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利用

緊接著陸慎言又是一拳，狠狠揮過去。

宋臨被揍得舒暢了，說話都更順溜了。

「你知道是什麼時候陳瑤跟我說的，上個月，她從你那回來后，她說知道你和沈飛白的關係，她不能得罪你……」

宋臨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包括這兩人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這些細節，是因為從他發現付明珠精神不正常以後，他就越發懷念起陳瑤的溫婉和細緻。

陳瑤對他很好，除了不愛他，細節上真的滿分。

更多的時候，她像替代了媽媽的角色，照顧著他的敏感脆弱的情緒，雖然陳瑤比他還小三歲，但或許是家庭不幸的緣故，陳瑤很早熟，很懂事。

這也是宋臨喜歡陳瑤的原因，漂亮懂事又貼心的姑娘，哪個男人會不喜歡。

所以那之後，他跟瘋魔了一樣跟蹤陳瑤，看著陳瑤和陸慎言出雙入對，他心裡快嫉妒死了。

他守在樓下，從陳瑤家裡燈滅又亮的情況，分析著陸慎言這一夜是否和她在一起，心裡想象著兩人的瘋狂，甚至是代入自己。

每天睡不了兩三小時的覺，讓他腦子也出現了問題。

他看到陸慎言的離開，然後編排出這一切，就是為了陸慎言打得他更狠，然後他借著這個，可以與之談判。

宋臨是豁出去了。

巴不得陸慎言下手再狠一點。

果然說完這話，他又遭了陸慎言一腳，踹得可真疼。

陸慎言看著男人躺在地上，狗一樣狼狽的樣子，忽然覺得沒意思。

他去拿電話，準備吩咐石頭把人給帶走，處理後續。

宋臨卻很輕地笑出聲，格外輕蔑。

「你猜我為什麼知道這麼詳細，因為那一夜，我們獨處了一整夜……」

陸慎言按下電話的手一頓。

整個人被怒火充斥著，快要爆炸。

一整夜，他們做了什麼，宋臨意猶未盡的話語，就能聽出來。

陸慎言從沒感受過這樣的屈辱。

陳瑤原來是這樣想他……

呵呵，他還真是瞎了。

他拿起電話的手，果斷地放下。

隨後一步步走向宋臨，一語戳破他的小心思。

「你今天，是來找死的對嗎？」

陸慎言扯下領帶，鬆開兩顆扣子，冷笑一聲。

「那我不得成全你。」

一拳，宋臨的鼻樑骨就碎了。

他疼的表情都扭曲了，愣是沒吭聲，怕外面的人聽到動靜進來，壞了他的好事。

後面他都硬撐著，直到撐不下去，昏了過去。

還是石頭髮現不對，兩人在裡面也太久了，他耳朵套在門上，想聽聽陸慎言有沒有危險，就聽到悶悶砸人的聲音，趕緊就推門進來。

隨後就看到了躺在地上，鼻青臉腫的宋臨。

他呆住了幾秒，隨後衝上去硬生生攔住陸慎言的拳頭。

「陸總別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陸慎言被攔住，理智回籠，拳頭上都是血。

他轉身回到座位，拿濕紙巾擦了擦拳頭上的血，然後扔進垃圾桶。

「這就是他想要的，把他送去醫院，等他醒了，看看他要什麼。」

陸慎言喝了一大杯濃茶，看著躺在地上的宋臨，眼神無比陰冷。

有那麼一刻，他是想弄死他。

但他知道，不能上了這小子的當，他是有備而來。

但陸慎言也不是傻子，兩人之間的交談，根本不能公布出去，公布出去，首先毀掉的就是宋臨。

宋臨也深知這一點，就一個天際湖項目問題，就夠他吃牢飯了。

他挑釁挨打，無非就是想有砝碼，跟陸慎言談判。

……

宋臨被送到醫院后。

夜裡就醒了，除了鼻樑碎裂，別的地方都是皮肉傷，陸慎言以前進過幾年特種部隊，下手知道輕重。

他知道怎麼讓人疼，又能不傷及要害。

宋臨即便鑒定，也只能是個輕傷。

這結果不符合宋臨的預期，他覺得自己虧了，白白疼了。

但輕傷也是傷，所以他對石頭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石頭出門打電話請示，覺得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而且還是宋臨自己找揍，石頭在提出宋臨想要天際湖的重啟資金時，想到宋臨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連他都想狠狠揍死這個宋臨。

