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呆毛和酒窩
向激川跟武珩打完電話從陽台進來,室內外的溫差讓他狠狠打了幾個噴嚏。
走進書房,飄窗檯改的大書桌上並排放著兩台電腦,陳言正再用左邊的一台,27寸的屏幕上可以看到陳言正在用製圖軟體繪製花色。
「接了新單子?」向激川伸手打開旁邊的電腦。
「嗯,本來不想做,只要三十條腰封,還得專門畫個稿子。」陳言回過頭,眼鏡左邊的鏡片已經被黑色眼罩罩住了,他長時間看屏幕的時候就會這樣,眼罩上用銀色的線綉著坂田銀時的剪影,也是陳言的傑作。
「不想接就別接了。」向激川拉開椅子坐在陳言旁邊。
「所以我開了個高價,那邊居然接受了,」陳言注意力又回到屏幕上「說要玉蘭花圖案的機繡,那邊又只給了兩個概念圖,畫起來挺麻煩的。」
「你就不能找個人替你搞這些?」向激川電腦開了起來,他點擊微信登在電腦上。
「想找個想法一致美商相近的人很難,」陳言正在縮小畫稿看效果「現在已經好多了,很多事情已經不需要我親自幹了。你是準備看片還是?」
「武珩說有本小說很好,讓我看一下,」向激川的微信閃了一下,武珩把那本很好的小說分享了過來「他說要是能行的話,讓公司去溝通下買改編的版權。」
武珩是向激川的固定搭檔,其實在向激川所在的影視公司,像他這樣的年輕導演和編劇都是大把抓,固定合作的很少,特別是沒什麼知名度的時候,基本都是拍完一部就再也不見,唯獨向激川跟武珩,一個導演一個編劇,從剛入行合作到現在。
「那很好啊,」陳言又把稿子放大,小心地調整細部的顏色「不過就你倆現在的話語權,連見個項目部經理都要提前預約經常跑空的,想讓你們公司給你們專門買影視化改編權很困難啊。」
「是啊,但我也不想把話說這麼明白去打擊他,」向激川點開鏈接「閱讀量倒是不高,全本免費,四十三萬字閱讀量三萬出頭,感覺版權應該不會很貴。」
「什麼題材。」陳言總算是對花朵部分滿意了,又開始放大枝幹。
「爛大街的仙俠虐戀。」向激川正在看簡介,他進公司到現在一直都是在拍網劇或者小單元劇,但已經比很多坐冷板凳無戲可拍的的導演們強太多了。
「別這麼說,這個題材大家都喜歡看啊,容易出爆款。又是經費自籌?」陳言似乎遇到點麻煩,正用手無意識的摸著臉頰。
「那肯定的了,等我熬到公費拍片那一天,還不知道要哪輩子。」向激川點開首章,開始閱讀武珩說的還不錯的這本小說。
「我很看好你的,這一天很快會來的,」陳言盯著屏幕沒動作「你這次拍的這部短劇,什麼時候開始剪。」
「就是因為排隊等剪輯和製作,我才有假期可以休啊。」向激川目光在屏幕上移動,其實跟武珩合作這麼幾年,一直都是拍自籌經費的片子,小演員小成本小製作,反響也很平淡,每次投放就是瞬間滑入公司平台浩如煙海的網劇大軍里,播放量也卻是慘淡,到現在還沒拍出一部有豆瓣評分的劇。
「其實我挺想見見你這個搭檔的,」陳言在一點點調整著花萼的邊緣,時不時拿起甲方給的概念圖和網上找來的玉蘭花的圖片對照自己的稿子「我覺得他很厲害,很有韌勁,將來肯定能成大器。」
「這麼誇他?」向激川一邊看書一邊笑「那我絕對不能讓你們兩個見面,沒見面都誇成這樣,見了面不得原地結拜啊。」
「當我沒說,」陳言放下照片,手又開始無意識的摸臉頰「我只是覺得他能拉到這麼多贊助,一次一次跑外聯,每一部都辛辛苦苦找錢找資源找人的維持你們拍到現在,真得非常厲害。」
「他在這方面確實比我強多了,」向激川摸著下巴看著屏幕「他身上有對這個行業難以熄滅的熱愛。」
「能感覺是個沒退路的人,」陳言把稿子放得很大,拿著照片仔細比較細節「不像你。」
「我怎麼了?」向激川起身「喝水嗎?」
「要,」陳言頭也不回「我說武珩沒有退路只能拚命努力,不像你干不出來乾脆回家繼承家業。」
「我繼承家業?」正在島台倒水的向激川像是聽到了什麼絕妙的笑話,噗呲一下笑出了聲「你問問向平川和他媽答不答應。」
「向平川干不過你,他比你差遠了,」陳言應該是脖子酸了,靠在椅背上抬下巴「你爸夠蠢看不出來,你爺爺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你是說他打不過我吧?」向激川端著兩杯水進來,把冒熱氣的一杯放在陳言手邊上,自己坐下來繼續看小說。
陳言沒再接這個話題,端起水杯吸溜一口,是他喜歡的微微燙:「向大導演成長了很多啊,越來越會照顧人了。」
「劇組沒錢只能靠關心體貼好搞關係了啊。」向激川自己喝冰的,正滑動滑鼠翻頁。
