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人狂

一息百年，永歲飄零。

有些人，有些事，註定是不被外人所理解，就猶如有些悲傷，註定只能獨自承受。

風中吹來一些楊花的香氣，蔡老頭坐在破爛的酒館二樓露天擋板上，一條腿垂掛在擋板之外，讓人忍不住擔憂他會否不小心被風吹的掉下來，然而，擔心是別人的，他卻只是手上拎著一個早看不出原先是何顏色的酒壺，一口一口朝著口中灌下濁劣的酒水。

破爛的棉襖上密布著裂縫，不時有一兩團同樣看不出顏色的棉露在外面。

一陣古怪的氣味從他身上散出，亦不知道是臭還是餿。

然而，如此不堪入目的蔡老頭背後卻站一個漂亮到極點的女人，荒古城公認的第一美女暮色。

「他走了。」

女人開口，聲音很美，卻很冷，她看著蔡老頭的目光亦帶上幾許怨恨，卻似乎最心愛的東西被人送走的怨恨。

「你明明可以庇護他的，只要你肯，這天下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他。」

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已經帶上壓制不住的怒氣，蔡老頭依舊未曾開口，只是他灌酒的速度卻似乎快了起來，那濁劣的酒水便如水一般倒入這個老人的口中，進入他的腹中。

「他殺了一千多人。」

蔡老頭終於開口，聲音蒼涼，帶著某種難言的悲哀。

「這只是你的借口，莫要以為我不知，我告訴你，他若當真墮落，我便渡他入魔，求我師尊收他為徒，助他成為一代魔尊，彼時希望你莫要後悔。」

女人轉向，走到樓梯口，猛然間停下開口。

蔡老頭手中的酒壺終於僵在半空，他的眼神驀然間一冷，這破舊的酒館似乎突然被投入另一個空間，此時明明是陽春三月，這酒樓卻似乎一下子進入寒冬，靠在蔡老頭的那片區域甚至出現淡淡的冰霜。

「我已經許多年未曾殺人，莫要逼我破戒。」

蔡老頭的聲音低沉響起，這又破又小的酒館二樓卻似乎刮過一陣來自極地的寒風，森白的寒霜隨著蔡老頭的話語飛快的擴散，一直朝著那女人蔓延過去。

「我愛他，便是為他屠盡天下亦無妨，你就算殺掉我，我也絕不會改變自己的選擇，為他我願意做一切的事情，只是，你憑什麼為他殺我，或者你以為在他心中你會比我還親。」

女人笑起來，嬌柔而魅惑，那森白的寒霜在女人面前陡然間停息，猶如撞上礁石的巨浪，固然滔滔不絕，卻絕無法越過雷池一步。

「你想做他的女人，可敢告訴他你的身份，而以你的身份，你又覺得自己有幾成可能和他在一起。」

低沉的聲音響起，蔡老頭驀然間再次舉起手中的酒壺。

籠罩小酒館的寒意驀然間消失，蔡老頭繼續朝著口中灌酒，女人的臉色卻是一變，她站在樓梯口，整個人忍不住顫抖起來。

「終有一天，我會告訴他，我也相信他會原諒我，會和我在一起，我們一定會在一起，誰若敢阻我，我便殺誰。」

女人咬著牙狠狠道，一言落下，女人再不做半句廢話，快步下了樓梯。

破舊的酒館，女人快步衝出去去，蔡老頭坐在二樓的擋板上，看著女人遠去，眼中不知何時竟已經籠罩滄桑。

微微的嘆息聲蔡老頭猛然間直直的將酒壺舉在頭頂，竟一口氣將酒壺內的酒水全部灌入了腹中。

喧鬧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來，洛北掩藏在帳篷口，他的目光從帳篷垂簾的縫隙中看著外面，那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人聲鼎沸，貨物如織，這是一支極為大型的商隊，行走於大漢帝國的西南邊陲以及更西南的蠻荒小國。

