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貴妃娘娘:正視曾經的心動
當時他是什麼反應來著?
姜翎月記得很清楚。
他神情自若,彷彿不曾看出這是一場刻意為之的刁難。
但他卻不顧賢妃挺著肚子的行禮恭迎,徑自走到她身邊,先是看了眼她的畫作,而後伸手將她扶起來,笑贊了聲,「畫的不錯。」
其實那幅畫,才剛剛起筆不久,連輪廓都沒勾勒出來。
但他似乎被她這幅草率的圖稿激得技癢,也動了作畫的心思。
他不畫景、不畫物、連一旁身懷六甲,望眼欲穿想要一幅孕美人畫的賢妃都視若無睹,只定定看著她幾息,指了指方才賢妃坐的位置,道了聲:「坐過去。」
足足一個多時辰,賢妃站著,她坐著,而他更是頂著風雪,在給她畫小像。
「祁恆之…」姜翎月捏了一團雪往他手裡塞,問他:「你想起來了嗎?」
「……嗯,」祁君逸將雪團丟到一邊,去握她的手,「想起來了。」
「既然想起來了,你又說你從最開始就對我有意,」姜翎月眉眼彎了彎,沖著他寡淡一笑:「那你能跟我說說,當時你看見我受賢妃刁難,心裡是怎麼想的嗎?」
怎麼想的?
祁君逸垂眸,「想了很多。」
似在斟酌著如何回答,他靜默幾息,方繼續開口,「你大概不清楚,我其實很少動怒。」
當然,也鮮少有人敢讓他動怒。
「你哪次有動怒?」姜翎月眉梢微挑,撇嘴道:「我一點也沒看出來。」
祁君逸眼露無奈。
為君之道,不動聲色是必修課,且他自幼心緒平和,只要他不願意,無人能窺探他情緒分毫。
而那一日,見到這個身姿纖弱,他自個兒都捨不得下狠手欺負的姑娘於風雪中作畫,那瞬間升騰而起的怒意,他自己都心驚。
他去頤香宮,本就是沖著她去的,跟賢妃毫無關係。
只是賢妃當時身懷有『孕』,他就是做樣子也要去正殿走一趟。
誰知正好撞見那一幕。
祁君逸深吸口氣,隔著帽子揉了把她的小腦袋,道:「你想想看,那日過後,直到大皇子出生,賢妃是不是都沒出過寢宮大門?」
何止。
事關己身,姜翎月記得很清楚,那日過後,賢妃不但沒有出過寢宮大門,也再沒有招她過去『解悶兒』。
就連生下大皇子后,也根本不記得偏殿還住著她這麼一號人。
不再刁難於她,不聞不問。
之前她以為賢妃是初為人母,有子萬事足,將頤香宮正殿圍成鐵桶般,生怕別人害了大皇子,小心到了極致,沒有精力來為難她…
原來,不是這樣嗎…
姜翎月道:「是你跟她說了什麼?」
「嗯…」祁君逸捏了捏她的掌心,然後將人扯入懷中,嗓音略啞,「警告了她幾句來著。」
她初入宮那會兒,他並不曾去查探過她在家中境況。
讓她住在頤香宮,是想著賢妃同她有一層親緣關係,多少能關照一二,哪裡知道各種隱情。
直到親眼撞見,才發現原來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她是個位卑言輕,任人欺負的小可憐。
賢妃竟這般刁難她!
他給賢妃下了禁足令。
又是一句對不起,許是心境不同,這一次,姜翎月並沒覺得厭煩可笑。
而是凝神安靜了會兒,思量幾息,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他:「既然看見我被刁難你會生怒,為什麼就想不到除了賢妃外,淑妃和惠妃也有可能會故意為難我呢?」
當時的她不知道,這些刻意的刁難,都來自於他對自己的不同。
但現在她知道了,他才是那個禍源,身為禍源本身,他真的一點都料不到嗎?
自己從未臨幸過妃嬪,對她另眼相待。
別人不說,惠妃作為『侍寢』真相的知情者,是不是能看出端倪,從而忍不住對她出手?
「只有親眼撞見了,你才會回護我一下,至於其他看不見的地方,你不願動一點心思去想,對么?」
用他的說法,那會兒他正自己跟自己較勁。
不想承認對一個小小妃妾動心的事實,又怎麼肯違背理智,去為她費心思量。
懷中姑娘字字犀利,果真是冰雪聰明。
祁君逸一時啞然,苦笑道:「對不起,沒有第一時間,正大光明護著你。」
「……」姜翎月默了默,小聲道:「我很沒出息,僅僅是你撞見了才給的回護,我也很感動。」
沒有服用血靈參之前,她是很怕冷的。
那日,在冰天雪地里,她手腳被凍的發僵,還要認真作畫的經歷。
太冷了,冷的讓她生出絕望,讓她覺得後宮生涯,一眼看不到頭。
她大概會熬死在裡面。
或許死時,還是一個小小的寶林。
絕望初生之際,他來了。
他沒有直截了當的說要給他出氣,但他的言行確實是那樣做的。
他讓她坐在賢妃的位置,自己親自執筆為她作畫。
而剛剛還頤指氣使,惡意刁難她的賢妃,立於風雪中。
那一刻的感覺,於姜翎月來說,不亞於絕望之際冒出的曙光。
她忘不了那一刻。
「你不是很好奇我什麼時候喜歡你的嗎?」
圈住她的臂彎頓時一僵,姜翎月恍若不覺,「應該就是這天吧。」
這天,他將畫作完,她收下后便先行退下。
她前腳回了偏殿沒多久,後腳他口諭就到了。
他給她升了位份,從八品末流寶林,升為五品才人,至少日常行禮,無需再跪拜。
當天夜裡,他行事很溫柔,甚至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十指相扣時,他吻了好幾次她的手。
小心翼翼,十足珍惜。
跟現在不一樣,現在她的腳他都親過,可那會兒在姜翎月眼裡,他還是威儀深重的君王。
這樣堪稱心疼的舉動,在威儀深重的君王身上,愈顯稀奇。
用來叩響任何一個少女的心門,都輕而易舉。
在夜復一夜的肌膚相親加成下,姜翎月再冷靜理智,也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