陳言畫完稿子發給買家核對的時候,向激川還在看書,陳言看他那樣子估計也是覺得這本書可拍性不錯,於是站起來往外走:「我先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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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一起。」向激川頭也不抬,現在滿腦子都是分鏡,武珩確實有眼光,這本書雖然沒什麼人氣,但是非常有拍成劇的價值。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陳言聞言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向激川。
「我說讓你等我一起洗澡,」向激川重複了一遍,「又不是沒一起洗過。」
「你想看什麼,我現在脫給你看。」陳言退回來站在向激川的旁邊,向激川扭頭看了看站在旁邊的陳言,手機響了一下。
「開玩笑的,你先去。」向激川看得出來陳言臉色不怎麼好了,也不知道陳言為什麼突然炸毛。
陳言沒說話,轉身走了出去,向激川看到任務欄上微信一直閃,點開一看,武珩發來的,是關於如果沒辦法通過公司買版權應該怎麼辦的問題,向激川知道肯定是靠自籌,但是就算是自籌經費購買版權也必須通過公司,一想到又要靠武珩到處找經費,心裡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陳言估計向激川沒那麼快能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果然洗完澡出來向激川還在電腦前敲敲打打的,陳言把眼罩放回電腦桌的抽屜,向激川聽到動靜傳過來,陳言還沒穿衣服,下半身裹著條浴巾,正在用毛巾擦頭髮。
陳言是瘦,但是不弱,因為每天早上騎自行車滿山轉悠,加上經常在廠里搬搬抬抬充當雜役,所以線條還是好看的。
「我先睡了。」對向激川直勾勾的眼神陳言並不覺得冒犯,放下眼罩關上抽屜,先去卧室開空調。
向激川洗完澡回來的時候,陳言正半倚著靠枕在飄窗台上玩手機,半干不幹的頭髮一縷一縷的,頭頂那一撮還是直愣愣的翹著,看到向激川進來了,笑著把手機遞過去:「這篇筆記裡面有你哎。」
向激川一頭霧水,接過手機一看,應該是一個叫米露露的小網紅的筆記,標題是米露露&貝蒂蒂の運動日常,加了閨蜜、射箭、運動、美妝的tag,照片上是兩個看著不太一樣又好像那都一樣的漂亮女孩,照片的背景就是在俱樂部,主要還是兩個女孩子的各種全方位無死角展示美貌和身材的自拍以及一些零碎的豪車、奢侈品和美食,就是很正常的名媛少女風的小網紅的筆記,向激川劃了幾下,在一張照片里看到了自己的背影,配文「這個小哥哥好高好高,身材好好,還有酒窩呢,超級反差萌,可惜不能拍臉給你們看。」再往後翻還有一張陳言拉著自己的照片,臉部被貼紙遮擋了,配文「呆毛小哥哥說酒窩小哥哥只是朋友,但是你們看這個手拉手(狗頭)」,最後是美妝推薦,重點是一款玫瑰色的唇泥,配上各種嘟嘟唇的自拍。向激川向下翻了翻評論,基本都是姐妹好美之類的,於是把手機遞迴去給陳言:「你怎麼刷到這個的?」
「我今天在等你的時候也用了這個APP,」陳言接過手機「估計是同步到了位置信息,就推送給我了有關的筆記。」
「我感覺她把我拍得好胖,難怪你也說感覺我胖了。」向激川的床很軟,不太適合坐人,所以他拉過椅子坐在了桌子邊。
「可能年齡到了肉變鬆了吧。」陳言坐直身體,把腿盤起來轉向向激川在的方向,繼續低頭看手機。
「有可能,」向激川點點頭,看了下時間還早,準備等頭髮自然干「明天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我覺得你是不是先把行李收拾出來,然後預約洗衣店過來取衣服啊。」陳言手指在屏幕上飛快的點,一看就是在打字。
「今年冬天給我做件大衣行嗎?」向激川看著陳言眼鏡片上的反光。
「剛做了一身你又要新衣服?」陳言沒抬頭,顯然手上的事情比較忙「你知不知道給你做衣服很費料子啊。」
「就是因為我的衣服不好買,我才要你幫我做啊。」向激川手機上正在下載剛看的那篇小說所在的app,武珩說的沒錯,這文章確實寫的挺好,向激川甚至想熬夜把它看完。
「看吧,有時間就給你做,我最近手上活有點多,」陳言總算是聊完了,把手機放在了一邊「陪你休完假我回去得加班趕出來。」