在大漢帝國中除去那些遠航海外以及深入北方大漠和其他帝國以及異類接觸的超級商團外，這樣的商隊便算得上極具檔次的所在。

起碼超過兩千人，若是通通斬殺絕對可以讓自己達成目的，只是，便是入魔恐怕自己亦做不出這等事情。

洛北貪婪的用目光掃視過外面的人，隨即依依不捨的收回目光。

他走回帳篷的中央，在一張矮桌前坐下，看著上面擺置的一柄劍和一本冊子。

劍是上好的寶劍，至少荒古城及得上這柄劍的同類存在最多不過五柄，而那冊子亦是極高等級的秘籍，同樣整個荒古城同等級的所在最多也就三四種。

這兩樣東西卻是洛北盜取出來，從他自己的家中，或者說是從他現在這個身份的家中盜取出來的。

他名為洛北，但是在這個世界每個認識他的人卻都只知道他名為公孫才，乃是荒古城公孫家族的外系公子，也是最廢的一個公子。

當然，最廢是以前，現在他絕不是最廢的，而是最瘋狂的，因為他在兩年時間起碼殺了一千多人，其中不乏荒古城五大家族的人。

兩年，一千多人，這絕對是個可怕的數字，這代表他每天最少殺兩個人，而且還得保持兩年間從不間斷。

事實上，這樣也沒什麼，這個大陸，但凡是高手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鮮血。

洛北也始終認為他之所以被追殺，最大的原因不是殺了太多人，而是擁有一個堪稱完美的情人。

暮色，荒古城第一美女，也有可能是大漢帝國西南第一美女，自洛北來到這世界成為公孫才，兩年內最大的收貨便是擁有了這樣一個完美的情人。

只是洛北在荒古城唯一的朋友，那個邋遢無比的蔡老頭卻說過一句話，錢財美色，人人渴求，但是有人得知是福，有人得知卻是禍。

洛北得到荒古城第一美女的愛慕，顯然是禍，而且是大禍。

因為洛北的實力不足，或者說他殺的人還不足夠支撐他變強。

洛北依舊坐在矮桌前看著矮桌上的東西，思維卻已經進入一個神秘的世界，那是他的精神深處，遠比靈魂還要飄渺的地方，這世上武道千萬，不乏能夠玩弄靈魂的，但是卻絕對無人能夠細緻到翻閱旁人的精神意識。

一扇巨大而古樸的大門便豎立在洛北的精神深處，這扇大門此時卻是呈現關閉狀態，在那緊閉的大門上則是一個長條狀的數據條，在即將完滿的數據條上清楚的標著99%這個數據。

看著上面的數字，洛北無聲的嘆息了一聲。

說起來，洛北會變成公孫才亦是因為這玩意，前世的時候洛北本是一個殺手，是地球上公認十大最強的殺手之一，而他本身對力量也有著極為瘋狂的追求。

本身，以他的實力便是國家機器都很難威脅他，只是，偶然有一次洛北得知在地球聯邦的科研總部有一件來自上古時期的異寶，且被聯邦最為頂級的數百個科學家合力製造成了空前絕後的萬能系統，集夢者。

這是一套人類科研史上空前絕後的系統，它可以說是人類自古以來最為偉大的意志集合體，能夠通過搜集人類散布的腦電波輔佐人類進入新的進化。

進化，這兩個字徹底打動了洛北，於是他摸進了聯邦的科研總部，找到了這集夢者系統，只是讓他沒想到的卻是聯邦高層竟喪心病狂的在這系統的外圍密布了數不清的反物質炸彈。

在洛北取走集夢者的同時反物質炸彈將方圓一萬公里以內的一切東西都化為了虛無，同時將他送到了這個世界。

或許也應該感激那些聯邦的高層，錯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來到這個充滿無限可能的世界，更不可能和集夢者系統融二為一。

只是，要開啟這扇大門也不知道究竟要殺多少人，洛北記得加上逃離荒古城時所殺的那七個人，他總共已經殺了大約有一千六百五十多人，而這扇大門在他殺到第一個人的時候還會以百分之一的上升速度跳動，但是最後殺到一千三百多人的時候便已經是百分之九十九，到一千六百多人的時候卻還是沒有絲毫變化。

