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軒轅幽冰與玖蘭萱(上)

番外四:軒轅幽冰與玖蘭萱(上)

「臭小子,你又使詐!」一個年近半百的小老頭氣得跳腳,指著對面的俊美男子吹鬍子瞪眼。

那男子長得極其好看,俊美之餘又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似的淡然氣質,超脫於塵世之外。一身暗黑色滾金邊的束腰長袍襯得他更多了幾分高不可觸的貴氣。

「輸了便是輸了,我解了你研製的新毒。」那男子淡淡掃他一眼,然後將手心的一隻小蟲放回了一個小鼎中。

小老頭咋呼道:「不算不算!你每次都使詐,老子千辛萬苦煉製出來的劇毒,結果你一隻食毒蠱就解決了,氣死老子了!軒轅幽冰,有本事你不用蠱蟲,咱們公平競爭!」

軒轅幽冰抬頭瞄他一眼,淡聲道:「不行。」然後又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我若不用蠱蟲,那才是不公平。」

小老頭萬毒藥聖仰天哀呼一聲,然後抱頭沉思起來。哼,他就不行那條小蟲子能吃掉所有的毒藥,總有一天,他要研製出一種能夠連同食毒蠱一起毒死的劇毒!

萬毒藥聖不知道的是,若換做一般的食毒蠱跟他對抗,可能早就死掉了,軒轅幽冰的這條食毒蠱一直在被他不停地改進,萬毒藥聖的毒藥一次比一次霸道,而他這隻食毒蠱的抗毒性也越來越強。

在第一百二十次對敵失敗后,萬毒藥聖徹底沮喪了。而軒轅幽冰也在這個時候提出下山。

「……啥?你要下山去?你走了的話,老頭子我會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呆在山上,你怎麼忍心?!」

小老頭雖然很要強,背地裡也經常說那小子的壞話,但是他們一起在山上呆了二十多年,他都習慣軒轅幽冰的存在了,可是這小子說啥?要撇下他一個人下山遊歷?!

氣死他了!難道自己的毒術已經不足以吸引軒轅幽冰?想到這兒,萬毒藥聖十分沮喪。

軒轅幽冰認真道:「一年之後我會來找你,如果你能煉製出更好的毒藥,我就繼續留在山上同你切磋毒術,如果你還是輸了,我就必須遊歷四海,去找更厲害的劇毒。」

萬毒藥聖惡狠狠地瞪他,「臭小子,少瞧不起老頭子,你等著瞧,一年之後老子肯定贏你!」

軒轅幽冰斜睇他一眼,「我記得,你現在才六十三歲,而我已經三百歲了,所以臭小子不是你能叫的。」

說完,已是腳點青葉,與清風同走。

小老頭在後面大罵,「你就是個臭小子,裝什麼裝!你說三百歲?鬼都不相信,你以為老子會信?&*%#%……」

叫罵聲越來越小,軒轅幽冰微微一揚眉,加快速度飛走於叢林之間,直到看到一條蜿蜒小道,他才收斂輕功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天色還早,路上行人並不多,軒轅幽冰一身黑袍,又身無長物,氣質超塵脫俗,看起來很是惹眼。所以,當他面不改色地路過一群打鬥的人時,那些打鬥的人都忍不住一頓,朝他看了看。

「大俠,救命啊——」其中一個瘦小的少年連忙朝他叫道。那人比一般男子矮小,臉上也不知為何糊了一層泥巴,弄得一張小臉髒兮兮的。此時正有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護著他與其他人打鬥,而那瘦小少年的一雙黑溜溜的眼正從後面探出來,眼睛發光地盯著路過的軒轅幽冰。

軒轅幽冰的目光只短短停留了一瞬,然後繼續旁若無人地行自己的路。

「喂?喂喂喂——」小少年氣得瞪眼,更顯得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水靈好看。

見軒轅幽冰越走越遠,他乾脆推開護在身前的男子,然後飛快地朝軒轅幽冰跑去,走前還不忘回頭「嫣然一笑」,特仗義地朝身後的男子一笑,「鶴臣淵,大恩不言謝,下次我請你喝酒,剩下的人就全拜託你了!小弟我先行一步!」

