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6【補完】
鍾沁走到了門口,那扇門厚重的閉合著,當她的手觸及到門把時,身後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
「媽媽,你不要走——」顧帥帥赤著腳跑出來。
顧意琛和鍾沁誰都沒有注意到,小傢伙是什麼時候醒的。顧帥帥緊緊的拉著她的手,「媽媽,爸爸說這裡是你們曾經的家,我們就在這裡住下好不好?」
鍾沁心中萬分難受。
這裡確實是她曾經的家,她親手布置的,可是早已成為了過去不是嗎?
顧意琛拿過拖鞋走到帥帥身邊,彎下腰給帥帥穿上鞋子。他沉默了一會兒,「你和帥帥睡主卧,我去樓上房間睡。」
說完他轉身上了樓。
鍾沁呼了一口氣,對著帥帥揚了揚嘴角,兩人進了房間。鍾沁去洗手間梳洗,帥帥跟在她身後。她發現柜子里放著新的洗漱用品,看來這裡一直是有人住的。
難道顧意琛也會來這裡住?
帥帥坐在小凳子上,眨著眼睛望著鍾沁。「媽媽,爸爸的手被受傷了。」
鍾沁沒有說話。
「我看到他的手流了很多血。」
鍾沁繼續洗臉。
「爸爸應該很疼。」帥帥蹙起了眉頭。
鍾沁擦乾了水,轉頭看著他,「媽媽很困,要睡了。你想和媽媽睡呢還是去找你爸爸?」
帥帥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我和你睡。」說完又輕輕嘀咕了一句,「我怕你會偷偷走了。」說著小手抱著她的腿,「媽媽,你不能把我丟下。」
終於躺下來了,大床軟軟的,充斥著他身上的氣息。鍾沁閉上了眼睛,腦海里不斷的浮現在剛剛顧意琛給的東西,她的心裡滿是震撼,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她的心裡亂的很,竟然對葉辰聲氣不起來。
他做這麼多無非是為了自己,可是太不值了。
鍾沁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而那一邊,葉辰聲見鍾沁久久沒有回來,他出來找尋半天也沒有見到她和帥帥的身影。最後是酒店門童告知看到鍾沁上了一輛車,已經離開了。
葉辰聲霎時定下那兒,好一會兒,他才折返回去,卻是一夜未睡。他有預感,今晚會有什麼發生。
第二天早上,鍾沁早早的就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帥帥甜甜的睡顏。她不由得彎了彎嘴角,目光慢慢地落在房間的布局上。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梳妝台、窗帘,落地窗前的盆栽換成了蝴蝶蘭……
鍾沁眨了眨眼,心口有些悶熱。起身換好了衣服,習慣性的去廚房做早餐。
她在廚房忙碌的時候,顧意琛不知道什麼時候下樓來了,他的腳步很輕,鍾沁回頭找東西時才發現他站在門口。
陽光從窗外打進來照亮了整片空間。
他的右手包上了一層紗布,隱約可見血跡。「今天是星晴天。」他說道。
鍾沁抿了抿嘴角,淡淡的說道,「我知道。」說完從他身邊經過,「等吃了早飯,我帶帥帥回去。」
顧意琛沒有說什麼。
一頓早飯,只有帥帥是高興的。
吃過飯之後,她帶著帥帥回來,顧意琛這一次也沒有說什麼。帥帥有些失落,臨走時,他在顧意琛的耳邊說道,「我以為今天我們全家會一起去動物園呢。」
顧意琛有些歉意,「爸爸爭取快點。」
鍾沁帶著帥帥去了蘇許之那兒,這裡已然成了她的一個避風港。她把帥帥交給蘇許之,說道,「媽,我有點累。我先去睡一覺。」
這一睡就是四個小時。
蘇許之從帥帥口中也知道了大概,她嘆了一口氣。顧意琛現在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她微微皺了皺眉,自己女兒當初受了那麼多苦,她怎麼也捨不得鍾沁再次難受了。
鍾沁醒來的時候,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了。而此時,葉辰聲和他的父親正在茶社等著她。
葉辰聲把玩著年前的茶具,表情淡漠。
葉盛喝了一杯茶水,終於啟口,「我不會同意你們的婚事的。」他揚了揚粗獷的眉,「第一次見面不見人。」葉盛冷笑一聲,「你確定她願意嫁你?」
葉辰聲的手慢慢握緊,骨節清晰可見,「你要是有事你可以先走。」
葉盛冷哼一聲,「你這是什麼態度,是你讓我來見她,我來了,她倒是好不出現,連個解釋都沒有。葉辰聲我之前就提醒過你,那麼多女孩子你偏偏找個離婚又有孩子的。」
葉辰聲冷眼看著他,「那你呢?明明不喜歡我母親為什麼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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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盛拿起外套站起來,眸光凌厲的望著他,「我和你母親的事輪不到你來評論。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