他覺得驗收過不去，就想要重啟要很大一筆錢，趁著驗收沒到期，重新搞一下。

但宋臨又不能從付家支出這筆錢，先不說付家願不願意，這麼一來，別人會覺得宋臨能力有問題。

第一個項目就搞砸成這樣，虧這麼大的本。

陸慎言沒有一丁點猶豫就答應了。

石頭卻急了，他覺得這小子不值這個錢。

「陸總，其實輕傷的話，我們還可以跟他談談，我覺得這個價格最起碼能砍一半，你都不知道，他醒來第一時間就問了傷情鑒定，那樣子擺明就是故意的，想從您這裡訛錢罷了。」

「沒事，給他。」陸慎言不多言。

他怎麼會是這麼爽快的人，明知道宋臨在給他使絆子，還這麼好說話的就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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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慎言自然有自己的打量。

石頭還是不甘心，「陸總別說是您，我都想揍這個傢伙，滿嘴噴糞。」

陸慎言雙手交握，微微一笑。

「石頭，聽過一句話沒有。」

「且看他起高樓，且看他宴賓客，且看他……樓塌了。」

這就是陸慎言送給宋臨的預言。

他能篤定，宋臨以後還會捅出更大的簍子，以他的野心，成功了之後，還會願意對著付明珠這樣卑躬屈膝嗎？

答案是肯定不會。

所以都不需要他出手，宋臨自己就會給自己挖墳。

他等著看就好了。

……

石頭回到病房，態度冷漠道：「宋副總你的條件，我們陸總答應了，這是協議，你簽一下。」

不得不說，宋臨也是真的能屈能伸，臉上裹著那麼厚的紗布都能看出他在微笑。

他利落簽完字，說：「石助理還請你幫我謝謝陸總的提攜，無論如何明珠都是陸總的外甥女，這親一點都不作假，以後我也會跟明珠一樣尊敬陸總的。」

石頭瞬間對宋臨刮目相看了。

這絕對是個狠人。

陸總的話沒錯，像宋臨這樣的人，要麼就起高樓，要麼就樓塌了。

他的野心能成就他，也能葬送他。

石頭走出病房的門的時候，沒想到撞到了陳瑤。

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狀況。

陳瑤怎麼還會來看這個人渣，她是不是不知道，這個人渣是怎樣利用她威脅了陸總。

石頭剛想開口說話，就聽病房裡傳來宋臨的聲音。

「瑤瑤，你來了？」

石頭：「………」

得了，看來是他想多了。

沒想到他也有看錯人的一天。

難怪陸總說他沒戀愛過，看不懂女人的心。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枉費陸總對她那麼的好。

陸總真是眼瞎了。

陳瑤並不知道石頭心底所想，見到石頭依舊是禮貌招呼。

「石助理。」

石頭第一次對陳瑤沒有禮貌地斜視，冷哼一聲離開了。

陳瑤很莫名其妙。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石頭。

不過他是陸慎言的助理，或許只是在為陸慎言出氣也說不準。

但陳瑤自認沒做過什麼對不起陸慎言的事，只是她拒絕了他的無禮要求罷了。

她不會給任何人做小三，不管對方是誰。

所以石頭的不禮貌，並不會讓她不舒服，反正以後也沒有交集。

她進去病房，看到宋臨的慘狀還是愣了下。

看起來，比她在電話里聽到的要嚴重。

宋臨看到她的臉，心底的屈辱似乎被化解了不少。

總歸那個男人也沒得到她不是嗎？

只要他東山再起，他就一定會還有機會的。

男人很難忘了自己的白月光，陳瑤就是宋臨心底的白月光，感受過她的溫暖，再經歷那些血雨腥風，很難不想念。

陳瑤卻和他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冷聲道：「宋臨，你說當初伯母有信給我，信呢？」

這是宋臨叫她來的理由，電話里，他還說他被陸慎言打了。

她沒關心後者，只關心伯母去世前留給她什麼信。

宋臨苦澀一笑，「你就只關心我媽給你的信？沒看到我嗎？」

「你是個成年人，做事肯定也權衡利弊過了，既然做了，就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陳瑤的冷靜讓宋臨都覺得驚詫。

沒想到陳瑤一點都不被他繞進去。

竟然能分析出，他是有目的地這樣做。

「信給我。」陳瑤再次伸手。

宋臨把隨身帶著的母親的信件，遞給陳瑤。

「你看吧。」

陳瑤接過來，看筆跡確實是宋臨媽媽寫的信。

信的開頭，宋媽媽寫著：

「親親瑤兒，我是宋媽媽，最近總想給你寫點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既然想我就寫了。

