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他有他的路

大堂。

宋家一家子都聚集了，就連宋文華都專門跑回來。

等虎子重新回到大堂，眼見兒子居然還是一身獸皮，原本和藹可親的宋夫人愣了愣之後大發雷霆。

她以為下人沒伺候好，虎子趕緊解釋道：「娘！不關她們的事兒，是我穿那些衣服不習慣，我感覺還是穿這個自在。」

兒子這麼一說，宋夫人頓時消氣，但同時也更心痛了。

虎子給父親和幾位長輩一一請安。

沒有老爹在，他感覺自己在這裡渾身不得勁兒。

以前老爹帶他回來時，該幹什麼怎麼做只要聽老爹的就行，現在嘛……

熟悉的陌生人。

宋夫人拉著虎子坐下吃飯，一家人有說有笑不時詢問他近況。

聊了幾句，宋文華意識到自己兒子或許不自在，於是準備聊點他熟悉的話題。

到底是封疆大吏，豈能看不齣兒子的局促。

再從他回來后一系列行為看，頓時明了他不習慣這裡。

宋文華坐在他身邊問道：「子虎，這次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突然回來，可是你義父那邊有什麼事兒？」

子虎，是虎子的字。

虎子全名叫做『宋展鵬』，字『子虎』，所以小名叫虎子。

聽見父親詢問，虎子連忙答道：「不是的，是老爹說我年紀大了，應該出門歷練歷練，所以就讓我先回來看看，然後……」

他撓了撓頭，不知自己接下來該去什麼地方。

「出門歷練。」呢喃一句，宋文華瞭然，拍了拍虎子肩膀道：「沒事兒，不急著去哪裡，這裡就是你的家，先在家裡住一段時日慢慢想。」

「哎，好勒。」虎子點頭應下，打算先住一段時日再說。

說是吃飯，但一大家子都在看著他吃飯。

這頓飯吃得不是很自在。

等他吃飽喝足，在外面遊玩的弟弟和已經嫁人的姐姐也回來了。

姐姐倒還好說，畢竟是自家弟弟，為人母的她也是對弟弟噓寒問暖。

但那個弟弟嘛……

不熟。

宋文華太忙了，顯然對這小兒子的教育沒能做好。

這小子就是標準官宦子弟，從小與其他官宦子弟玩到大，都被帶壞了。

他對虎子這個哥哥沒什麼感覺，甚至覺得因為他而被打斷玩樂很是不滿。

夜晚，虎子躺在軟軟的床榻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呼嚕呼嚕……」

小五在打呼嚕，睡得很安逸。

一夜未眠，第二天虎子依然很精神。

吃早飯時，宋文華已經去衙門了，但不影響其他幾位長輩依然對他噓寒問暖。

宋師虎，也就是虎子的弟弟。

他滿不在乎吃飽喝足就出去玩了，弄得宋夫人第一次對他大發雷霆。

哥哥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這做弟弟怎麼這樣？

她訓斥了，但沒用，宋師虎滿不在乎的走了。

宋夫人在訓他，虎子坐立不安，感覺是因為自己來了才造成這種現狀。

想幫著說兩句，但話到嘴邊又不知怎麼開口。

時間流逝，虎子一轉眼就回家住了小半個月。

這段日子並沒有讓他熟悉這裡，反而越來越不自在了。

他想走，但面對長輩們老是讓他在這多留一些時日的話語，怎麼也無法開口拒絕，無法說出口自己要走。

或許，這種生活本就與他無緣。

半個月過去，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離開。

「小五，咱們還是走吧。」這天夜裡，他坐在床榻上捧著小五的臉龐自說自話。

「可是去哪裡呢？」

「老爹說讓我歷練，可是這趟出來除了看一些風景外，我好像也沒歷練到什麼。

我該去哪裡呢？」

自問自答許久，一個沉寂在他心底多年的答案湧上心頭。

回去，去找林鴻看看，看看他的事業做成沒有。

心裡有了主意，虎子直接起身找出紙筆開始寫信。

當面道別，他覺得自己或許說不出口再見，不如寫一封信吧。

洋洋洒洒幾千字，虎子將嘴上說不出的話通過文字寫下來。

這麼些年，白羽除了練武什麼都教過他一些，一手好字自然也是沒問題。

寫完，虎子長出了一口氣，因為將這段時間憋在心裡的話都寫出來了。

轉頭看向窗外，外面已經是灰濛濛一片。

太陽要升起了，他迅速將行李收拾好。

小五熟練的跳他身後一大包行李上趴下。

「嘿嘿。」反手摸了摸小五腦袋，虎子臉上露出標誌性憨笑。

打開門，虎子在屋頂上飛躍著離開，人在空中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

他知道自己這樣母親和父親會傷心，但父親這幾天有跟他聊過。

人在得到的同時也會失去，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只要他內心有強烈渴望那就放手去做，不管他未來變成什麼樣，父親和母親都會支持他。

