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7章 我們去把姨娘的首飾要回來(兩更合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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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我們去把姨娘的首飾要回來(兩更合一求月票)

翁娘子說完這些,頂著的那口氣一泄,肩膀垮下來。

她看著廳里坐著的幾人,心裡並沒有多少底。

她鼓足勇氣來見柳娘子,卻沒想到另來了兩位女眷,聽柳娘子喚「姑夫人」、「表姑娘」,她就知道這是侯府正兒八經的主子。

柳娘子是妾室,府里說話拿主意的肯定還是正主。

她們是高門女子,與柳娘子、與她這樣的普通出身人家一天一地。

翁娘子敢與柳娘子談條件,但對上貴人,她心裡虛。

也許人家看不上她的籌碼。

也許人家也不在意她們母女的死活。

可她沒有別的路了,除了搏一把,無路可走。

這時,先前從小花廳里出去的聞嬤嬤又回來了。

她提來一食盒放在桌上,打開從中取出一大一小兩瓷盅,又擺了勺兒。

「我們姑娘交代的,」聞嬤嬤輕聲道,「這一盅茶能安神靜心,娘子先喝一些,灶上剛下來,熱乎乎的也能祛寒。

這盅小的是豆沙甜羹,赤豆熬化后濾了渣,添了一點蜜,溫熱適口,娘子看看合不合姐兒口味,看她臉色白、發怯,最好能吃些甜的。」

翁娘子驚訝地看向阿薇。

她之前看到這表姑娘與嬤嬤交代了話,沒想到竟是……

能給熱茶,又送甜羹,這般仔細周到的人定然會有好心腸,她們應該有希望的。

翁娘子道了謝,吹著熱茶喝了幾口,再舀了一勺豆沙。

「小囡,」她用唇試了試口味與溫度后,輕聲哄孩子,「甜滋滋的,你定歡喜的。」

小囡木木的,喂到嘴邊的甜羹也沒有引起她的興趣,只本能的吞咽。

誰也沒有催她們,讓翁娘子慢慢喂。

阿薇看在眼裡,心下有了較量。

昨晚上鏢局後院的狀況,怕是遠比翁娘子說的要兇險得多。

翁娘子開出價碼時眼神堅毅,但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子在發抖,她遠沒有她想的那麼鎮定。