鶴臣淵聞言,透著冷意的眸子里劃過無奈,沖他叫道:「萱兒,不要跑得太遠!」

可是一句話還沒說完,那瘦小的少年便不見了蹤影。

周圍的幾個嘍啰想追,鶴臣淵臉色一下沉冷下來,騰飛而起,然後伸腳橫掃,踢飛了幾人。

剩下的幾人見狀,畏縮不前地瞪著他,其中一人妥協地放軟了態度,道:「少俠,這位姑娘是我們翠紅樓劉媽媽花重金買來的,如今你放跑她,讓小的幾個回去如何交代?我們吃的就是這口飯,上有老下還有小,如果被劉媽媽知道我們追不回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我們兄弟幾個就別指望繼續混飯吃了……」

原來那位少年竟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剛從翠紅樓逃出不久。

那壯漢說得誠懇不已,聽得鶴臣淵微微皺了眉。

下一刻,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鼓鼓的錢袋扔給那人,沉聲道:「拿著這些銀兩趕緊滾!」

幾人登時就樂得屁顛顛地走了,徒留鶴臣淵一人四處打探那瘦小少年的去處。

·

「為何一直跟著我?」軒轅幽冰面無表情地掃了掃身後的少年。

那少年為了跟緊他,走得氣喘吁吁的,額頭的汗水跟臉頰上的污泥混雜在一起,攪成了一團稀泥,看起來就像是剛從泥坑裡爬上來似的。

喘了兩口氣,少年連忙笑呵呵地答道:「我見少俠氣度不凡,一定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正好我遇到了些麻煩,少俠您看……呵呵,能不能暫時帶著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攪你!咱就搭個伙一起趕路。」

「為何要帶著你?」走在前面的人語調毫無起伏。

少年一愣,隨即立馬掰著指頭道:「我會做飯,大家都誇讚我的飯菜做得好吃!我還會補衣服,我補的衣服跟新買的一樣,我還……」

「這些我不需要,你走吧。」

「別啊,大俠,我會的還有很多很多,我會……我會……」少年敲了敲腦袋,實在想不出來了。

軒轅幽冰沒有再言語,眼中一直無波無瀾。

少年腳步微微頓了頓,又繼續追了上去,反正這人沒有攆她,她黏定這人了!

「喂,大俠,我給你講個笑話好不好……」

「大俠大俠,你喝不喝水……」

「大俠,你真的不餓么?我特意給你留了個大餅,這可是最後一個了……」

軒轅幽冰步調不變,不急不緩地走著,只有那個少年一直圍著他唧唧喳喳說個不停,而他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

「……大俠,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玖蘭萱。」

身旁的少年沖著他笑,眉眼間洋溢著滿滿的陽關燦爛。

軒轅幽冰依舊是隻字不言。

玖蘭萱也不灰心,這人不愛說話,那自己就連同他的那一份一起說了。人生在世,就該活得開開心心、熱熱鬧鬧的。

跟著前面的人不吃不喝地走了一天一晚,玖蘭萱本來想問前面的人餓不餓,因為她覺得自己快餓死了,可是她又怕自己這樣顯得嬌氣,那個男子會更加嫌棄她,所以她愣是忍著沒吭一聲。

肚子咕嚕叫了一聲,玖蘭萱連忙伸手按了按肚子。她帶的乾糧這一路上本來就吃的差不多了,那唯一的一個大餅最後沒忍住還是下了肚子,可是那都是中午的事兒了,而現在幾乎是二更天了。

這個人不怕餓就算了,可是大晚上的還要趕路,她這一路上沒少磕磕絆絆,那人卻權當她是空氣。

咻一聲,前面的人忽然不見了。玖蘭萱心裡一緊,連忙超前跑了幾步,可是哪裡還有那人的一點兒影子。

「喂,大俠?大俠!喂喂喂……」玖蘭萱看著周圍黑漆漆的一片,有些頹喪地垂下頭。這裡荒郊野外的,他還真狠得下心把一個黃花閨女丟在這裡。不過,那人也不知道她是個女子,也不能全怪他。

玖蘭萱嘆了幾口氣,乾脆原地盤腿坐下歇息。那人一看就是身懷武藝之人,她光憑著自己的兩條腿是不可能追上他了,不過,她遲早會找到那人。

想到這兒,玖蘭萱的目光格外明亮,在黑夜中彷彿成了唯一的光源。

正發愣間,撲通一聲,一隻野兔被丟在了她面前,玖蘭萱嚇了一跳,然後下意識地抬頭去看,這一看差點沒讓她激動地一下撲過去。

她就知道這個男子是個好人!

