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警察來了

何樂樂是杭城公安局的一位警官，負責大學城周圍地區的巡邏工作。官職雖不大，但權力卻不小。大學城地處城郊結合部，近年來大搞建設，外來民工日益增多，還有眾多在此讀書的大學生，人口情況極為複雜，治安管理也日漸困難，何樂樂所管轄的巡邏隊的重要性隨之大幅提升。

何樂樂今年四十多歲，從警二十餘年。青年時期的熱血早已被社會現實澆冷，如今的他已沒有年輕時的衝動。雖對一些社會現象感到不滿，但要他主動去與這些現象鬥爭，卻也沒了那份心思。就如今天，領導讓他帶隊到大學城入口守候，說是接到消息，會有大規模鬥毆發生。他心裡清楚，肯定又是謝三想利用警察來陷害某人。笑話，在李真控制的地盤，怎會有大規模鬥毆發生？更何況這幾日江湖上風平浪靜，沒聽說有重大事件發生。不過，何樂樂也有些好奇，不知這次謝三或者說李真要對付的是什麼人，竟然要動用警察。要知道，這一招李真已有好些時候沒用了。

儘管心中不情願，但何樂樂還是帶領幾個手下，在領導指定的時間趕到了大學城入口處。他們剛到沒多久，一群人就神色慌張地從大學城附近的一條小巷子里沖了出來。何樂樂認得這些人是謝三的手下。按照以往慣例，這些人應該主動到何樂樂他們這裡來自首，然後何樂樂他們才能按程序去抓捕另一方的鬥毆者。抓不抓到是一回事，但只要這群人一自首，另一方自然就落入了謝三他們設下的圈套。可今日之事有些奇怪，謝三的手下看到何樂樂他們幾個警察后，根本沒有上前自首的意思，而是爭先恐後地從他們身邊跑了過去，彷彿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他們。何樂樂知道事情肯定出了意外，而且他並沒有看到謝三，難道謝三也出事了？懷著一種莫名的心情，何樂樂沒有馬上行動，而是故意等了幾分鐘后，才帶領幾個手下的警員匆匆進入小巷。

小巷中的景象讓有著二十多年警齡的何樂樂也不禁皺眉。略知內情的他知道此次謝三他們要對付的只是一人，而就是這一個人卻讓此地變成了屠宰場。此人的武功暫且不論，這心性可真是如鐵般堅硬。何樂樂自然不會為這些黑社會人物惋惜，相反，他隱隱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特別是當他發現謝三的屍體時，這種感覺甚至演變成了一種激動。李真幾十年屹立不倒，在江湖上固然是一個傳奇，但在警界，這卻是一個恥辱。雖然在警察甚至政府內部，都有人庇護李真，但在絕大多數警察的心目當中，李真就是他們最大的敵人。謝三是李真手下的一員大將，他一死，李真肯定大受打擊。雖然不知道這次李真到底惹上了誰，但能讓李真吃虧，何樂樂當然是喜聞樂見的，甚至何樂樂隱約感覺到，這次李真也會有大麻煩了。

封鎖現場、呼叫救護車搶救傷員，這些事情何樂樂吩咐下去后，自然有部下去執行。現在他最要緊的是把現場情況私下向安排他出警的領導彙報，有些事不能用步話機公開說。何樂樂剛坐在車裡撥打領導的手機，就感覺有人拉開了車門並坐進車內，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部下，惱怒地轉過身，正要開口訓斥，卻發現進來的是一個渾身濕透、上身赤裸的年輕人。在電光石石的一瞬間，何樂樂憑直覺想到了這個年輕人是誰，他一定就是那個在小巷中殺了謝三的人。

國內警察除非執行重大任務，一般情況下不帶槍。何樂樂這次出警時，為防萬一申請了佩槍。當他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殺死謝三的人時，第一反應就是掏槍。可手還沒摸到槍套，他就看到對面的年輕人微微搖了搖頭。何樂樂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小巷中血淋淋的場景，也馬上明白，在這麼近的距離內，等自己把槍掏出、打開保險，對方能殺死自己好幾次。想明白這點后，何樂樂苦笑著慢慢把兩隻手放在膝蓋上，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好身體，以免引起對方不必要的誤會。

「喂，何樂樂，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剛才掏槍時掉落的手機里傳出何樂樂領導的聲音。何樂樂看了看年輕人，對方點點頭。何樂樂撿起手機，腦中飛快尋思著該怎麼向領導彙報。現在兇手就坐在自己對面，這彙報的言辭可得考慮清楚再說。

「喂，何樂樂，怎麼不說話啊？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啊？」手機里傳來領導不耐煩的聲音。

「周局，出了點意外，謝三死了。」何樂樂最終決定實話實說，到底如何處理自然有上級領導決定，「我們來晚了一步，趕到的時候，謝三已經死了，鬥毆的另一方已經逃走。我現在就在現場，初步查看了一下，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電話另一邊沉默著，周局顯然也對謝三的死亡感到意外和震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過了好一會兒，周局又啰嗦地重複問了一句。

何樂樂此時已經平靜下來，鎮定地回答道：「具體的經過我們也不太清楚，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以謝三為首的鬥毆一方顯然吃了大虧，不但謝三已經死亡，他的手下也有十幾個傷亡。另一方的情況不太清楚，現場沒有留下另一方的任何線索。」

「沒有任何線索？」周局追問了一句。

何樂樂看了對面的年輕人一眼，說道：「是的，周局。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不過，線索主動跑到我面前來了，何樂樂在心裡加了一句。停頓了一下，何樂樂又問道：「周局，你看這裡的情況我們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