難道要殺滿兩千人不成。

洛北眉頭微微皺起，他的實力在地球上算是不錯，但是在這個世界卻並不算什麼，之前殺那許多人一則是因為那些人只是普通的惡霸，再來則是他用的是暗殺。

然而，一旦那些人有準備，他的暗殺之術卻未必好用，這次逃離的時候，若非有人暗中出手幫忙，恐怕他不但殺不了那七人，反而會被對方所殺。

他並非天才，這兩年他亦有嘗試修鍊這個世界的武功，但是，收效甚微，所以他必須打開這個系統，看看被聯邦政斧視作無上所在的進化究竟有何神奇。

只有這進化足夠神奇，他才能再次站在世界之巔，他很不喜歡現下的情況，弱小，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必須打開這扇大門，或許就算為此殺兩個不在自己殺戮目標的普通人亦在所不惜。

洛北一巴掌拍在面前的矮桌上。

突然間，天翻地覆，腦海內似乎再現神話傳說中開天闢地的局面，那數據條豁然間達到滿值，然後消失，那扇大門似乎遭受重擊開始出現裂痕，隨即緩緩的散開。

火焰，洪水，隕石，狂風從那扇門中呼嘯而出，竟一下子將洛北從自己的精神深處驅趕出來。

傻眼的洛北從精神深處被驅趕出來第一時間便看到半條青蟲在他的手掌外翻滾著肥碩的軀體，他那憤怒中的一巴掌拍死了這隻蟲子。

他從一千三百人開始殺到一千六百多人都未曾湊夠的點數竟因為一隻蟲子而湊夠。

一時間洛北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好半天之後卻才反應過來，立刻再次進入自己的精神深處。

此時，那裡卻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這是一個不大的空間，看起來似乎是一個十來平方未曾裝修的屋子，在正對打開大門的方向依舊是一扇門，一扇未曾打開的門。

這間屋子內唯獨異常的地方便是屋子中間看似某種指揮台似的地方。

洛北看著這期間的一切，只覺無比的神奇，在他精神深處竟有這麼一個空間，他緩緩走進去，來到那指揮台似的地方。

走近之後洛北才發現這指揮台似的東西竟當真是一台電腦。

「歡迎進入集夢者空間，請使用者命名空間智腦名稱。」

洛北站定，那電腦顯示屏驀然間開啟，一個單板的機械聲隨之傳出。

「命名為無，使用者要求檢查智腦，審定使用等級，查看使用說明。」

洛北淡然開口，此類電腦在他那個時代本不少見，這玩意不愧是聯邦科學家研製的，雖然隨著和他一起穿越發生了一些變化，融入他的精神世界，但是大體上使用方式還是和聯邦普通電腦類似。

「無，半智能系統，核心為上古神秘物件，屬於無法分析的物件，為洛北終極掌控，擁有輔佐進化的能力，因為系統尚處於最初階段，能力值未定。」

單板的聲音繼續，洛北臉上終於露出放心的神色，終極掌控，這是他最為在意的，這代表這系統將完全受他指控，而半智能則代表這系統永遠不會發展出自我意識擺脫他的控制，至於核心無法解釋，這卻非洛北關心的事情。

「解釋輔佐進化使用方式。」

洛北繼續詢問，眼前電腦屏幕豁然間變化，一幕幕圖案不斷在上面閃現，飛天入地的人類，氣勁衝天的戰鬥，深奧無比的宇宙空間，戰艦橫行的星際，洛北能想到的以及想不到的畫面皆在上面出現。

「集夢者為人類夢想集合的意思，可以根據使用者的意識分析，推衍，幫助提升不同類型的能力，使使用者在該類型能力上得到不斷的強化，最初階段可精神模擬最佳訓練場，系統自行刺激使用者軀體，達到模擬場和現實同步的效果。

特殊提示，進化方向一經確定便無法更改，請慎重選擇。」

單板的聲音一絲不苟的回答。

「對我進行掃描，分析最適合進化的方向。」

洛北緩緩開口，他對於變強有著近乎魔障的執著，尤其是對上古時期留下的修鍊個體的方式更是興趣怏然，來到這個世界后對這世界的武技更是痴迷不已，但是臨到此時他卻還是選擇先行掃描，卻是因為前世作為殺手關注細節的心態。