「一里之外有一條小溪,去洗洗臉,然後處理一下這東西。」

玖蘭萱哦哦兩聲,連忙樂呵呵地提著野兔走了。

「哇!……好美啊,哈哈哈……」玖蘭萱盯著眼前的溪水,驚喜地叫了一聲。

這溪水顯然處於下游,已經匯成了一條小河,水面在月光的籠罩下泛著銀鱗般的淺光,罩上了一層神秘朦朧的薄衣。

玖蘭萱一下將整個臉浸入水中,用手掌心輕輕揉搓臉蛋,洗盡了臉上的泥污,然後猛地抬頭,帶起一道漂亮的水花。

皎皎月光下,女子那張如花美顏彷彿白蓮泣珠,一顆顆的水珠順著臉頰蜿蜒而下,一直流到了衣襟深處,惹人遐想。

吹了會兒夜風,玖蘭萱開始處理野兔,口中還忍不住默念:小兔啊小兔,我對不起你,反正你已經死了,身上的肉留著也是腐爛,不如就做一件好事,讓我吃了可好?日後我決定不吃你的同類,實在餓極了就……嗯,改吃野雞!

急急忙忙地去了毛皮和內臟,回到原處時,玖蘭萱鬆了口氣,還好,那個男子還在,而且還生好了火。

玖蘭萱偷偷地輕笑一聲,很快就將野兔架在樹枝上烤起來。帶香的煙霧在夜色中漸漸瀰漫著,火光照著少年的臉,襯得紅通通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男子,未料那男子的目光也正盯著她,就算被自己發現了也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

打量了半響,直打量得玖蘭萱臉上變得火辣辣的,他才不緊不慢地轉移了視線,伸手填了幾根木柴。

許久的沉默。燃著的柴火偶爾發出一兩道噼啪聲。

終於等到野兔烤熟,玖蘭萱連忙撕下一隻肥大腿遞給對面的男子,笑道:「喏,這是給你的,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

軒轅幽冰悠悠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接過,等到一口下肚,微點了下頭,「味道不錯。」

玖蘭萱咯咯笑了起來,「那當然,我都說了我的手藝是一流的,以後你跟著我絕對不愁吃不到美食。」

其實她心裡更高興的是,這個男子終於肯主動跟自己說話了。

「大俠準備去哪兒?」玖蘭萱趁熱打鐵,連忙問道。

她也沒指望眼前這個男子一定回答,誰料只是停頓了一會兒,那人便道:「聽說最北方有一個毒門,名曰黑邪門,裡面的人皆會使毒,而且毒術一流。」

「你想去那兒?」玖蘭萱吃驚。這人找黑邪門幹嘛?難不成是求毒?說來正巧,她一年前就去過那個地方,早就將那地方探透了。

「你知道這個地方?」很顯然,就算在黑夜裡,軒轅幽冰也將玖蘭萱的表情盡收眼底。

玖蘭萱詫異了一下,乖乖地點頭道:「去是去過,不過……」不過被人攆出來了,她是自己偷偷溜進去的。這種丟人的事她才不會說。

「很好,這樣我們會省事得多。」軒轅幽冰對於她的話很滿意。

玖蘭萱卻獃獃地看著他。她沒聽錯的話,這男子剛才好像說了「我們」兩個字。

玖蘭萱忍不住彎嘴一笑。

「笑什麼?」對面的人顯然又捕捉到了她的表情。

玖蘭萱連忙搖頭。

兩人走了整整一個月才抵達藍騰國嘴北邊的烏爾鎮,而那黑邪門就在烏爾鎮里。

這一路上,仍舊是玖蘭萱唧唧喳喳個不停,軒轅幽冰或者沉默不語,也或者偶爾應上一兩句,但每次的話絕不超過三句。兩人之間的這種相處似乎也漸漸成了一種習慣。

·

果然如玖蘭萱所料,黑邪門的人一看到兩人的寒酸樣就關死了大門。一般來黑邪門的人不是求毒藥,就是花重金特意入門學毒,可是軒轅幽冰身無分文,玖蘭萱就更別說了,光看那穿著打扮都快趕上叫花子了。

