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敵人

第三節:敵人

輝渾身冒著紅霧,像獵手一樣盯著遺願:「要一決勝負嗎?」

「奉陪。」遺願逆手拖著大劍和他拉開距離。凌晨時的郊外馬路沒有過往的車輛,兩人隔著十步相對而立,各自擺好架勢。

輝眯著獵豹一樣的瞳仁,雙手合十,再慢慢分開,右手從掌心中拉出妖刀。刀身猶如火焰般跳動閃爍,由他體內鮮血所制而成,是一把隨時隨地都能喚出來的殺人利器。

原來是這麼回事……遺願終於知道了那把刀可以憑空消失,四處出現的原因。自己也加強了骨骼間黑色妖氣的凝聚,握緊大劍,等待出擊。可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站在現在的立場,為什麼要保護兩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男女,甚至連原因都未來得及想,就已經站到這個位置,但他並不後悔,也許這就是緣分。

何況有更重要的一點:面前這個敵人賤笑的臉不知咋的讓自己極度不爽!

切!就算真不是對手,就憑那雙輕視的眼神,也要讓他知道我並不好惹……

清韻張口唱起東方古國的樂曲,歌聲優雅連綿,詞句抑揚頓挫……少有的她露出端莊尊重之態。抬起右手,尖利的指甲霎時變長猛地往自己胸口刺去!有魔力的指甲像鑽入粘稠的液體一樣進入清韻的胸口,再出來時就帶出了一個還在跳動的心臟。她喘著氣向石頭一步一步走過去……這是把自己從冥界拉出的男人,怎麼樣也得抱個恩,我們妖也有感情。

輝的眼神凌厲到讓人不敢直視,邪氣十足的笑著,「嘿嘿,我不太喜歡長時間的戰鬥,一刀就可以了。」被妖魔附身他哈哈大笑:「哈哈哈,很好,居然敢面對我!我已經很久沒有對手了——在下村正,向您請教……」不過他說到一半笑就停在臉上,因為遺願早就開動先手,在不經意間已經侵到了自己身邊!

輝吃驚不小,趕緊后側躲讓,同時雙手齊握憑空生出的妖刀,刀尖指向左後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前豎劈出去!劃出270°的缺圓,與天邊的滿月一起銀光閃閃。

……

怎麼可能?……輝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失敗——引以為豪的劈砍竟然被遺言從下方用愚者大劍挑破,而自己的手抵不住巨力衝擊像投降一樣舉向頭頂天空,和刀共同被震開!

天空中已經有了陽光,滿月也將沉落在天際,飛上天的妖刀變回血液。

「刷!」半空中愚者劍勢一轉,轉而向輝的脖子抹去……「哧!——」鮮血四濺,擦著他向後退的身子拉出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

連他自己都不禁感嘆:好妙的一招!不但能在瓦解對方急速下劈的同時,讓自己的武器達到最佳攻擊位置,還能帶動對手的勁力升上頭頂,使對方無法凝聚力氣回到腳上逃脫,最後再借著對手武器的反作用力來砍殺對方!

……可惜輝畢竟是妖魔附體之身,比普通人要強大數倍,關鍵時刻仍能控制自己後退,險險避開要害。

終歸如此身上也是一道不小的傷口。

遺願見這劍沒有砍飛對手腦袋也很驚訝,不禁感嘆對方實力如此強悍,就算自己發動突襲也無法取得勝利。

一陣驚訝與驚嘆的沉默。

「可惡!」輝惡狠狠的盯著遺願,語氣充滿不甘:「第一次,第一次……讓我碰到個一刀不敗的傢伙,很好!雖然依靠了人所不齒的偷襲……」

他知道寄主的身體現在不太妙,雖然輝已經死亡,但身體受損過大會嚴重影響自己實力。他頓了一頓又繼續說,語氣極度怨恨:「我這次說話說話,只出一刀——不過,下次見面時我一定會擊敗你……等寄主的身體恢復后我會主動找你的!希望你會變得更出色……在下村正,來日再會。」說完帶著屈辱與不甘鋃鐺著離開。

什麼?這就離開了?

遺願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不敢置信,居然一次交手就逼退了這個讓人心生懼意的強大對手……他失神良久,戰意才漸漸平靜下來,沒有追擊,他知道剛才的交戰自己是超水平發揮,並沒有把握能殺掉輝,只好嘲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切腹呢。」他目送走了對手才想起了同伴的情況。

清韻正在用妖力撫平石頭身上的傷口,破碎嚴重的心臟已經被她用新的所替換,擔心神色也隨著石頭胸中重新震起的心跳而化解。

剛剛殺了幾名祭祀挖出了幾顆心臟在自己體內藏著,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她看到遺願趕走妖刀也安心下來,露出愜意笑容。

遺願看到同伴沒事其實也很開心,只不過——他已經沒心了……而石頭胸口的傷口也在清韻妖氣繚繞的手下迅速恢復,良好的狀況讓她停下了醫治。

遺願倒拖著愚者之劍,望著天邊升起的朝陽出聲感嘆:「剛才那傢伙真強……而且還是沒有實體,僅僅寄居在人類身上。」

雲邊朦朧美麗的朝陽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呵!」對於遺願的搭訕,清韻回顧一笑,「愚者的主人也很厲害哦~」

