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留下的人最苦

妖氣過境這樣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其他人，仙門原本把弟子都派到妖族邊界，希望能從源頭上解決問題，可人間再一次妖氣爆發，讓他們明白保護凡人這件事迫在眉睫。

仙門丹修數量不是很多，最後甚至把一些剛拜進師門不久的學徒都帶上，就是怕萬一人手不夠，耽誤救治。

而作為仙門第一的雲銜山，自然成為這件事的主導，更何況他們已經知道葉雲時已經身在妖族，這是何等仁愛之心。

各派掌門紛紛打開靈犀與雲銜山通話，這樣能夠第一時間接受調派，不至於影響到救治速度。

江逾白處理好各個門派的分配后，把墨回叫來，「最近山上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吧？」

「孩子們都乖，回來的弟子也幫了很大忙，掌門你就放心吧。」墨回趕緊給出肯定答。

這次妖氣襲擊人間是大事情，幾乎不亞於魔族進攻凡間，畢竟魔族你還能看到個影兒，妖氣在凡人眼裡是不存在的，他們沒有辦法進行躲避。

江逾白繼任掌門以來，仙門一派安靜祥和，從來就沒有發生過特別棘手的事，墨回怕他會有些應對不及。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一些人幫忙，剩下達到金丹以上的弟子，一半派往人間一半去妖族尋找雲時。」江逾白做出決定。

墨回微微皺眉，「你當初不是說怕雲銜山會出事，所以要讓外出弟子全部回來躲避，怎麼現在又突然改變主意了？」

江逾白我手撐著桌子站起來，緩步走到院中陽光最盛的地方，「我是被星晚知道的那個未來嚇怕了，生怕自己作為掌門護不住弟子，讓他們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可如今人間生靈塗炭，我難道要坐視不理嗎？」

他早就已經想明白了，就算這場災禍過後雲銜山依舊會有犧牲，他也不能讓弟子坐看妖氣為禍人間，修行之人得以貫通天地，但在這之前他們也曾生而為凡人。

凡間景仰修士，造化更是給予他們飛升的可能，那就要承擔起守護蒼生的責任。

哪怕是自己，也不能高坐雲銜山上，師父曾經為蒼生而死，自己這個徒弟難道會墮了他的威名嗎？

「掌門有令，我等自當遵從，不過您的意思是山上一切事物交給我嗎？」墨回追問著。

江逾白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當年那些弟子里也就只有袁千山能與你和雲時相比，我這世上的事情就沒有你們看不破的。」

這份誇讚並不能讓墨回高興，更何況還有已逝去的人被提起，當年提劍縱橫天下，誰能想到會有分離，誰能想到會有今日呢。

「墨回。」江逾白喚著他的名字，「我提起千山不是為了讓你傷心，而是想要讓你知道我一直沒有忘了他們，當年與魔族一戰中死去的所有人我都記著，只要記著他們就不算真正離去。」

「你的意思是要我留在山上記住你們，這樣難道對於我來說不會太殘忍嗎？」

墨回近乎尖銳地反駁他，完全沒有往日溫和，他能聽懂這句話里蘊含的深意，可這對他來說何其殘忍。

他不是沒有經歷過別離，魔族那一戰中死去的，哪一個不是自己的同門，哪一個不是自己的長輩，數十年的朝夕相處，卻要親眼見證他們的死亡。

那種痛誰都不想再經歷，而江逾白卻直接把這件事甩給了他。

「墨回，我不是要把你留在這裡，只是希望還能有人帶領孩子們繼續生活。」江逾白幾乎是用託孤的語氣說著。

墨回當然明白這是無奈之舉，不管最後這件事情會走向何方，雲銜山都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幾十年前那場魔族大戰已經讓仙門損失慘重，他們那一代的弟子更是死了一大半，要是這次還全部都衝上去，那雲銜山就真的是凋零了。

他只能是強壓下心中的悲傷，「掌門師兄，我只求你們顧念自己，如果可以不要留我一個人。」

留下的人最苦，墨回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在說這句。

最終墨回都沒有聽到一個肯定的答覆，或許是因為江逾白也無法做出這種保證吧。

畢竟許下諾言又做不到，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給人希望。

墨回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帶領弟子離開，再轉身就是足以撐起宗門的長老，那些悲傷與脆弱都不為人知。

「師父，無論如何我會陪在您身邊的。」墨綺走到他面前。

與此同時其他門派也做出相同的決定，大敵當前保住人間才是最重要的。

留下的弟子們只能是目送掌門離開，飛行法器不管距離多遠，最終都會落在妖族的邊界之外。

哪怕是最北邊的青蒙山，庄守禮也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吩咐王芷蘅說自己慘遭不測，一定要承擔起未來掌門的身份。

「師父，我的年齡與能力都不足以撐起宗門，還請您平安歸來，青蒙山不能失去您。」王芷蘅看起來面冷其實心腸最柔軟不過，面對師傅父這些別離的話語，再多一個字都聽不下去。

庄守禮何嘗想要跟弟子們說這些話，自古別離是最難的，在生死面前誰都知道該怎麼選。

「芷蘅，掌門不在於年齡大小，也不在於修為，而是在於你是否有一顆為宗門著想的心，是否能夠在危難之中保衛宗門。」他輕嘆一口氣。

王芷蘅根本聽不進去這些，外人說他端莊自持是和師父完全不同的性格，絕對能夠成為未來合格的掌門人。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那麼冷靜。

「師父～」彭鹿鳴哭的鼻涕泡都冒出來。

「我不想留在宗門，我想跟你一起去。」

「胡鬧！」庄守禮板起臉來斥責，「你現在連金丹都不是，跟我去那不就是個送死，趕緊待在宗門裡，別讓我擔心才是正經的。」

他趕忙用冰冷的話語打斷，無論如何都不能帶著這些小弟子去，畢竟他們的修為實在不夠看。

「那我去！」王芷蘅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