不過,玖蘭萱並沒有唏噓多久,因為身邊的男子已經一掌拍爛了對方的大門。刻有「黑邪門」三個字的牌匾也咯吱搖晃一下,然後砸到了地上。

這事很快就驚動了黑邪門的呂掌門,兩人被請了進去。

坐在最中椅子上的人是個長得賊眉鼠眼的五旬老人。

他探了一把下巴上的山羊鬍須,眼中閃過毒光,「既然閣下是來我黑邪門挑釁的,那麼一切規矩就得按照我們黑邪門來。」

「但說無妨。」軒轅幽冰並未露出絲毫怯意。

那人一雙毒眼落在軒轅幽冰身後的玖蘭萱身上,笑得不懷好意,「既然是比試毒藥,那麼對方各自提供試毒人。按照我們的規矩,一共比試三場,所以你最好準備三個試毒人,不然的話第一個試毒人死了,後面的毒可就沒法試了。」

軒轅幽冰微微皺了皺眉,道:「為何不用一個試毒人,你先施毒,我來解毒,然後我施毒,你再解毒。」

呂掌門的目光冷了冷,「小子,若想我黑邪門甘願與你比毒,就得按照我們的規矩來。」

「……好。不過,我不會輸,所以我只需要一個試毒人。」軒轅幽冰淡淡道。

呂掌門心裡有些惱怒,這人居然如此自傲。冷哼一聲,他提醒道:「你可想好了,如果你唯一的試毒人在第一場中就死了,那比賽到此為止!」

軒轅幽冰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

站在他身後的玖蘭萱早在他同意的那一刻便冷了心,這裡除了那男子自己,便只剩她了,顯而易見,這個唯一的試毒人是指她。

看這男子的神情並不知道需要提前準備試毒人,可就算如此,他最終還是選擇讓自己成為試毒人,玖蘭萱怎能不冷心。師父說得對,外面的世界人心複雜,不能隨意輕信旁人。現在她果然自食其果了。

抬頭看了看那男子的後背,玖蘭萱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為他開脫,她想,或許這男子解毒之術了得,不管她中了什麼毒都能解開,所以才這麼乾脆地讓她當這試毒人,也或者他有什麼靈丹妙藥,就算她在試毒過後性命垂危,他也能很快救活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想替這男子開脫,或許是不信巫族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的警告,或許只是單純地相信這個男子。

她本可以憑藉自己的能力逃走,但她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兩方已經準備就緒,這邊只有她和那個男子,而對方陣勢嚇人,除了那呂掌門自己,還另有十個旁觀的弟子及三位長老,弟子各站兩排,整齊劃一,試毒的三個人則全是身體強狀的漢子。

一個弟子用托盤呈上了第一種毒藥,是裝在一個瓷瓶里的藥丸,那藥丸紅如血,同尋常藥丸一般大小。

「試毒開始。」呂掌門膛有成竹地催促道。

那弟子聞言,忙把毒藥遞到了玖蘭萱面前。

玖蘭萱正要拾起藥丸,軒轅幽冰卻微微冷了聲調,「給他做什麼,我說的試毒人便是我自己。」

在場之人紛紛愣住。這人真是荒唐至極,哪有自己試毒又自己解毒的?!