而小囡在她懷裡不哭不笑,顯然是嚇著了。

說到底也就是兩歲多的孩子……

或許是熱茶讓翁娘子緩和過來,亦或許是小囡吃了幾勺之後微微搖頭給了些反應,翁娘子又與阿薇道了謝。

其實,昨兒是真的見了血。

王慶虎丟盡了臉,火冒三丈,他打方氏是揪著人頭髮往木板桌上錘。

一下接一下。

小豹哭得撕心裂肺,挨了王慶虎一腳。

王大青上去拉扯王慶虎,兩人都急紅了眼,互相砸拳頭打了個鼻青眼腫,又瘋了一樣要拔刀。

都是跑鏢的漢子,遇到過賊寇,也殺過賊寇,拔刀就不是花把式,是真的會殺人。

其他鏢頭、鏢師都不敢來勸。

戴綠帽的事兒,誰勸誰討不著好,等注意到動刀子時再想拉開,都要來不及了。

是翁娘子提起菜刀擋在了兩人中間,跟瘋了一樣罵天罵地罵男人。

平日溫和得有些內向的人發了狠,才算穩住了局面。

方氏已經昏過去了,頭上一個血肉模糊。

王慶虎與王大青都有傷,誰也不服誰,一副要拆夥的樣。

翁娘子沒空管那些人,因為小囡被嚇壞了。

鮮血,爭吵,尖叫……

嚇得小囡不會說話不會哭,整個人跟丟了魂一樣。

翁娘子抱了她一整夜,沒有任何好轉,她也下定了決心。

別看鏢局裡都喊她總鏢頭娘子,她也有一些好衣裳、金首飾,比老家的女人光鮮,但這些光鮮全是王大青給的。

她能帶走的東西便是去當鋪全當了,也不足以讓她們活十年二十年。

更何況,王慶虎不會讓她帶走。

所以,她來找了柳娘子。

阿薇見她好些了,便問:「鏢局易手的內情,你知曉多少?」

柳娘子也道:「當初王慶虎設局時,你應當還沒有進京。」

「是,」翁娘子道,「我起先並不清楚,只當是鏢局東家抬舉當家的,後來有幾次當家的和王慶虎吃酒,半醉不醉說了些,我才知道,其實有人掏了千兩銀子買那批鏢。」

阿薇和陸念聽柳娘子說過那趟鏢。

那鏢是商人鄒如海給老家長輩的生辰禮,一路送去沂州,賀禮價值、路途、兇險等等合了個六百兩。

尋常鏢利為一成,但鄒如海求一個穩妥、平順,給了兩成半,便是一百五十兩,鏢單上寫明了,若出了差池,延期扣錢,損壞則賠,賠兩倍半。

一百五十兩,定西侯府眼睛眨都不眨的數,對一家普通鏢局來說,是大買賣了。

押送去沂州可走水路,方便、省時,那段時間也太平,沒聽說沿海有什麼水賊,偏就是出了事。

水賊打傷了鄒府隨行的管事,又傷了兩個鏢師,四個鏢師落水下落不明,王慶虎、王大青兩人帶著傷員狼狽回京,賀禮只搶回來一小箱籠。

鄒如海暴跳如雷,說什麼也要照一千五百兩賠,受傷的鏢師要給醫藥錢,失蹤的鏢師家裡鬧著也要性命錢,前後七七八八算下來,兩千兩都打不住。

廣源鏢局幾乎把家底都掏空了,柳娘子那時還不曉得王慶虎搞鬼,把兩人攢的銀錢都拿出來,最終還差七百兩。

鄒家又告衙門、又上門來罵,鬧到最後,柳娘子不得已將鏢局轉手,賣給姓汪的歸德府商人,改名安遠鏢局。

過手時說好了王慶虎、王大青兩人留下繼續當鏢頭,苦幾年若能攢下銀錢,再把鏢局贖回來。

哪曉得不過半年,柳娘子發現了丟鏢並不簡單。

落水「死」了的四個鏢師,有兩個其實還活著,只是回了原籍。

走沂州路線的其他鏢局再沒有遇見過水寇,也沒有官府清剿。

再看當日的鏢冊,如何也算不出六百兩來,更別說那與眾不同的鏢利了。

柳娘子勸王慶虎追討。

王慶虎說,最多只能討那兩個活人的性命錢,旁的簽字畫押,討不了。

他不配合,柳娘子一人想法子去問那兩鏢師的話,問到最後心都涼了。

全是算計。

姓汪的是王慶虎的遠方親戚。

這案子條條框框俱全,鄒家認定丟鏢、又咬死定鏢時就是這個價,王慶虎又說真遇了水賊,白紙黑字的鏢豈能不認?