首先宋媽媽要感謝你，一直包容著宋臨，雖然宋臨比你大，但實際上他還是個不成熟的大男孩，遠遠沒有你遇事時候，能夠沉穩和冷靜。

但我也知道，這樣的一個心智未健全的大男孩，生活久了會讓你很累，所以如果有一天你選擇離開宋臨，宋媽媽也不會怪你。

相比讓你做宋媽媽的兒媳，宋媽媽更希望你能活出屬於自己的天地，能開開心心生活，只為了你自己……」

宋媽媽曾經是一名小學教師。

後來為了宋臨有更好的教育，辭職帶著孩子來到大城市，日子雖然拮据，但她勤勞能幹，總的來說也是苦中有樂。

她的詞藻並不華麗，用最樸實的語言，寫下了對於兩人感情的擔心。

其實宋媽媽比陳瑤更早看出兩人之間的感情，是不對等的。

陳瑤更像是被宋臨給道德綁架了。

她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身邊人高興。

所以宋媽媽就想著跟陳瑤說一些肺腑之言，只是這封信之後沒多久，宋媽媽就出事了，連信都沒來得及交給陳瑤。

宋臨在收拾宋媽媽的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這封信。

但是看了之後，他害怕地把信藏起來了，他怕陳瑤看到媽媽的信，就會離開他。

那時候的他，太沒有安全感了。

他想不管做什麼，他都要把陳瑤綁在身邊。

陸慎言說得沒錯，其實是他先放棄了陳瑤，在見付明珠第一面的時候，他就在想，如果陳瑤能有付明珠那樣的身份，他是不是就不用活得那麼辛苦。

不用為了幾兩碎銀就陪客戶喝到吐，不用對著別人點頭哈腰……

所以那一天，他都是挑著付明珠感興趣的方向聊。

當時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別的心思，後來他才發現，其實那個時候，他已經起了心思，只是心底里不願承認而已。

陳瑤看完信，已經淚流滿面了。

她一直喜歡的宋媽媽，不管什麼時候都為她著想，從沒有道德綁架過她。

宋臨看到陳瑤落淚，心底也有感觸。

他喉結滾動了下，「瑤瑤，如果我媽媽沒有去世，我們現在會不會還在一起好好的，就跟以前一樣。」

陳瑤搖搖頭，「不會的，宋臨。」

她看著他道：「你的野心你自己清楚，即便宋媽媽還在，我們也會走到這一步，其實你並不是不成熟的大男孩，你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是嗎？」

宋臨被這句反問，戳中了心底最隱秘的心思。

當初宋媽媽有很好的工作，人民教師，工資不算多，但養活一個孩子沒問題。

可就因為帶著宋臨旅遊了一次，宋臨見過大城市的繁華，就拚命要媽媽帶著他去大城市定居。

宋媽媽被他鬧得沒辦法，辭去了人人艷羨的工作，一個人帶著孩子來到北城，最辛苦的時候，宋媽媽一天打三份工，只是為了供養他。

宋臨自己也爭氣，考上了北城最好的大學。

從小到大，他就會投機取巧，通過結識身邊的有錢人，想要實現階級跨越。

但有錢人也不是傻子，發覺宋臨的心思后，只是將他當小丑一樣玩弄。

宋臨認清了現實，開始專註賺錢。

他畢業后就去做了最有可能賺到錢的職業，通過人脈，也成功讓他賺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那時候他的人生充滿希望，喜歡的人在身邊，一切都有盼頭。

可沒想到，媽媽的離世，把一切平衡都打破了。

他懂得了沒錢的窘境，發誓要出人頭地。

他覺得自己沒錯，也從未覺得，媽媽是因為來到大城市才失去性命的。

他覺得一切都跟自己沒有關係。

他沒有任何愧疚之心，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會成為人上人。

宋臨把往事回憶了一遍，隨後看著陳瑤說：「你看我媽媽對你多好，甚至超過了我，瑤瑤你對我真的太狠了。」

這個時候，他還希望通過打親情牌和道德綁架，挽回一些什麼。

但陳瑤不上他的當。

她冷淡道：「宋臨，你是你，宋媽媽是宋媽媽，你們從來都不是一類人，我們的事已經過去了，希望你以後別再找我。」

說完，陳瑤就轉身離開。

誰知，宋臨突然下床，從身後抱住了她。

他眼睛發紅落淚，「瑤瑤，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門卻在這時，被人推開。

屋子裡的人，全都僵住。