別說這些人,就是玖蘭萱也被他弄糊塗了。難道他剛才口上答應的試毒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玖蘭萱粉唇翕了翕,一時不知怎麼了,眼睛竟有些酸酸的。

這人真是個傻子!有現成的都不知道用。

短暫的靜謐之後,對方的呂掌門大怒道:「你這小子,也太不拿我黑邪門當回事了,我黑邪門應戰數回,從沒有自己試毒再解毒的,你當我黑邪門是什麼地方,任由你耍鬧的地方不成?!如果不能立刻找出你的試毒人,這比試我們黑邪門不會應的!」

「誰說我們沒有試毒人了,我就是他的試毒人!」玖蘭萱清脆的聲音打斷劍拔弩張的氛圍,還未趁軒轅幽冰回神,就一把抓起那毒藥吞進了肚子里。

毒藥才下肚,一股鑽心的痛頃刻間便涌了上來。

玖蘭萱沒好氣地沖那微愣住的人吼道:「喂,發什麼呆啊,趕緊給我解毒?我要是死了肯定不會放過你的!」說完,她的身子已經傾斜而下。

預料中地板冰涼的觸感沒有傳來,她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中。

玖蘭萱痛得緊緊攥住他膛前的衣料,很有骨氣地沒有叫出聲。

軒轅幽冰一手擁著她,一手很快取出食毒蠱種入她體內。

不消片刻,玖蘭萱有些發青的嘴唇竟又變得紅潤起來,身上那種鑽心的疼痛感也慢慢減輕,最終連絲毫的痛意也沒了。可是,她卻有些留戀那人的懷抱,寬大、結實、溫暖,舒服得就想這樣靠一輩子。

那隻種進去的食毒蠱主動從玖蘭萱的手腕處爬了出來,緊接著響起一道清越之聲。

「身子可還有不適?」

這聲音透過緊挨著她耳膜的膛膛傳來,顯得比平時要低沉一些,或許是錯覺,她覺得更多了一絲柔和。

玖蘭萱連忙離開他的懷抱,低著頭,嘟囔道:「大俠真是厲害,不過片刻的功夫便解了我身上的毒。」

沒人注意到,她低垂的臉上布滿了紅暈。

黑邪門的人見試毒人這麼快就變回原來唇紅齒白的樣子,不由心驚於軒轅幽冰的解毒方法,那隻小蟲子到底是什麼?為何一鑽入這小子的體內,毒素便開始消散?

「好小子,竟然能解掉我黑邪門排名第五的劇毒!那你接下來可要小心了,我們黑邪門的劇毒可不止這一個。」呂掌門由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變得正視起來,「現在輪到你施毒了。」

軒轅幽冰淡淡掃他一眼,然後取出了另一隻吐毒蠱,這吐毒蠱的體色由青黑紅三種顏色混雜而成,第一個試毒人看到后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伸手。」軒轅幽冰吩咐道。

等對方那試毒人顫抖著伸出胳膊之後,軒轅幽冰將吐毒蠱放在他手臂上,然後按了按吐毒蠱身體上青色的部位,那小蟲似乎心領神會,鑽進了試毒人的胳膊里,在原地拱了拱身體便又很快鑽了出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小蟲呆過的地方出現一個青色的小點,不過須臾,那小點便成了一根細線,迅速往胳膊深處延伸。

見眾人發愣,軒轅幽冰微擰眉,「為何還不動手,再不解毒,這人很快就會五臟六腑腐爛而死。」

那試毒人離他最近,一聽他用那波瀾不驚的聲調說出這麼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嚇得兩腳發顫。而黑邪門的呂掌門和長老這才回過神來,立馬開始研究毒素。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呂掌門及長老都沒有研究出那毒的成分,而那試毒人已經開始四肢抽搐,全身發黑,到最後呼吸急促,死了。

玖蘭萱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死了,而且死狀慘不忍睹,忍不住將身子往軒轅幽冰身後縮了縮,完全忘了身前這人便是造成人死的罪魁禍首。

「這第一場我們認輸。」黑邪門呂掌門有些不甘地咬了咬牙,然後隨手招來兩個弟子,「將這位弟子抬出去厚葬了。」

「等等,這死人可否送給我。」軒轅幽冰的話讓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要死人?這傢伙要一個死人做什麼?

