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本官定不饒你
蔣姨娘派來的人是自己騎馬過來的,蔣棟癱在地上動彈不得,根本騎不得馬。
那人只好從路邊雇了人和馬車,把蔣棟抬上馬車,運回縣衙。
蔣姨娘得知蔣棟去了南華街坊的消息,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看到自家弟弟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這還是她才出門沒多久、活蹦亂跳的弟弟嗎?
整個人已經被揍成了豬頭,滿臉的血,眼睛也腫成了一條縫。身上全是腳印,衣裳也皺巴得不成樣子。
一看見親姐,蔣棟就開始嗚嗚地哭,一邊哭一邊往外噴血水,「姐,你得讓姐夫給我報仇……」
蔣姨娘一看弟弟的慘樣,早將林知縣的叮囑忘到了腦後。
她拿帕子擋著臉,小心躲著橫飛的血水,厲聲質問尋人的下人,「怎麼會打成這樣?棟兒跟他們說什麼了?你沒告訴他們,這是我弟嗎?」
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至於打成這樣啊?
那下人直喊冤,「小人跟他說了啊。可小人去的時候,都已經打完了。」
他到的時候,人都已經躺地上了。
蔣姨娘愣了愣,又問自家弟弟,「棟兒,你怎的沒跟他們說你的身份?」
蔣棟嗚嗚地哭,「我倒是想說來著,可他也得給我機會啊。」
不等他自報家門,上來就是一腳,不等說完又是一拳。還專門照著臉打,讓他怎麼說?!
太欺負人了!
真是,太欺負人了!
蔣棟,「姐,你得讓姐夫……」
蔣姨娘突然站起身,朝著一邊福身行禮,「老爺來了?」
林騁臉皮子一抖,皮笑肉不笑問道:「他的身份?他的什麼身份?」
蔣姨娘心裡一跳,之前老爺的警告再次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她捏著帕子按在眼睛上,撲過來跪到林騁腳下,抽抽噎噎哭道:「老爺,您看看棟兒……」
蔣棟躲在床上,嗷嗷大喊道:「姐夫,姐夫是那姓廖的……」
「姐夫?」林騁恨不得一腳將這倆蠢貨踹飛。看這模樣,這兩人根本就沒把自己之前的話放在心上。
他冷笑一聲,陰冷的聲音比門外的天氣更寒涼,「本官娶妻楚氏,除了楚家妻弟,誰有資格喊本官姐夫?」
他冷冷看著蔣氏,「你一個妾室,玩意兒一樣的賤婢。不過多寵了你一些、給了你一點顏面,便不知天高地厚、妄言尊卑,簡直不知所謂!」
蔣氏徹底驚呆了,好半天才渾身顫抖著,匍匐在地,怯怯應是,「婢妾知錯,請老爺責罰。」
蔣棟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不是,怎麼一會兒工夫,這身份,就突然不好使了?
蔣氏原是燕州知府萬鐸府里的一名歌姬,林騁初到烏索,萬鐸便把蔣氏送給他做妾。
外放官員不得攜帶家眷。
剛到烏索第一個冬日,林騁因不適應邊城的苦寒,染了風寒,差點沒命。
是蔣氏衣不解帶、徹夜不眠侍奉湯藥,他才慢慢緩了過來。
即便後來他又納了陳氏,蔣氏也一直代主母之職,掌管著后宅的一切事務。
甚至林騁的一些私密之事,蔣氏也知道不少。
不管是出於對上峰的敬重,還是這些年蔣氏給他的陪伴和溫柔,林騁對蔣氏,倒真生出了幾分真情。
所以,蔣氏把在睢州的弟弟接到烏索、縱榮蔣棟欺行霸市,只要沒踩到他的底線,他都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今日此事,與其說是蔣棟覬覦廖氏,不如說他在試探林騁底線、挑戰他的權威。
這,林騁無論如何都忍不了。
若今日之事他高高舉起輕輕落,就這麼輕易放過,以後蔣氏就會越發恃寵而驕。
蔣棟行事,也會越來越張狂。
甚至會打著他林騁的名號,在外面剔龍斗虎、惹事生非。
蔣氏慢慢直起腰,輕輕揪著林騁的衣擺,眼淚汪汪怯生生看著他,「老爺,妾是一時糊塗了。老爺之前說過的話,妾都記在心裡。」
「妾以後,定然會好好約束棟兒,斷不會讓他再出去惹禍。」
她的聲音顫顫的,睫毛掛著晶瑩的淚滴,哀求地看著林騁,「爺,求您饒了棟兒這次吧?」
林騁居高臨下看著蔣氏,絲毫不為其所動,「你帶棟兒,去向廖氏道歉。她若不計較,你們就無事;她若計較,本官定饒不得你!」
蔣棟吃驚地瞪圓了眼睛,掙扎著從床上翹起頭。
不等開口抗議,蔣氏已經迅速用眼神制止,「好!妾身這就帶棟兒去跟廖夫人道歉,求她原諒。」
蔣棟壓低了聲音怒吼,「姐……」
「閉嘴!」蔣氏喝斥一聲,「之前老爺就警告過你,不許打那廖氏的主意,是你偏不聽!看來爹娘真是把你慣壞了,才讓你如此跋扈任性。」
「一會你就跟我去向廖夫人道歉,聽到沒有?!」
蔣棟接收到姐姐的眼神,只好乖乖應道:「聽到了。」
蔣氏立刻仰起頭,「老爺?」
林騁冷哼一聲,揚聲喚道:「來人。」
門外胥吏連忙應是入內,垂手聽令。
「你去收拾幾樣禮,陪著蔣姨娘走一趟南華街坊。」
然而姐弟兩人帶著禮品趕到酒樓時,才知廖華裳回了縣北廖家。
兩人又匆匆乘上馬車,往縣北廖家走去。
蔣棟的傷只匆匆清洗過,還沒包紮。整張臉麻勁兒過去之後,開始火燒火燎的疼。
他十分不甘心地說道:「姐,咱就非得去給那個婦人道歉?道什麼歉?弟弟連她的面兒都沒見著,兜頭就被打了頓狠的。怎麼到頭來,還得咱們去跟她道歉?」
道哪門子歉?他們應該去慰問一下那個長鬍子莽漢,問他手打疼了沒。
感覺他還沒怎麼使大力氣呢?
還是問問他們出夠氣沒?
沒出夠氣,再給打一頓?
他抱著酸疼的腮幫子,感覺自己的后槽牙都鬆了好幾顆。
蔣氏幽幽嘆道:「你知道什麼?老爺這是對那個婦人起了心思。他看中的人,豈能由得別人惦記?」
蔣棟這才恍然大悟,「哦,我說呢,以前我有啥事,姐夫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火。」
他十分不齒說道:「他早說啊,我不也問過他嗎?他要早說廖氏是他看中的人,我能跟他搶?」
蔣氏長長嘆息一聲,捏著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廖氏是什麼身份?這種事,老爺怎麼好直接說出口?」
「你也看到了,那廖氏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若她進了府,哪還有姐姐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