虎子還不知道自己渴望什麼，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屬於這裡。

有機會，他會經常回來看看，但前提是必須將武功練上去。

老爹說過，只要他修為再高一些，這萬里距離不過轉瞬即逝，就像老爹帶他回來僅僅是睡一覺的功夫。

這次回來和離開或許都倉促了些，但是等有所成以後他一定會回來常住一段時日。

早上，宋文華本來都在衙門辦公了，但聽到家裡來人通知，他又趕緊趕回家。

當他趕到家時，宋夫人正拿著一封信哭泣。

「別哭了，孩子自己有自己的路。」安慰一句，宋文華拿起那封信。

入眼，他誇了一句：「嗯，這孩子字跡不錯。」

看完整信里的內容，他坐下將妻子攬進懷裡安慰道：「好了，沒事的，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兒嘛，這孩子將來成就遠非你我能想象。

當年我們既然讓他去，現在也該放手成就他，繼續待在這裡是沒前途的。

就讓他去吧……」

……

轉眼又是半年。

虎子這次沒有遊山玩水，他一路加緊趕路回到老家這邊。

他沒有回村子，而是一路朝著臨江而去。

村子本來就在國境線邊上，因此之前離開他沒能感受到太多東西。

朝著臨江一路過去，虎子在路上發現了打不通。

很亂，走三百里路遭遇十次打劫，平均三十里路就會被打劫一次。

村子里之所以會那麼安逸宛如世外桃源，那完全是因為白羽存在，外面可就沒這麼美麗了。

被打劫，可這些打劫的人並不是虎子想象中那些壞人。

他們瘦骨嶙峋，一個個餓得都快走不動了。

虎子的行李被打劫空，到最後他只穿著一身破衣爛衫。

小五蹲在他肩膀上非常不滿，但看著他心善的還跑去幫忙打獵尋些肉食給老鄉們，又不知是該罵他心善還是多管閑事。

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全都要管根本就管不過來。

是，見到了管管也沒事，可虎子這一路走來顯然連自己都顧不過來。

八百里路，他愣是多管閑事搞得大半年都沒走完。

虎子二十歲生日這天，他行走在山林之間，忽然感覺大地在震動。

「地龍翻身？」狐疑一句，他耳朵微動感覺不對勁。

他躍至樹上，一路朝聲音傳來的地方快速飛去。

翻過一座山頭，他站在某棵樹上看見遠方的景象。

一座城池平原外，數不清的士兵正在奮力發起衝鋒。

「這是……」

虎子愣愣吐出兩個字：「戰爭！」

他的視力很好，能看見士兵之中隱約有些身影一躍十幾丈，那些人似乎是先鋒，他們如履平地衝上城池與人廝殺。

愣神片刻，虎子朝那邊飛速靠近，小五穩穩站在他肩膀上。

虎子也不知自己要幹什麼，他就是往戰場上飛速趕過去。

不遠，他憑藉飄逸的身法很快就接近了。

他裝扮以及行為非常引人注目，戰場的指揮官很快就發現他的存在。

「哼，定是叛賊支援！」指揮官穿著一身紫色制服，上面印有一個標準印記。

這些人官方勢力。

都沒叫手下，指揮官本人直接彎弓搭箭瞄準虎子。

這弓箭可了不得，在他一個先天武者手裡比之狙擊槍還恐怖。

瞄準，用力。

「咻～！」

一道黑色匹鏈朝虎子後背射過去。

虎子是幾公里之外，即便如此他也心生感應轉過身。

黝黑的大手一把握住箭矢，虎子看了一眼指揮官，丟下箭矢繼續朝城池跑去。

這還得了？

指揮官很生氣，當即命人對虎子進行圍追堵截。

一聲大吼下達命令，戰場上不少身穿制服的人都聽見了，他們分散著朝虎子接近。

即便虎子身法很靈敏，但在靠近城池的地方還是被截住了。

一群人朝他動手，虎子身形似鬼魅扭轉身軀一一躲過，不得已只能出手了。

一把刀朝虎子腦袋砍去，一隻拳頭朝他后心襲去，一條腿遠遠騰空朝他腰上踹過去，還有一根箭矢朝他後腦勺射來……