「太累就別接了,」向激川手機上打開剛看了一小半的小說「你不是一直說有空了才接嗎?」
「有一套是我想送人的,所以要好好做。」陳言伸手推了一下鏡框,然後摸了兩把頭髮,顯然是對乾的程度不太滿意。
「誰這麼大面子能讓你送衣服啊,」向激川的語氣略有不爽,陳言一向都只給他做衣服的,突然有了別人有這個待遇,向激川瞬間就警惕起來了「你那一套衣服成本可不低。」
「你又不認識,問那麼多幹嘛。」陳言知道向激川在不爽什麼,但是這套衣服他肯定是要做的精益求精然後親手送過去的。
「我是怕你單純好騙被別人佔便宜了。」向激川注意力回到手機上的小說,陳言顯然是已經在犯困了,也不等頭髮完全乾,起身栽到床上,臉朝下趴著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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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激川知道這是陳言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的表現,於是低頭一邊等頭髮干一邊看書。
等頭髮干透,向激川起身把手機放在桌上充電,床上的陳言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依舊是臉朝下趴睡,怕這睡姿影響呼吸,向激川推了陳言一把:「要睡好好睡啊。」
陳言翻了個身,坐起來,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下意識的又要去抓左手腕,向激川伸手擋開。
「你這手到底怎麼回事,你上次出去不是說去參加婚禮嗎?」
「是參加婚禮弄的啊,」陳言這兩天被問的不耐煩,剛好被向激川推醒了瞌睡跑了一半,於是乾脆拿過手機「你怎麼老是問問問。」
「不是你我才懶得問。」向激川踹了陳言一下,陳言本來就睡在床邊上,差點掉下去。
「別鬧!」陳言白了向激川一眼,依舊在手機上找什麼東西。
「你不睡了?」向激川倒是開始犯困。
陳言沒說話,只是一直拿手機在翻,過了好一會兒,就在向激川要睡著的時候,陳言的手機伸了過來:「你看這個。」
向激川睜開睡眼,結果陳言的手機,好一會兒眼睛才完全對焦上,手機上是剛才那個「呆毛小哥哥」的app,筆記作者的粉絲數量非常可觀,算是個中部網紅了,筆記打著「私人海島」「豪門婚禮」「遊艇」「私人飛機」「陽光海島」「私人沙灘」等一長串生怕別人不知道很私人很高端很上流的tag,向激川看的是一臉困惑:「看這個幹嘛,這是你上次去的那個婚禮嗎?」
「對啊,你注意看每個賓客手上戴的東西。」陳言示意向激川右滑照片。
「這也沒拍什麼啊,這種級別的婚禮這種網紅去了也不敢亂拍照吧,」向激川翻看著照片,確實也是幾乎沒有什麼人物出鏡,基本都是風景和物料的鏡頭,或者是小網紅和幾個朋友的合照自拍照。「拍不好官司上身。」
「確實,她們肯定是知道規則在哪,」陳言坐在旁邊等著向激川慢慢翻相片「這篇筆記能發出來肯定是沒什麼不該拍的內容。」
「你是說這個嗎?」向激川總算在一張標記為「婚禮現場真的好浪漫啊」照片里看到了陳言說的,賓客們手腕上佩戴的腕花。
「嗯,就是這個。」陳言伸過頭來看了一眼,軟乎乎的床墊讓他差點沒栽向激川的身上。
「矯情,男的也要戴嗎?」向激川嗤之以鼻「這東西帶上的意義在哪?」
「可能拍照好看吧,說什麼當天空運的摩洛哥玫瑰配合法國空運的鳶尾,反正就是沒有一朵花一片葉不是空運來的,每人發了這麼一束,都要戴在手腕上,固定花束成型應該用的是鋁絲,我直接貼著皮膚帶的,等拿下來已經起了很多泡了。」陳言舉起左手手腕,解釋這個傷疤的來歷。
「你不能不戴嗎?」向激川簡直是氣的清醒了。
「我有選擇的權利嗎?」陳言把向激川手裡的手機抽出來,放在床頭柜上,伸手關了燈「就是知道你要問這種蠢問題,才一直不想告訴你怎麼回事。」
黑暗中向激川沒再接話,只是睡意全無,陳言倒是很快睡著了,向激川看著陳言,他根本沒法想象這些事情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會是個什麼心情,但陳言居然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一樣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