不算太好過,像紅糖這樣能補血的好東西,要不是真的看重來人,誰家願意拿出來待客?
陸爹爹雖說家中負擔不重,但賺的同樣不多,大頭還要交給公中,一年到頭也喝不上幾次紅糖水。
儘管如此,面對這等稀罕的東西,他也沒急著去動,而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蕭老三與蕭戾的反應,重點留意的是後者。
見二人都沒什麼反應,彷彿這只是稀鬆平常的井水,不由地暗暗點頭。
蕭家三房都不是小氣的人,等鳶哥兒嫁進來了也不用擔心在吃食上被苛待。
且蕭叔蕭嬸也不是會磋磨人的人,就算現如今條件一般,有蕭戾這個秀才郎在,想必日子要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了。
「草哥兒不用招待我,我就是來看看,一會就走。」陸爹爹喝完了紅糖水,將陸鳶的錢袋子放在桌子上,目光直直地盯著蕭戾,「這是鳶哥兒讓我拿來的,是他從小攢到大的錢。」
聞言,蕭戾先是一愣,而後搖頭拒絕,「林叔么拿回去給他,和他說我家中尚有餘錢,讓他自己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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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爹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確認他並非假意推脫,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年紀與林草相仿,其實並不算大,笑起來時更加顯得年輕了。
「我要是拿回去的話,鳶哥兒怕是要生氣不理人了,你要是真的不想收,等你哪天見了他,自行還回去便是。」
說罷他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子,邊往外走邊說道:「人也看到了,東西也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林草下意識想去送送,走了兩步想起什麼,忙沖著蕭戾擠眉弄眼。
不管真假,陸爹爹以後大概率都是他老丈人,蕭戾在三叔么的暗示下跟上去把人送出門。
陸爹爹回身朝他笑著擺擺手,溫和地說道:「不用送了,回去吧,村子里的路我比你還熟。」
蕭戾:「……」那還真是。
他點頭應了聲好,卻還是跟出去送了一段路,最後直至陸爹爹的身影看不到了,他才轉身往回走。
剛一進門,就被蕭老三給拉去堂屋坐著,三叔么坐在旁邊凳子上守著陸爹爹留下的錢袋子。
蕭老三在他旁邊坐下,而後劈頭蓋臉地將一堆問題砸向蕭戾。
「戾兒,你同鳶哥兒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鳶哥兒讓他小爹爹給你送銀子過來?今日是他救了你,不是你救了他,我沒記錯吧?」
蕭戾答應了會儘快與陸鳶定親,此刻被問到關於小哥兒的事也沒隱瞞,把除了小哥兒挾恩圖報的事外都如實相告。
說了不少話,蕭戾有些渴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放下茶壺前,餘光看到對面兩人,便順便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
雖說原身是蕭老三的侄子,但實際上是過繼到了他名下,真正意義上是他的養子,只不過一直以來還是以叔侄相稱。
蕭戾也沒有上趕著認人當爹的想法,主要的是他沒死之前的年紀比蕭老三可還要大上幾歲,這個爹他還真叫不出,便打算一切照舊。
不過叫不出歸叫不出,好歹人家把原身養大還供其去上私塾讀書,讓他不至於接手一具飽受磋磨滿是沉痾的身體。
這個恩,得記。
幾杯茶下肚,才緩解了喉嚨的乾渴,蕭戾聽著蕭老三夫夫倆小聲嘀咕,最後統一意見。
蕭老三:「戾兒,你是我們蕭家最聰明最有本事的人,你看人看事都比較准,你都覺得鳶哥兒好,那鳶哥兒肯定是好的,我們家也不會因為他是哥兒就苛待他……大道理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你只要知道三叔和你三叔么是站在你這邊的就行。」
「謝謝三叔和三叔么。」
蕭戾幾乎沒有得到過這樣不問緣由的偏愛,一時間竟有些嫉妒原身。
說句沒良心的話,他這會不僅覺得自己死得其所,原身也……
別的他不能保證,可只要蕭家三房與老兩口不背叛他,那麼這輩子他便是護著他們一輩子也無妨。
蕭老三是個糙漢子,被謝了頗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耳朵尖含糊地「嗯」了聲。
林草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這看向蕭戾,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你啊你,總是這般客套幹什麼?別忘了我們可是一家人,謝來謝去的反倒顯得生疏了。」
蕭戾心頭一動,應了聲:「三叔么說的是,我以後謹記。」
林草「哎」了一聲,下意識地說了句:「戾兒今日好似變了些,往日的戾兒也很好,只不過現在這般顯得更親近了。」
蕭戾不置可否,心道豈止是變了些,根本就是換了個芯子,要是一點變化都沒有才稀奇。
快吃晚飯的時候,蕭樹根和李金花才拎著不少東西進門來。
林草在廚房做飯,蕭老三在給他打下手,蕭戾則這個病號則負責陪寶哥兒。
確切點,是寶哥兒在乖乖陪他。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坐在大樹下,手裡都拿著把破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那如出一轍的樣子,誰敢說他們不是親兄弟。
聽到動靜,寶哥兒蹭一下從椅子上滑下去,邁著小短腿朝老兩口撲過去。
「爺爺奶奶你們去哪了?怎麼才回來呀?寶兒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你們,你們再不回來,寶兒肚肚就要餓扁了。」
蕭樹根連忙東西遞給李金花,然後彎腰抄起小傢伙,稀罕地摸了摸他乾癟的小肚子。
「我們寶兒怎麼這麼可憐呀?都怪爺爺奶奶不好,我們這就去看看你爹爹做好飯沒有,可別真餓壞了我們寶兒的肚肚。」
李金花一陣手忙腳亂,旁邊突然伸來一雙修長的大手,從她手裡拿走了大半東西,留下的都是些輕細的物件給她拿著。
老太太這才注意到蕭戾,本想說什麼,可看著他步伐穩健便沒開口。
老兩口帶回來的東西,都是當初定親時拿去給陸家的,好幾年過去,東西自然不是當初那些,而是今日陸家匆匆忙忙四處湊來的。
其實陸家也不想退掉這門親,可耐不住陸有福不願意,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不說,還鬧到這般難堪的地步,他們這外來戶若不想得罪蕭氏一族,唯有老老實實將東西退回去。
因為原身對陸有福的看重,所以即便是定親,拿去的東西起碼都價值五兩。
楊柳村大多數人定親也就一包紅糖、兩條豬肉再加上一些普通糕點,加起來攏共也不超過一兩銀子。
可想而知當初兩家定親的時候,村裡人有多羨慕陸家與陸有福。
李金花將東西歸置好,便去廚房幫忙了。
沒多久,晚飯上桌。
一道豬油渣炒青菜,青菜多,豬油渣沒幾塊;一道涼拌野菜;以及主食糙米飯,其中有三分之一還是米糠。
一口糙米飯吐進肚子里,差點沒把人嗓子劃破。
雖說經歷過末世,但在吃食上蕭戾還真沒受過這種罪。
他才停下筷子,全桌人都齊刷刷朝他投來視線。
李金花見他不吃飯光喝水,以為他是擔心家裡的余錢捨不得吃,正要和他說說家中沒那麼難時,就見他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坐在那。
「爺奶,三叔三叔么」,他頓了下,對上寶哥兒眼巴巴的雙眼,也叫了他的名字,「寶兒,我有件事要說。」
「什麼事呀四哥?」寶哥兒問出了老兩口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