呂掌門狐疑地瞅著他,故作為難道:「這試毒人乃我黑邪門正規弟子,就算死了也是要厚葬的,小兄弟你討去這死人,欲做何為?」

軒轅幽冰淡淡道:「救活他,他便當我的試毒人。」

黑邪門的長老以及弟子們全部呆住。這人說啥?他能救活這個死去的弟子?!

呂掌門聞言也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小子,別開玩笑了,我剛才診斷過了,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等他笑了一陣卻笑不出來了,因為對方的目光太過純粹,絲毫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好,如果你能救活這弟子,我便破例讓這弟子當你的試毒人!」

軒轅幽冰聞言,立刻從袖中取出一個針囊,裡面的銀針大小長短各異。七八根銀針被插到了那試毒人的五臟六腑之處,而他下針的動作幾乎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頓。

玖蘭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嘴角一點點勾起,心裡變得軟乎乎的。這個男子本不需要如此的,都是為了她,他不讓自己當這試毒人。

本來沒了呼吸的試毒人在被施銀針之後居然睜開了眼,隨即噴出一口黏稠的黑血。

銀針的方法雖快,但身體里還留有毒素,軒轅幽冰緊接著又用食毒蠱給他清理了剩餘的毒素。

呂掌門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這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趁無人注意之際,他悄悄朝身後的弟子使了一個眼色。那弟子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第二場比試,依舊是軒轅幽冰勝出。這一次他沒有再出手救對方的試毒人。

等到第三場,呂掌門笑得陰沉,「很好,老夫掌管黑邪門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厲害的對手。看來,這一次我不得不拿出我黑邪門的鎮門之寶了!」

一顆紫色的藥丸被下人小心翼翼地呈了上來,呂掌門嘴角斜勾,解釋道:「我黑邪門的第一劇毒——花蠍鴆。這毒藥見血封喉,乃毒中之毒。」

軒轅幽冰聽完,面色不變。

可是,正當這毒藥被呈到試毒人面前時,那個被他救活的試毒人竟然一頭朝後栽去,死透了。

「怎麼會這樣?!」玖蘭萱大驚失色,連忙去查看,未料還沒走近,那人的屍體就被黑邪門的弟子拖了下去。

玖蘭萱眼尖地看到那人後背在滴血。有人趁他們不注意殺了這人!

她還沒有控告,對方卻先一步陰笑了起來,「小子,看來第二場的比試你根本就沒贏啊,瞧,這個試毒人死了。」

「你……你們太無恥了!」玖蘭萱忍不住破口大罵。

對方顯然不以為意,反而道:「現在我們一勝一負,這第三場你只能讓這小兄弟當試毒人了。」

軒轅幽冰的身上忽然就散發出一陣凌人的氣息,平靜無波的眼睛微沉了一下。

玖蘭萱知道這男子對劇毒的執著,心中無奈一嘆:算了,就當我遇上你倒霉。

「喂,你一定能救活我對不對?」玖蘭萱目視軒轅幽冰,不等他回答就當著他的面一口吞了那花蠍鴆。

「你……」軒轅幽冰的眸子閃了一下。話未多說,他已經飛快施針,封住了玖蘭萱的周身大穴。

鮮血順著玖蘭萱的嘴角留下,她想說話,可是才一開口就噴出一大口鮮血。

「不要說話!」軒轅幽冰厲聲喝止,待封住了她周身大穴后趕忙放出食毒蠱。

「沒用的。這花蠍鴆見血封喉、無藥可救,哪怕你有那會吸毒的小蟲也來不及了。」一邊看戲的呂掌門提醒道,那副嘴臉看起來無比陰險。

彷彿是為了驗證他的話似的,玖蘭萱張了張嘴后便疲憊地闔上了眼,那隻緊緊抓住軒轅幽冰的手也一點點鬆了下來,軟軟地耷拉在地上。

「別死……」軒轅幽冰皺起了眉,一手環著她,一手不停地為她輸送內力,試圖護住她的心脈。

呂掌門得意地笑了起來,朝身後的弟子揮手道:「還愣著做什麼,這人挑戰我黑邪門失敗,就得接受我黑邪門的懲罰,來啊,給我挖掉這小子的雙眼,割掉他的舌頭!」

軒轅幽冰猛地抬頭看他,不過瞬息間,人已移動到了呂掌門的面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高高舉起,周圍的弟子見狀大驚失色,不敢有絲毫懈怠。