小五站立起來，隨時準備一爪子將這些人摳死。

眼珠轉動，時間彷彿放慢，虎子進入狀態了。

低頭，箭矢的目標變成了刀，同時他附身迴轉雙手接住拳與腿。

向後一帶，他的後背撞擊在持刀之人身上，隨即再向前用肩膀把拳與腿的主人撞飛。

頃刻間瓦解攻勢，他輕輕一躍飛向城牆上。

「咻咻咻咻……」

弓箭手早就準備好了，無數箭矢鋪天蓋地射向他。

這些凡人射出來的箭當然傷不到虎子，但卻可以將城牆上的凡人射傷。

空中轉身，虎子深吸一口氣胸膛挺起。

「吼～！」

嘹亮的獅吼功在戰場上響起，聲波將所有箭矢都吼得後勁兒不足倒下。

聲浪加持，虎子一下飛得更高。

他沒有持續輸出，避免傷到這些普通士兵。

老爹說過，士兵們只不過是權利者手中刀劍罷了，他們也未必期盼著生靈塗炭，只不過當兵混口飯吃。

虎子這一吼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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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有一位身穿鎧甲的將軍看見虎子了，忍不住道：「好俊的輕功。」

破衣爛衫，他沒將虎子往官兵那邊想，還以為是自己人前來救援。

待到虎子在空中轉身準備上城牆以後，他看清了虎子的面容。

微微一愣，七年前的記憶湧上心頭。

「虎子？」這位將軍正是林鴻，他此時忍不住呼喊出聲。

虎子停在某個城牆垛上，耳朵微動朝他的方向看去。

四目相對，虎子驚喜道：「林大叔！」

「哈哈，真的是你！」林鴻身形飄逸，迅速朝虎子這邊接近。

虎子躍下城牆垛與其雙向奔赴。

他知道了，攻城這些都是腐朽的官府人員。

一路衝過去，虎子隨手將不少攻上城的士兵都丟了下去。

飛速靠近后，林鴻抓著他空餘肩膀說道：「走！下去再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二人高高躍起跳向城內，虎子人在空中看見城裡黑壓壓一片的士兵正在待命，他們將前赴後繼沖向城牆拚命。

落地后，虎子趕忙問道：「林大叔，我們下來沒關係嗎？」

林鴻道：「沒事兒，馬上就能把他們打退了，這攻城只不過試探性進攻而已。」

「哦哦。」虎子點點頭。

他在城牆上看見了不少殘缺不全的屍體，剛才腎上腺素飆升沒覺得有什麼，這會兒回神了想到那種場面胃裡有些翻江倒海。

林鴻看出他的不適，直接帶他去到自己營帳里。

就在二人進營帳后，城牆那邊也傳出歡呼聲，敵人被打退了。

進到營帳后，林鴻出聲問道：「虎子，你怎麼突然來這裡了？」

虎子強忍不適回道：「老爹讓我出來歷練，我也不知道去哪裡。

當時大叔你不是說我可以去臨江找你嘛，所以我就打算去看看，只是沒想到在這裡遇上。」

「原來如此。」林鴻爽朗笑道：「皇族已經正式發起反擊，臨江作為州城已經做為大本營，我這是被派出來守衛此地。

你來這裡剛好，要是跑到臨江還會錯過。」

說話間，他心裡在琢磨一些事兒，組織好語言就繼續說道：「前輩讓你出來歷練，你想到我這裡。

怎麼，莫非是想好了，決定幫我們一起推翻混賬武盟？」

「這……」虎子有些猶豫，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答應。

看出其似乎還沒決定，林鴻大放擺手道：「沒事沒事，你對我有恩，不管你怎麼想都無礙，在我這裡暢所欲言即可。

即便你不想加入，只是來和我敘敘舊也無礙，我可得好好招待你這位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