葉辰聲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你見不見她,認不認可她,我都不在乎。爸——」他突然怔怔的叫了他一聲。
葉盛眸光稍稍一頓,許多年了,葉辰聲都沒有再喊過他。這一聲稱呼是如此的陌生與久違。
葉辰聲嘴角動了動,「你這是在關心我?」他的語氣微微泛著嘲諷,「我在法國那幾年你不聞不問,我喝的大醉,胃差點都毀了,大醉的時候,我常想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我高燒不退時,你的小兒子打電話給我,你們一家人齊家歡樂地過著生日。瞧,你現在這麼抵觸我的婚事,我真的想不出理由了。」
葉盛僵著臉。
葉辰聲十指交叉,淡淡的說道,「你從來就沒有在意過我的想法,這一次又何必浪費你的精力呢。」他輕輕一笑,掩去了眼角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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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沁給葉辰聲打來電話時,葉辰聲還在茶社。他一個人落落的坐在那兒。葉辰聲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在哪裡?鍾沁。」
鍾沁皺了皺眉,聲音無力,「辰聲——」
葉辰聲下顎倏地繃緊,「我在我們之前約好的茶社。我們說好了的,你不來,我不會走。」
鍾沁抿了抿嘴角,「我打車過來。」
睡醒了,有些事也該說清楚了。
鍾沁和蘇許之說了一下就趕去了茶社。很多事總要在最後關頭才能看的清。
推開門,一眼望進他的背影。葉辰聲聽見動靜,慢慢的轉頭,「你來了。」他嘴角淺淺一動,「我父親已經走了。」
鍾沁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他的對面擺放著一個茶杯,茶水早已冷卻。她慢慢坐下來。
葉辰聲望著她,「我給你點了祁紅。」他端起茶壺給她斟了一杯。
鍾沁看著茶水,那婷婷裊裊的霧氣,一瞬間迷失了她的眼,她碰過杯子,垂下了臉,「對不起昨天發生了一點狀況,我走的急,還有我沒有辦法來見你的父親。」
葉辰聲點點頭,「味道怎麼樣?」
鍾沁咬了咬頭,心尖就像被什麼刺了一樣,「辰聲,為什麼要那麼做呢?」她終於問了出來。
葉辰聲表情恍惚,「他都和你說了?你是不是對我失望透頂了?你也覺得我很壞?」他喃喃的說道,「這件事我擱在心裡很久了,我怕你知道,卻又希望你知道。鍾沁,你現在知道了?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他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眼裡閃著期許。
鍾沁狠狠的掐著掌心,「辰聲,我把你當作我的親人一般。我們共過苦難,在我心中你就同我的親人一般。」她字字斟酌,「昨天晚上當我知道這件事時,我很震驚。我沒有怪你,真的,可是,我卻深思了一夜,我們之間真的適合嗎?」她的鼻子酸澀的好像嗆了醋一般。
「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可是絕不是現在這樣的。你怎麼那麼傻?」鍾沁難受的哭了出來,淚水一顆一顆的滾下來,「不值得——」她不住的搖著頭。
「沒有什麼值不值的。」葉辰聲定定的說道,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當年你那麼堅定,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會改變你的主意。在你們婚禮結束后,我就去了法國。我努力的學好所有的功課。我想著你曾經對我說過話,他是如何如何的好,畢業時我得到了全a的成績。我等了這麼多年,卻依舊怕一切轉成空。」
葉辰聲眸光堅定,「我不在乎你的心裡到底愛不愛我,我只知道我的心中一直都是你。」
鍾沁一點一點的抽回了手,「辰聲,我們都該清醒了。」
葉辰聲的心瞬間空蕩下來,他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似乎她的反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因為他嗎?」
鍾沁擰了擰眉,「和他沒有關係。真的,辰聲,我和他之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不可能了。」她握緊了手指,「辰聲,你知道嗎,現在的你就是我往日的我。不要因為我讓你變成了陌生的你,我希望你能肆意的活著。」
葉辰聲望著她,笑了,「可是我的陽光這一次真的要和我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