軒轅幽冰一手抱著玖蘭萱,一手則拖著那呂掌門出了黑邪門,等到離開很遠,才將那半死不活的呂掌門拋了出去,然後帶著玖蘭萱飛離此地。

找了一個無人的山洞,軒轅幽冰將人放在草鋪的榻上,然後匆匆解開了玖蘭萱的衣服,只是那手卻在解到膛口的時候急急一頓,沒有過多的猶豫,他又繼續開始脫玖蘭萱的衣服,直到她上半身一絲不掛。

「阿青,出來。」軒轅幽冰的語氣帶了一絲連他自己也未察覺的急切。

須臾,一條青中泛著金色的小蛇從他胳臂上鑽了出來,然後繞在了他的手腕上。

「速速救她。」

阿青猶疑了一下,然後直接從玖蘭萱的膛口鑽了進去。

蠱皇能夠分泌出一種世上少有的粘稠物,而這粘稠物能夠救活瀕臨垂死的人。只是現在並不是阿青分泌這東西的時節,如若強行分泌的話對它的身體沒有益處。

可看主人的樣子……阿青不得不選擇沉默。主人應該知道這其中的得失。

蠱皇一出,玖蘭萱的命當然丟不了。可是,當玖蘭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后,還是忍不住大哭起來,躲進軒轅幽冰的膛膛里,哭得稀里嘩啦。

「你這個大騙子,你不是說這天下就沒有你解不了的毒么?!我差點就命喪黃泉了,你知不知道啊!大騙子,騙子……」

軒轅幽冰,「我何時說過這話了?」

「你就說過!騙子!」

軒轅幽冰,「……」

抱怨完的玖蘭萱察覺到身上有些涼意,這才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兒,往下一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得她差點又昏過去。

緩了一會兒,她猛地尖叫出聲。

一人一蛇,被她的尖叫聲驚得顫了下身子。盤在軒轅幽冰手腕上的阿青更是忍不住地搖了搖腦袋,像是在鄙夷。

「你,你你你……」玖蘭萱指著對面的男子說不出話來。

憋了半天,玖蘭萱終於擠出一句話,「你要對我負責!」剛說完這話,自己便先紅了臉。

「如何負責?」軒轅幽冰很認真地問了一句。

玖蘭萱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這傢伙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不管了,她就賴上這人了!

「當然是娶我!中土人都這樣,有了肌膚之親的男女是得結為夫妻的。」

軒轅幽冰歪了歪腦袋,點頭道:「原來如此……可是,在我們蠱疆,只有相愛之人才可結為夫婦。」

玖蘭萱的心立馬提了起來,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人當真對自己沒有一點兒好感!可是聽到他的下一句話,她才鬆了口氣。

他道:「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你……」

玖蘭萱抿嘴笑了笑,眸子快速閃了一下,然後輕聲道:「我有個方法可以讓你知道。不過,你得先閉上眼睛。」

軒轅幽冰果然就輕闔上了雙眸,他的眼睛一直沉靜如水,不起絲毫波瀾,關閉了這雙沒有情緒的眼,單看他的臉便會驚嘆於他的俊美,每一條弧線每一個稜角都像是精雕細琢而來,又彷彿多了几絲從未有過的柔情。

玖蘭萱慢慢湊近他,粉唇微啟,小心翼翼地親吻住了他的唇瓣。

有些涼,有些干。

溫柔地舔吻了幾下,她才頂著一張通紅的臉緩緩往後退。

男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靜靜地盯著她看,那雙不起波瀾的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迅速雲集。

「別動。」他忽然開口道。

玖蘭萱怔了一下,退到半路的頭下意識地頓住。一雙漆黑的眼在下一瞬間猛然瞪大。

對面的男子忽然將腦袋湊了過來,主動吻上了她的唇。

------題外話------

╭(╯3╰)╮這個故事略長,所以分為兩章后,明天我爭取將下半章擼出來。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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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獨寵之狂妃很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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