「那當然~」骷髏得意的哈哈大笑,秀出自己光禿禿的手骨,「看我多麼的健壯~」

「嘻嘻……」清韻一樂,很開心的笑起來:「少臭美,我又不是說你,我說的是——」講到半途清韻的神色突然一變,讓遺願嚇了一跳,只見她臉上一下泛起幾十層烏雲,殘忍怨毒,眼神里燃燒著憤怒和被人屈辱后的光芒,她心裡囂張的暗笑——

哈哈哈哈哈!當年「你」那麼有能耐把我鎮入冥界,可現在還不是讓我回來了?雖然只是魂魄,沒有什麼法力,但只要再殺十三個人拉開更大的缺口召回真身,讓其餘的魂魄相聚——到時候法力回復的我世上誰也攔不住!天界也礙於規定不會派仙下來,我依然要做傾倒世界血腥的妖后,讓生靈塗炭……

遺願見她在沉思,就試圖大叫引起注意,結果清韻醒過神看他還真被嚇一跳!

「瞧我身上猶如星辰一樣光亮~~」遺願非常臭美的擺出紅衛兵的造型。

遺願已經悄悄的感到了發熱,他的身子除了陰氣和陽氣之外對其他東西全無感覺。清韻暗叫不好!這是陽光照到惡靈身上起的效果,他法力比我現在還弱,再照會消散的!

而被長時間照射的遺願也慘叫著痛起來,骨頭上冒出的淺淺火光,眼看就快火漫全身,這時候一件救命的黑大衣罩到了他身上——

傷好的石頭袒露著強健的胸肌和線條優美的腹部,掙扎著爬起身,他向清韻露出感激的笑容,然後對遺願笑罵:「你傻呀你——身為冥界惡靈居然在太陽下暴晒。」

城市彷彿一個淡藍色的水晶世界,高樓聳立,地面全由一塊塊的藍色晶石鋪成,上面還黏著防滑用的透明網,看不見一丁點泥土,整個城市就像一個魔方里的世界,到處遊走著人類和機器人。

很明顯未來的發展速度遠遠沒有人類預想的那麼快,至今仍沒有發明出什麼飛車什麼永恆太陽能燃料,現在主流是風力,家家戶戶的樓頂及外牆,上面都裝有各式的風車,風可以通過一系列裝置轉化成無所不能的電力。

大廈高空中的牆壁有電子屏幕功能,現在正在播放一則緊急通告——有關於今日凌晨突然出現的異性怪物,警察調查出這和救世教有關。他們使用高科技設備研製出各種違背生物法則的異型生命,且管理不當讓它們逃脫,在城市內暴起傷人。但請市民不必擔心,在本日下午兩點政府軍已經鎮壓完畢,救世教會相關人員也已經伏法,只有個別份子仍在逃脫中,不過已經確定他們沒有傷害人的能力,大家不要驚慌,請回到各自崗位,安心工作。

時間顯示——2474年6月6日16:20

清澈的陽光透過水晶窗灑在清韻蜷縮的身上,她在床中間弓成蝦子,安詳熟睡。修長的雙腿夾著被服,露出的半邊身子消瘦婀娜,如雲的鬢髮披散在潔白床單上,酥胸半掩——

姿態相當誘人。

而和這房間相鄰的卧室里,石頭正從噩夢中驚醒,陽光從水晶窗照下成了迷幻的水藍色,他睡眸惺忪,眯眼望著窗戶,低聲罵:「這該死的藍光。」

豎在睡袋中被掛在牆上的遺願聽他醒了就說道:「我感覺自己的姿勢不太好。」

石頭甩甩還不清醒的腦袋,推開被子下床,身上只穿著短褲和背心,自語著向洗手間走去。「先洗把臉,爸媽不在家,飯菜得自理。」

沒人搭話的遺願依舊說著:「早上我把自己解開休息,現在我卻好像把身體拼錯了……」他用長在肩上的腳撓撓頭,「真奇怪。」

石頭滿嘴白沫望著鏡中,裡面的自己年紀輕輕卻一臉滄桑,完全不像個十九歲的孩子,大概是以前聽到清韻呼喚自己時開始迅速成熟了吧——

當年他加入救世教,故意殺人後被察覺,這時候冥冥的蒼穹中傳來清韻的聲音,細語安慰讓他定下心來,才能冷靜逃脫。之後清韻就成了他的親密聊友,其實就是他對清韻一個勁的訴說,對方安靜傾聽再不時的陪笑兩聲。

心理剛成長的少年可定會對這種跨越空間的交流產生不一樣的感情,這種神秘和親切感慢慢在他心裡轉換,現在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對清韻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可以讓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奪到愚者,還到處組織教會的邪惡活動,殺那麼多人——這一切僅僅是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神秘女人,而當自己真見到她之後,發現清韻比他以前腦海構築的任何形象都要迷人美麗,可是自己卻總覺的有什麼東西開始變的不一樣。

在城市的一座大樓高高的頂上忽然出現一團霧氣,霧中緩緩滑下一個身穿藍白格子衫的男生,外套無袖軟夾克,脖子上掛著無線耳機。

男生飄逸的頭髮也是湛藍色,他睜開眼看眼前的世界——

「這次的任務是只千年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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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縫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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