鬧到最後,關於久娘的陳年舊賬翻起來,柳娘子帶著女兒和離。

這事兒便是如此,她當初告衙門都沒有用。

柳娘子也就是疑惑,王慶虎哪兒來的膽子做這等買賣,鄒如海與他到底是是不是合謀。今日,倒是從翁娘子口中聽了些內情。

「鄒如海是同謀,那批鏢就是故意那麼定的。」

「汪東家就是個挂名,一分銀錢都沒有,是柳娘子你掏家底的銀錢和買鏢的人給了一千兩湊成的數。」

「鄒如海也沒敢拿什麼錢,丟的東西大部分還是在他手上,所以前腳從官府拿了賠銀,後腳又還給王慶虎了。」

「這一倒手買賣,王慶虎從中還賺了不少。」

柳娘子皺著眉頭,道:「只這些線索,我去衙門也是和王慶虎扯皮,他和鄒如海都不會認。」

「我曉得、我曉得,」翁娘子拍著小囡,想了想,道,「鄒如海的鏢里有一對這般大的東珠做的耳飾,富華閣里打來的,當年記的丟失,實際在方氏那兒,我見她戴過。

她與我炫耀一番,說是王慶虎前頭那個、也就是柳娘子你留下來的,她喜歡才討了來。

我就跟當家的說我也想要,他當時臉色不好,凶了我一通,後來我聽他們兄弟說話,才知道那是鄒如海的,當家的還說王慶虎,那東西怎麼能隨便拿出來。

王慶虎說都是老黃曆了,鄒如海不敢計較,也沒人會查,方氏喜歡戴就戴。

是了,買鏢的人給的銀票是寶源錢莊的,王慶虎去兌的銀錢,錢莊應該會有記錄。」

柳娘子徐徐吐了一口氣。

若一月前得這些線索,她拼盡全力也未必扯得過王慶虎,但現在……

她看向陸念與阿薇。

侯府出面,有這些證據,差不多能讓順天府動手查一查了,就是費時些。

阿薇沒有打算費時。

拖得久了,王慶虎真把王大青與方氏砍了,那才麻煩。

「嬤嬤,」阿薇笑眯眯道,「我們去把姨娘的首飾要回來。」

安遠鏢局。

今日,鏢師們操練都心不在焉。

議論王慶虎帽子綠不綠的,議論鏢局拆夥后如何討生活的,議論後院什麼時候會再打起來的……

還沒有嘀嘀咕咕出一個結果,半關著的大門被人從外頭推開了。

打頭的人,他們都認識。

王慶虎的便宜女婿,他仰著頭走在最前頭,他的身旁是昨日來請他回府的嬤嬤,黑沉著臉像個羅剎,嬤嬤的身後又跟著四個身量寬厚的嬤嬤,很是不好惹。

「你還來?」有人見了許富德就要擼袖子。

許富德也不想來,可表姑娘說、這裡需要「姨父」,他還想繼續做姨父就只能硬著頭皮來了。

「今天不砸你們門匾,」許富德高聲道,「我岳母當年和離,迫不得已留下些祖上傳下來的貼己首飾,聽說現在在王慶虎那小媳婦手裡,那我們得拿回去。

我就是給岳母跑個腿,各位兄弟也別管女人之間的事,我們拿了就走。」

一群人面面相覷。

聞嬤嬤領著人到後院,幾位嬤嬤衝進屋子便翻。

方氏腦袋失血,簡單包紮過了,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見有人衝進來翻箱倒櫃,急得她撐坐起來、又暈乎乎倒下去。

王慶虎昨日喝得酩酊大醉,這會兒酒還未醒,弄不懂發生了什麼。

王大青鼻青臉腫得來了,想阻攔,偏被體型不輸他寬厚的嬤嬤一攔,一時不曉得要不要打女人。

畢竟是別家的女人,打了麻煩。

阿薇還坐在昨兒的好位置上,此處其實看不清楚後院狀況,但吵吵嚷嚷聲音大,引得周圍幾家鋪子又探頭出來聽聲。

她還讓人報了官。

不多時,順天府的捕快趕來了。

聞嬤嬤淺淺亮了腰牌,說與自家姨娘尋東西。

捕快看到「定西侯府」,抓是抓不得,勸還得勸兩句。

屋裡,有嬤嬤在妝匣里找到了那對東珠耳飾,她對著窗戶照了照,故意道:「這是不是我們姨娘的東西?」

方氏抬眼看去,虛弱的身體迸發了強悍的力氣,吼道:「這是我的!我的!當家的給我的,就是我的!」

兩人拉拉扯扯出了房門。

聞嬤嬤接過耳飾看了看:「姨娘沒說有一對東珠呢。」

「聽見沒!」方氏顧不上疑惑,搖搖晃晃動手就搶,「還給我!」

聞嬤嬤側身避開,直接交給捕頭:「到底是誰的東西,捕頭小哥,可得給我們查查清楚。」

捕頭倒吸了一口涼氣。

順天府里做事,大小官員都見過,公侯伯府也打過交道,怎會看不懂眼色?且大伙兒消息靈通,定西侯那位姨娘的狀況也都聽說了七七八八。

別的不說,招過一回婿、丟鏢賣鏢局,這兩樣算是大伙兒都知道了的。

只是一件舊首飾,定西侯府不會大張旗鼓上門搶,那麼他手裡的這對耳飾……

捕頭看了眼周圍。

腦袋受傷的婦人堅持不住了,倒在地上一副要撅過去的樣子。

王慶虎與王大青,做鏢頭多年、平日與衙門也打過些交道,兩人臉色差得彷彿跌入過煤坑。

只一眼就猜得到事情裡頭繞著呢。

「好說、好說,」捕快應聲下來,「我回去稟告了楊大人,請他細查,這幾位嘛,我也使人看著,事情弄明白前不會叫人跑了。」

至於拿回去后怎麼查,那就辛苦楊大人與定西侯商量商量了。

反正他們底下人做不得主,上頭讓往哪兒那就往哪兒。

於是,楊大人拿到那對耳飾后、摸著鬍子陷入了沉思。

再兩刻鐘,他親自去千步廊尋了定西侯,恭恭敬敬說了狀況。

定西侯聽得目瞪口呆。

就這點工夫,他那便宜女婿,帶著幾個嬤嬤,把鏢局給掀了?不。

便宜女婿沒有那膽子。

嬤嬤定是阿念那兒的嬤嬤。

好好好。

阿念還是阿念。

他這頭沒敲定給久娘改姓,也還沒著手問鏢局易手的事,阿念便不管他的想法,迫不及待地直接掀桌了。

有那麼急嗎?

就真的那麼著急嗎?

定西侯氣悶,想罵兩句,話未出口先倒吸了口涼氣。

昨日吃得太辣了,今早嘴裡幾個包,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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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金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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