屋子內，一道光線從洛北身上緩緩掃過，他眼前電腦屏幕亮起來，一行行數據隨之出現。

「最適合進化方向：一，傳說中仙魔道之魔道，二，機械體之殺戮機器人，三，武道，四，…………」

一列列數據從電腦上顯示出來，洛北的嘴角緩緩掛上笑容。

這武道竟是排在第三，這已然讓他極為滿意，前兩者第二個他肯定不會選，也沒法選，這可不是高科技世界，而魔道，那是傳說，更是無法選，何況這世界的武道根據洛北的了解和那傳說中的仙魔道亦沒有多大的區別。

「掃描矮桌上的秘籍，開始進化。」

洛北再不管電腦屏幕上的數據，直接朝著無下令，然而，這命令才下，無卻給了洛北一個驚駭。

「使用者是否確認由無控制軀體進行秘籍掃描？」

單板的話，洛北猛然間一驚，這系統竟能控制自己的軀體，洛北的眉頭微微皺起。

「系統何種情況下才能控制我的軀體？」

洛北不答反問，在洛北前世的時代，智能系統已經逐漸脫離人類掌控，這卻是聯邦加緊研究人類進化的原因，亦是集夢者出現的原因，所以對無能夠控制自己的軀體洛北卻是極為在意。

「得到授權，或者使用者喪失神智遭遇外部危險的時候。」

無的聲音單板響起，洛北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隨即眼中射出決然的光芒。

「確認無控制軀體掃描秘籍。」

堅決的說出這話，洛北立即感覺自己似乎進入某種保護之中，他能夠查知自己身體在動，也能夠查知外部的一切，但是卻似乎人並不在原地，又似乎便是這軀體被人打的粉碎也不會對他造成傷害，這是極為奇怪的感覺。

「掃描完畢，武技名稱：紫電劍法，武技概況：一套以速度取勝的劍法，系統掃描結果：隨時可以進入分析，推衍，請示使用者是否進行分析，推衍。」

洛北尚未來得及仔細體會那感覺，無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隨即洛北從那感覺中退出。

「立即分析，推衍。」

洛北開口，他站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不斷變化的圖案，不過片刻之後兩幅巨大的圖案出現在洛北的視線中。

這兩幅圖案，一幅上顯示的是空闊的山谷，其中野草叢生，樹木茂密，另一幅則是鬧市，那上面的人穿著極為古老，洛北卻是不認得那是什麼時代，是地球還是這個世界的衣服。

「是否將分析，推衍的感悟傳入使用者腦海。」

無的聲音待到圖案清晰后再次響起，這系統的確是半智能，每一步都需經過使用者確認才會繼續。

「以後省略中途詢問步驟，每次我指令掃描的秘籍直接分析，推衍傳入我的腦海。」

洛北亦是被問的有點煩，直接下令。

隨著這個指令，一股信息流頓時進入洛北的腦海，霎時間，無數關於劍的記憶出現，似乎是洛北埋葬在腦海內無數年的記憶，雖然有點陌生，但是更多的卻是熟悉，就好似時隔多年再次撿起曾經自己曰夜鑽研的東西一般。

這系統的確不愧是聯邦那群高層視若珍寶的東西，洛北這兩年一曰不斷的苦練這世界的武功，卻連一套偷學來的大路貨都未曾練會，而這系統僅是片刻之間卻已經讓洛北學會一套極強的劍法。

洛北的身軀微微一顫，這套傳入腦海的劍法，便是一次未使用，洛北亦能夠確認絕對超越他前世所有的武技，這是一套極為高深的劍法，當然，這高深只是指的眼下的他而言。

那荒古城不過是小地方，他盜取的這套劍法在荒古城也不過是最頂級的之一，算不得獨一無二，放眼這個世界更是不算什麼。

如此世界，如此系統，於他洛北來說簡直就是游魚入海，飛鳥入林。

「使用者已經完全掌握紫電劍法，目前熟練度為零，可開啟第一訓練場提高熟練度，第一訓練場與外界時間比為一比一，預計一周后可開啟第二訓練場，進入紫電劍法最終劍意訓練，使用是否開啟第一訓練場。」

驚喜尚未過去，無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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