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好男兒當刺繡
冷宮。
一個十幾歲的小太監滿身傷痕走出屋子。
他回頭望了一眼屋子裡，雙眼滿是怨恨之色。
進宮不到半年，他只因還不懂得如何諂媚上官，就被調到冷宮來。
沒有前途也就罷了，如今還要被其他人欺負。
自從來到冷宮，資歷老的那些太監紛紛欺負他，什麼活兒都交給他做，洗衣服也就算了……
尿布他也得洗！
太監的尿布，那種腌臢之物連他這個太監本人洗自己的都受不了，更何況還要洗別人的。
今日他受不了了，不過是抱怨幾句，但卻立馬就招來其他太監一頓毒打。
家中日子不好過，他心一狠便決定入宮來當太監，既能減輕家裡的負擔，又能掙些銀子養活家裡。
只是沒想到，這竟將自己逼上絕路。
世道何其不公？
都已經成為殘缺之人，本就命苦還要被其他人欺負。
苦命人為何還要為難苦命人？
失魂落魄來到一座橋上，下邊就是冷宮唯一的一條湖。
他想就此跳下去結束苦命的一生，然而一腳懸空后又忍不住縮了回來。
死亡，似乎是件很可怕的事兒。
他曾溺過水，知道那種滋味，這樣死起來太痛苦了。
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死掉的勇氣。
這便是大多數太監的縮影。
本就殘缺，還要遭遇這些事情，這樣成長起來的太監如何能不心理變態。
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小太監失魂落魄的在冷宮裡閑逛。
他來到經常有人上吊的地方，左右看了看又想起曾經見過那些上吊之人的慘狀。
只怕這樣死起來也不輕鬆。
最終，沒有勇氣自殺的他來到一處牆角蹲下靠牆。
「這樣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他流著淚自言自語。
心裡全是壓力，滿腔的怨氣無處釋放。
蹲在牆角，腦袋埋在腿上低聲抽泣著。
也就只有這樣，他才能釋放掉一些壓力。
抽泣了小半個時辰，心裡怨氣終於隨著眼淚發泄出去一些。
「吱吱吱。」
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他抬起頭朝腳下看去，只見一隻老鼠從腳下的土裡探出一個小腦袋好奇的看著他。
「看什麼看，連你也要嘲笑我？」
怒從心起，小太監豁然起身抬腿就踩。
「吱吱吱！」老鼠縮回去了，但小太監還不解氣，於是直接跪下用雙手挖掘老鼠待過的地方。
剛遭遇過狂風暴雨的人，現在又再掀翻無辜生靈的屋頂。
一陣挖掘過後，他又怎麼可能挖的出來老鼠。
「呸！」吐了口口水，他氣呼呼的起身準備走了，但在這時卻發現自己的挖的洞里似乎有什麼東西。
他看見一塊碎布。
蹲下身子，他伸手去拉扯碎布卻一時拔不出來。
好奇心驅使之下，他立馬繼續向下挖。
不一會兒，他挖出來一個布袋。
「難道有寶貝？」小太監面露喜色，立馬開始清理泥土。
迫不及待打開布袋，很快他眼中又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沒有金銀財寶，裡面只有一本書。
「誰把這種狗屁東西埋在這裡？缺德！」小太監氣壞了，抓住這本書就要撕成兩半。
剛準備撕，他忽然又停下來。
好歹是挖出來的，撕掉豈不是可惜了，還是看看寫的是什麼吧。
他是識字的，宮裡調教小太監會教認字。
他將書的方向調整，看著封面上的幾個字跟著念道：
「葵花寶典。」
「什麼玩意？」書名讓他感到疑惑，於是又不甘的翻開第一頁。
第一頁只有八個大字。
『欲練神功，揮刀自宮。』
字他都認識，但沒看明白意思。
於是他又翻開第二頁。
『吾乃葵花老祖，此門神功乃是本座耗費八十年時間畢生所練之精華而創。
此功易學易精，三日入門，三月有所成，三年便可天下無敵，屆時蕩平天下不公之事易如反掌！』
僅一段文字，瞬間讓小太監精神巨震。
這是一門武功？
入宮時，調教他們的太監也曾說過武功。
大太監教了一些拳腳給所有小太監，然後又講解內功事宜，最後挑選出一批有資質之人帶走。
而他呢，就是被剩下的，他與其他小太監當時就很羨慕能去學武功的。
因為能學武功，便代表不會挨餓，頓頓大魚大肉有飽飯。
小太監此刻精神抖擻，重點將目光看向『易學易精』幾個字。
興奮了，他連忙翻開第二頁。
看著上面的文字，他情不自禁跟著念了起來，「欲練神功，引刀自宮。若不自宮，功起熱生。熱從身起，身燃而生。由下竄上，燥亂不定。即便熱止，身傷不止。自宮以後，內力自生……」
「……殘缺可復，天人化生，逆轉陰陽。」念完最後幾個字，小太監臉上浮現迷茫之色。
他看懂了，又沒看懂。
這一本專門給太監練的神功，這個他看懂了，可是該如何開始他卻沒懂。
他雖學了一些基礎，但該怎麼著手修鍊內功卻毫無頭緒。
他煩躁的抓了抓頭，頓覺人生無比艱難。
思索了一個時辰，他堅定道：「不行，我一定要學會，只要練成神功，以後再也沒人能欺負我。」
他拿著九成九新的葵花寶典走了，去琢磨怎麼開始。
為此，他要不擇手段！
……
坤叫了，天亮了。
外城某處宅子里，師妹一早睡醒后摸了摸身邊發現空無一人。
揉揉眼睛，師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好身材展露無餘。
起床，穿鞋。
房門是敞開的，她來到門口便見白羽在院子里背對自己坐著。
手裡忙活著事兒，白羽頭也不回道：「師妹，師兄餓了。」
聞言，師妹撅著嘴走出房間。
湊近后，看見白羽手裡忙的事兒，她立馬雙手從後面攬住他的脖子，腦袋搭在一起抱怨道：「師兄，你老擺弄這些東西作甚，我一個女兒家都不弄這些，你個堂堂男子漢倒是玩上癮了。」
目光下來，只見白羽手裡拿著一個圓形花扇，手裡還有一根細針穿針引線一上一下。
好男兒，當刺繡！
白羽反駁道：「師妹，你懂個鎚子，師兄這是在練功。」
「呵，師兄盡說瞎話哄騙我，刺繡算什麼練功，你是喜歡上玩這些女兒家的玩意……」
抱怨一陣，見白羽不聽，她也沒法子，只能嘟嘟囔囔又去準備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